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面前的男人絮叨又无聊,总是试图从丽丽奇的只言片语中打听出她的喜好,但他语气恭谨、行止有礼,倒没让丽丽奇厌烦,因此才能勉强忍受让他坐在自己对面。

    两人相识于三小时前的一家烤肉馆,丽丽奇吃完饭才发现身上的钱不够,与前来收银的店员小姐相对默默无言了许久──比丘丘其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丽丽奇为什么每次吃饭都要付钱,但这可能是她唯一坚持遵守的社会规则了。就在店员小姐差点没顶住说出那句丽丽奇经常听到的“这顿饭我请您好了”时,在一旁旁听了一会儿的男人主动帮忙付了钱。

    丽丽奇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看,等男人窘迫地停住喋喋不休的嘴,才问比丘丘:“你说,我要是要求他把他的存折给我,他会同意吗?”

    比丘丘像只招财猫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试图第一个发现进店的帅哥,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丽丽奇,“我觉得还是抢他的钱包更简单,拿到存折还要找地方兑钱,而且出了川之国存折就没用了。”

    “你说得对。”丽丽奇于是冲男人伸出手,“钱包给我。”

    男人似乎觉得自己终于发现了丽丽奇的兴趣,掏钱包的动作又快又急,“抱歉,我身上带的钱不太多。”

    他见丽丽奇正在数钱,收回视线重新低头看向杯子,手指有些紧张地摩挲着杯壁,低声道:“我虽然不算太有钱,但只要你想,以后无论怎样挥霍都无所谓的……啊,请您别误会,我不是说您不好的意思,只是我很高兴能在这一点上让您开心,所以……咦?”

    他重新鼓起勇气抬起头时才发现对面坐着的丽丽奇不见了,面前只有两个戴着忍者护额的男人,护额标志是火之国的木叶忍村,看样子就让人觉得十分不好惹。

    其中一个人说道:“不好意思,能麻烦你离开这里吗?”

    男人茫然道:“什么?我……”

    另一个人屈指敲了敲桌子,“别闹了,出来吧。”

    一分钟前——

    丽丽奇正在思考这些钱能供自己吃几顿饭时,忽然听到比丘丘的疑问声:“咦?呃……丽丽奇?”

    丽丽奇顺着比丘丘的视线侧脸一看,熟悉的两个身影差点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她反应迅速的像蠕虫一样默默滑下座位躲进桌底,然后用强烈谴责的眼神责备比丘丘,“乌鸦嘴!”

    比丘丘这会儿也有点尴尬了,“我乱讲的,也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被他们找到啊。而且你就这么躲他们啊?”

    丽丽奇想骂比丘丘,转眼看到桌边走来的四条腿又赶紧闭上嘴,继续用眼神指责比丘丘。

    随后她就听到头顶“笃笃”的两下敲击声,和那句“别闹了”。

    丽丽奇和比丘丘僵持了一会儿,很快被比丘丘推搡着灰头土脸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男人的视线在几人间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丽丽奇的手指上,不知道他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在对面两人的注视下。他忽然勇气大增地蹭得站起身,“你们既然不是丽丽奇小姐的未婚夫的话,就不要缠着她!”

    心情不佳的丽丽奇满脑袋问号地转过头看他,“你在说什么鬼话?”

    店里骤然安静下来,众人好奇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飘过来。

    只有比丘丘瞬间搞懂了情况,估计这家伙是看到戒指后以为丽丽奇与未婚夫感情不和,都做好当男小三的准备了,这会儿有两个男人过来就自以为是那个臆想出来的未婚夫派来把丽丽奇带回去的,当然要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了。

    敢情这家伙在心里自导自演爱情剧呢,说不定还是《亲热天堂》的忠实粉丝。

    男人不敢置信地望了丽丽奇一眼,脸上闪过无数令人看不懂的复杂神情,最终失落地说道:“我知道了……抱歉,是我打扰您了……”随后失魂落魄地走了。

    丽丽奇脚步一动,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抓住,“让他走,你走什么?”

    丽丽奇慢吞吞缩回脚,又坐回座位。

    带土站在她身边,垂着头望她,“他的钱呢?”

    丽丽奇把已经卷成卷的钱掏了出来,重重放在他伸过来的手心。

    带土拿出自己的钱袋放在桌角,脚步迟缓地动了动,低声说:“别再乱跑了。”便转身去找刚才那人准备把钱还给他。

    丽丽奇捏住吸管,垂着眼看冰块旋转着砸在杯壁,发出叮铃咚隆一阵令人烦躁的响声。最后倏地顿住动作,一口气喝光了所有气泡水。恼人的气泡被灌进胃里,她皱着眉压住了突如其来的反胃感。

    卡卡西将面前的杯子挪到一边,沉闷而难听的摩擦声烦躁地响起,气泡半死不活地从水里跳出来撞在杯壁,快要融化的冰块懒洋洋在水里翻了个身。

    手指抵在唇边蹭了蹭,他的视线从杯子移到丽丽奇放在桌面的手上,声线僵硬了一瞬后就恢复如常,“你……大概不知道,通过自来也大人的牵线,木叶一直在暗地里支持‘晓’在雨隐村的活动。”

    比丘丘:“啊哦。”

    丽丽奇猛地抬起头,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了。”只露出四分之一张脸的卡卡西表情平静,“大概是你和宇智波斑从他那里拿走轮回眼时就开始了,他那双眼睛也是木叶提供的。”

    丽丽奇觉得胃更难受了,而当卡卡西拿出那块万分眼熟的布时,她已经难受到胃痉挛了。

    “在赶往雨隐村路上时,恰好又收到了砂隐村的文书,所以紧急修改了路线,因此才在川之国边境找到了这个。”

    比丘丘阴阳怪气,“呵,天生谨慎。”

    丽丽奇瞪了它一眼,没再说话,气氛便骤然沉闷起来。

    带土回来时,丽丽奇正在叫店员小姐上杯热茶。他似乎是想弥补这一年来两人相处中缺失的空白,下意识问了句:“不喝酒了吗?”

    丽丽奇恹恹道:“戒了,伊尔迷大人不让我喝。”

    “唔。”带土的回应有些生硬,他的目光定在丽丽奇支着脸侧的手上,不自觉扯了扯遮住左眼的眼罩,这个名字莫名的让他觉得有些耳熟。

    “伊尔迷……”卡卡西轻声念了遍这个和丽丽奇一样不大寻常的名字,他看到戒指上有一串意义不明的符号,便猜到戒指上大概刻的是那个世界的文字,他指了指戒指,问:“戒指是他的吗?”

    丽丽奇将戒指上有字的那一面转到正中,抬起手展示给他们看,语气说不上愉快,“是啊,这枚戒指是我们契约的信物,上面刻的就是他的名字。”

    比丘丘一哽,顿觉此时气氛不太妙,赶紧推了丽丽奇一下,“把话说清楚啊,好好说到底是什么契约。”

    丽丽奇有些莫名其妙,她困惑地对上比丘丘的视线,但还是补充道:“……是「婚前契约」。”

    比丘丘吐血,“你这样说谁知道你说的这个是念能力的名字啊?!”

    “嘎嘣——”

    木桌被掰断一角,卡卡西面无表情地对前来查看情况的店员小姐说道:“抱歉,一会儿结账的时候会赔偿你们的损失,麻烦现在暂时给我们一点空间。”

    店员小姐表情奇怪地扫了他们一眼,又仔细观察了丽丽奇,见丽丽奇神色如常,几乎和她一个外人一样搞不清状况,这才稍微放下心。

    店员小姐走后,丽丽奇盯着卡卡西,“你在生什么气?”

    她不常这样关心别人,甚至用关心来形容这句问话都显得情感多余,但却无端让带土想到了那个同样毫无感情的亲吻。在卡卡西毫无顾忌地诉说自己的情意时,他只能像个可悲的偷窥狂一样隐在门边窥视着两人普通的同伴之情变质为从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单相思。

    而直到最终他依然只是个畏畏缩缩、喜欢逃避的胆小鬼。

    “我……”

    丽丽奇只要一张嘴卡卡西大概就能猜到她想说什么,问完那句话后她明显露出不感兴趣以及烦躁的神色,还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她估计想说“算了”“不想知道”或者“没意义”之类的话,毕竟这么些年她始终只对有关大蛇丸的事感兴趣,至于其他都秉持着事不关己、连问都懒得问的态度。

    不然怎么会连喜欢这种事都需要在那种情况下才察觉出来。

    “不行,好好听我说。”

    卡卡西知道丽丽奇对不涉及到特殊情况下的强硬态度很没辙,抛开实力不谈,她本质上其实是个相当软弱的人,因此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也总会露出本人毫无所觉的脆弱神色,人们总是对她产生异常怜爱的情感正是来于此。

    像只流浪小狗,一边发出“呜呜”的威胁声,一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散发着不想被人伤害的气息。

    但这样很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大蛇丸就是其中最恶劣的一个。

    “既然听到了我的心意,就认真考虑之后再给我答复,而不是事情没处理完就冲动地和别人在一起。”

    卡卡西直视着丽丽奇微微瞪大的眼睛,“我想亲耳听到你的回应。”

    “咔嚓──”

    这下木桌的另一角也被掰断了。

    不远处的店员小姐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过来,甚至还拦住了神色不满的店主。

    带土脸色平静地拂掉桌面上的碎屑,面对着两人不同意味的目光时,只是说道:“我们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

    卡卡西没应声,却抬手叫来了店员小姐,指着带土说:“麻烦给他上一份草莓蛋糕。”他又问丽丽奇,“还是全拼水果蛋糕?”

    丽丽奇点头,扯开的话题让她不自觉松了口气,甚至都没深思卡卡西说的话。

    带土在听到“草莓蛋糕”后就沉下脸,而向来不怎么喜欢观察气氛的丽丽奇试图开启一个不会让自己难堪的话题──她始终觉得自己当时大概是昏了头才会对卡卡西做出那种事,因此像闲聊般说道:“草莓蛋糕不是一般去看望琳才会准备的吗?你之前好像从来不吃,是换口味了吗?”

    “是我自作主张。”回答的却是卡卡西,他相当贴心地将店员小姐端过来的草莓蛋糕向带土身前推了推,“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讨厌这个。”

    带土捏着叉子将蛋糕一口一口送进嘴里,表情苦的像是在吃药。

    洞悉一切的比丘丘拖出意味深长的音调,拥有好感度功能的它好像幕后手握剧本的导演,对于此时众人的心理了如指掌,可惜却没法向丽丽奇透露半分──在个人情感方面,比丘丘有着自己独特的坚持,它认为只有自己体会和理解的情感才是最真实的,就像兔比星球为了理解情感而派发无数个系统陪伴人类宿主走完自己的人生历程。

    因此在丽丽奇投来疑问的眼神时,它高深莫测道:“没什么。”

    最后得到了丽丽奇不屑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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