丽丽奇研究了脖子上的项圈许久，指甲都抠断了两片才绝望地认清现实。

    查克拉、体力甚至力量都被封印，她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现在又被关在监牢里，比比丘丘之前那个进局子的宿主还惨，起码人家每天都有望风时间呢，她就只能在这间几乎把她家所有家具都搬来的破监牢里转来转去。

    更让她不爽的就是比丘丘，比丘丘每天都会出去晃悠好几个小时，回来后兴致勃勃地画帅哥，连话都不怎么和她说了。

    她每天都很无聊，抠完项圈就盯着血迹斑斑的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项圈同样把她的恢复力一起封印了的缘故，伤口愈合得越来越慢。她盯着几乎露骨的的指尖时，恍惚间感觉到了一丝极淡的痛意。

    这种痛似乎成了她在这间监牢里唯一能体会到的鲜明感觉，她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到底在这儿待了多久。

    门外响起“笃笃”的敲击声，丽丽奇迅速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她听见门锁被打开，来人脚步轻微地踏入房内，然后将手上的餐盘放到桌子上，脚步在床前停留了一会儿，又轻声走了出去。

    门锁合上，传来“咔哒”的声响，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丽丽奇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随即猛地和床边的卡卡西对上眼。她吓了一大跳，浑身都抖了一下，扯住被子又想把自己蒙起来。

    扯了一下，结果没扯动，另一只被角被捏在卡卡西手里。她干脆坐到床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有气无力地问：“干什么？”

    卡卡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声音平淡，“今天是我的生日。”

    原来只过了那么短的时间。

    丽丽奇摊手，“可我没东西送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又刻意带上了可怜的意味。

    卡卡西早知道她是个性格怪异、脾气差劲的坏蛋，但总是忍不住对她心软，即便她过得很好，又始终觉得世界对她太坏，让她从小就有一个惨痛的经历，救她脱离苦海的人也不是一个好人。

    大蛇丸是个阴险又自我的野心家，哪怕丽丽奇向他奉上自己的全部身心，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丽丽奇抛弃。

    即使丽丽奇自私又可恶，无恶不作又肆意妄为，但她值得最好的。

    她始终值得。

    卡卡西矮下身，视线与丽丽奇平齐，他认真又缓慢地说道：“我只是想成为第一个，你真心承认的朋友。”

    丽丽奇显出吃惊又费解的神色，她用手臂撑在床上支着身体，向后仰了仰头，试图与卡卡西拉开距离，“……什么意思？”

    “意思是……”卡卡西帮丽丽奇拉起滑落的肩带，又拿出绷带细心缠过她受伤的指尖，“你可以要求我帮你做很多事。”

    卡卡西注意到丽丽奇亮晶晶的眼神，又立刻说道：“叛逃出村去找大蛇丸不行，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拿掉项圈也不可以……但你会没事的。”

    丽丽奇冷下脸，面无表情地扯掉绷带，为了表达生气，还把肩带也拉下来了，“那就算了。”

    “怎么总是喜欢闹脾气？”卡卡西短促地笑了一声，他拉下面罩，在丽丽奇愕然的目光中将染血的指尖含进口中，温热的舌尖轻柔扫过伤口，极淡的铁锈味在唇边蔓延。

    柔软湿润的触感缠绕着指尖，陌生而怪异。

    丽丽奇猛地抽出手，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在干什么？”

    刚从外边游荡回来的比丘丘一张猫脸绿绿的，尖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丽丽奇回以无辜且同样不解的眼神。

    “做朋友该做的事，帮你清理伤口。”卡卡西把丽丽奇的肩带又拉了回去，“不喜欢吗？”

    比丘丘尖叫地更大声：“他在骗你！朋友之间才不会做这种事。”

    丽丽奇把手指在床单上蹭了蹭，略显厌恶地说道：“不喜欢。”

    “所以你更喜欢带土？”卡卡西俯下身凑近丽丽奇，伸手摸了摸她的唇角，手指沿着唇缝探进齿间，粗糙的指腹极重地擦过温软的唇舌，带着嫉妒与恼怒的意味，“即使他做了这样的动作也不会抗拒他？”

    感觉头顶绿油油的比丘丘怒气冲冲地跑出了监牢，“真是污秽的人类！”

    被侵略的威胁感让丽丽奇发狠地咬住卡卡西的手指，血液从伤处缓缓渗出，舌尖不由裹住伤处舔了舔。卡卡西手指一颤，反应过来的丽丽奇立即向后一退，避开了他的侵入。

    卡卡西看了眼皮肉翻开的手指，语气莫名，“还有九口。”

    丽丽奇一愣，心绪起伏间，忽然起身站上床，高高在上地凝视着卡卡西，问道：“你喜欢我？”

    卡卡西并未迟疑，话音十分坚定，“是。”

    丽丽奇嗤笑出声，“喜欢我，但不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卡卡西语气平静，“喜欢不是放纵。”

    “那这样呢？”

    丽丽奇的亲吻生涩又粗鲁，手指扯住卡卡西银白的头发迫使他向后仰，自己则低下头施舍般含住他的唇，学着书里的描写，一寸寸舔过他颤动的唇齿和舌尖。

    十分短的时间后，丽丽奇就想退开，但卡卡西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毫无意义的亲吻。

    丽丽奇费尽力气才推开卡卡西，她扶着卡卡西的肩，胸腔微微起伏，目光清明，神色期待，“这样就可以帮我了吗？”

    蒸腾的情意随着这个问句顷刻间化为乌有。

    但卡卡西连生气都做不到，毕竟堕入情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他摸了摸湿润的唇瓣，嗓音发紧，“不可以。”

    “那就换一个你能做到的。”极黑的眼中映出沉溺而难以自控的面容，丽丽奇软下声，两人的距离近得快要再次亲上，“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之后对你的安排。”急切到令人难堪的心跳几乎将胸腔震的麻木，卡卡西微微侧过脸，“以及大蛇丸的研究该如何收场。”

    “没有了吗？”

    “没有了。”

    “无聊。”丽丽奇恶狠狠又咬了他嘴唇一口，随后戏谑又无情地说道：“还剩八口。门就在那儿，我要吃饭了，再见。”

    丽丽奇赤着脚走到桌前，拿筷子时下意识翘起两根受伤的手指，她盯着手指看了会儿，十分将就地开始吃饭。

    门锁沉默着合上，丽丽奇吃了两口冷掉的饭又没了胃口，端着餐盘将饭食全部倒进了马桶。她面无表情地走回床边，将被子团成人形，暴怒地开始狂捶被子。

    “居然敢羞辱我！”

    “怎么敢羞辱我！”

    “看见我被拴起来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吗？”

    被子软成一摊毫无形状的烂泥，她还没发泄完，摸到脖子上的异物后，伸手使劲拽着项圈，见手指又开始渗血，于是拿起筷子伸进项圈的空隙，握住筷子两头往外顶。

    竹制的筷子瞬间裂成两节，反作用力将她的脖颈划出纵深的血痕，剧烈到近乎虚幻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她呆呆地望着双手，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说没事，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自卡卡西走后又回来的比丘丘坐在她身边，含糊地说道：“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知道太多也没什么好处。”

    它努力用愉快的语气说道：“我听说最多一个星期你就能出去了，大蛇丸的叛逃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是能和从前一样生活，相当于无罪判决吧。”

    丽丽奇缓缓眨了下眼，慢吞吞说道：“他们要控制我，是不是？用别天神？还是其他的幻术？”

    她自顾自笑了一下，又说道：“别天神应该不可能，时间间隔太长了，犯不着用在我身上。”

    比丘丘没说话，尾巴绕在脚边，一下又一下焦躁地砸着地面。

    丽丽奇摸着项圈，忽然顿住动作，心脏慢慢冷下来，随后停止了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爬上床用被子盖住了整张脸。

    比丘丘在房间内转了会儿，悄悄叹了口气，窝在丽丽奇的枕头边也躺下了。

    晚上依旧是卡卡西来送的饭，丽丽奇在听到门开的声音后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卡卡西的目光立刻定在她的脖颈处，伤口已经结成了一指宽的血痂，从下巴一直延伸到前胸，可怖又难看。

    丽丽奇偏着头，将伤口炫耀般展示出来，小声说道：“好痛。”

    卡卡西甚至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只是想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但仍旧默不作声地拿出绷带帮她包扎起来。

    绷带在脖子上围了几圈，丽丽奇忽然握住卡卡西的手，靠在他怀里，将他的手放在后颈项圈的一处细小的锁眼上，并带着他小心翼翼地在那里摩挲了一下，“感觉到了吗？”

    卡卡西僵硬地顿住身体，那里有一个十分细微的蛇形印记。

    丽丽奇听到了秘密被揭露时才会有的紧张心跳。

    “我知道大蛇丸大人总是喜欢在自己的小发明上做上标记，没想到在这个项圈上也找到了。”丽丽奇依旧靠在卡卡西怀里，声音变得又哑又闷，“所以他出现在那里本来就是为了拖延我的脚步，故意被神威打散也是让你们的追捕更轻松。至于那个封印术……在你现身之前就准备好了吧。”

    丽丽奇侧过脸，望向门口，“我猜的对吗？”

    带土的身形出现在门边，他垂着眼盯着地上断裂的筷子，裂口处渗着褐色干涸的血液，“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

    长久而窒息的沉默。

    “所以是真的？”丽丽奇连眼泪都没掉，嗓音却哽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真的又把我像流浪狗一样丢掉了？木叶给了他很多吗？比我能给的还要多吗？”

    “虽然是叛忍，但木叶需要放弃对他的追捕，并为他的研究提供支持，同时他给木叶提供研究成果，且承诺不伤害火之国的百姓。毕竟村子不会允许他那些违背伦理的实验继续存在。”带土抬起眼，视线在她和卡卡西接触的地方一掠而过，“你是缔结契约的信物。”

    “此外，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曾经为团藏效命、在多国进行过间谍活动的药师兜与他随行。”

    丽丽奇神色一滞，随后十分缓慢地点点头，眼睛红得近乎滴血，“那的确是很优厚的条件了，他应该这么做的，哪怕我知道了也会让他这么做的。”

    她重新将脸埋在卡卡西怀里，低声喃喃：“……他明明知道，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他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想让我孤立无援，用这种方式维护他的地位。”

    “你们好蠢，我也好蠢。”

    再抬起头时，三只勾玉在眼内旋转、扭曲，直至形成新的图形。一道漆黑的裂隙在丽丽奇身后展开，掉入裂隙前，她指了指卡卡西的怀里，无声说道：“谢谢你的书。”

    卡卡西伸出手，只碰到了面前的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