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奇正在满腹疑虑地沉思。

    她开始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白绝和阿飞还在疯狂踩着带土的雷线，她频频瞄了脸色看起来十分不美妙的带土好几眼，想说的话却被卡卡西打断，“在想什么？”

    丽丽奇迟疑着摇摇头，“……没什么。”但神情依旧有些十分罕见的忧虑与困惑。

    “是吗。”卡卡西伸手擦了擦她脸侧水泡消失的地方，那里皮肤虽然完好，却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烧焦的印记。

    丽丽奇站在原地，习惯性的僵硬却顺从地忍耐了他的行为。

    人形监视器白绝指着卡卡西试图向带土传授把妹秘诀，“就是这样不经意地对毫无防备的女孩子动手动脚才会让一无所知的女孩子春心萌动，你和卡卡西一起待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都没学到？”

    卡卡西动作一僵，用手抵住唇掩饰性地低咳一声，迎着丽丽奇的目光相当正直地说道：“我只是……只是……”然而在众目睽睽下他又窘迫地说不出话。

    他忽然按住丽丽奇的头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自己，才闷声道：“……我没那么想。”

    阿飞插话：“就算那么想了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嘛。”

    白绝和阿飞嬉笑着击了个掌，又一本正经地说：“没关系，别这么紧张，看她的样子根本就还是没懂啦。”

    丽丽奇干巴巴又毫无所觉地“哦”了声作为回应，她仍在想刚才的事，因此在面对着带土时，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琳死的时候……你很伤心，所以才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

    阿飞发出疑问：“咦？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儿了？”

    白绝观察了几眼，拖长声音，“该不会是……”然后和阿飞凑到一边嘀咕起来，还时不时对卡卡西和带土明目张胆地指指点点。

    “我……”带土嘴唇动了动，耳边嘈杂的声响在纷乱的思绪中统统化为静默。

    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的。

    他想说作为第一个回应他那个在别人看来是笑谈般的火影梦想的人，琳对他来说的确很重要，琳永远包容又温柔。虽然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事实上琳在他曾经的人生里是承担着如同母亲的角色，就像玖辛奈永远都不会嘲笑自己的笨蛋儿子随口一句不切实际的话语一样，琳一直都坚信他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是身为孤儿的他唯一深切体会到的来自外人的关怀，他对琳的感情也可以称之为一种宽泛的、自我救赎般的爱。

    这种来自于同龄异性间没有界定与指定的爱在某些时刻便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男女间的情爱，他甚至会因为琳过于关注卡卡西而吃醋，也会因为琳的认真注视而脸红，更会因为卑怯而却步于向琳告白。

    但真正的爱──

    在南贺神社的地下室，他第一次见到丽丽奇恐惧又慌乱的表情时，心里只是荒唐地盘旋着一个念头。

    好可爱。

    一切都好可爱。

    就算是想杀了他也好可爱。

    他小心翼翼地触到丽丽奇颈边快要愈合的伤口，那里的脉搏微弱而迟缓，一下下鼓动的起伏却透过手套自指腹涌向心脏。

    胸腔内声势浩大的震动快要使他喘不过气来。

    古怪的、汹涌的情绪在此刻倾泻而出，如灼灼燃烧的火光般顷刻间填满了整个地下室。

    爱，卑劣、自私又阴暗。

    他是个喜欢逃避的胆小鬼，实在怯于展露自己不那么光彩的爱，也只好用不那么光彩的手段留住总是在追随他人的丽丽奇。

    带土终究没说出那些空泛而无力的解释，他以相当乏味的口吻回答了丽丽奇的问题，“万花筒写轮眼的开眼条件就是承受巨大的负面情……感。”

    他注意到丽丽奇的异常，忽然顿住话音，走上前捏住丽丽奇的下颌迫使她注视着自己，语气紧绷，“看着我。”

    眼前旋转的勾玉让丽丽奇在片刻的茫然后已经忘了刚才思考的事，目光又回到战场上翻滚着的章鱼脚上。她心不在焉地避开带土的手，“都说了，别乱动。”

    带土收回手，“抱歉。”

    白绝偷偷摸摸指了指丽丽奇和带土，然后用两根拇指对着比划了一下，冲阿飞耸肩，语义含糊地说道：“很正常，她虽然性格差的要命，但长了一张好脸蛋。”

    斑拎着两个昏过去的人柱力回来时，身为气氛烘托组的白绝和阿飞非常上道地迎过去一边吹捧斑一边接过搬运工作。

    一起回来的比丘丘举着相机心满意足地欣赏着拍下的斑的英姿，顺便挑选出最好看的一张放进自己的帅哥排行榜里──丽丽奇只知道它按照两个世界的划分排了两个流动榜单每天进行实时更新，比自己的本职工作敬业的多。

    斑还没来得及收回写轮眼，目光掠过凑到身边的丽丽奇时一顿，“嗤”地冷笑一声，“蠢货永远都是蠢货。”

    他转向卡卡西和带土，“谁做的？”

    带土迎上他的视线，“是我。”

    斑不冷不热道：“长进了。”

    随后试图用断臂男交换rap哥而一直和白绝他们叽叽呱呱的丽丽奇遭到了斑的呵斥，“闭嘴，他们我都要带走，其他人你们木叶自己看着办。”

    “等等。”丽丽奇拦在他面前，神色有些狐疑，“为什么要带走人柱力？您还想继续月之眼计划吗？”

    白绝替斑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不是啦，斑花了好长时间找到黑绝后就确定了你说的是真的，所以直接把黑绝封印了，月之眼计划也被弃置了。抓住这两个人柱力只不过是想给我们的忍村培养自己的人柱力而已，本来只想要八尾的，不过果然跟着你就会有意外之喜，这下连二尾也到手了。”

    “虽然斑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但是有些时候一个人也会分身乏力嘛，所以有一个强大的忍村当然更好了。”

    比丘丘发出终于有人能理解自己的感叹，“我就说你是天选之子了吧，你看，不仅是我，连斑都这么想。”

    丽丽奇完全没空理会比丘丘，她困惑地重复，“……自己的忍村？”她看向卡卡西和带土，确认他们似乎对这件事知情后又回过头，“什么意思？”

    阿飞用戏谑的语气问：“没人和你讲吗？就是音隐村啦，大蛇丸负责开展研究提升忍村实力，斑是忍村的实际掌控者。”

    他注意到丽丽奇震惊的表情，相当轻佻地摆摆手，“别这么紧张，大蛇丸和木叶不是有过约定吗，虽然九尾的确比其他尾兽都强，但我们不会轻易对木叶动手的。”

    丽丽奇蹙起眉，“你们怎么会和那个叛忍搞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比丘丘有些吃惊，它迟疑地打量了丽丽奇好几眼，终于开始觉得丽丽奇的表现有点奇怪。

    “‘那个叛忍’……？”斑低声重复了一遍，瞥了眼神色僵硬的带土，唇边溢出轻蔑的讥笑，“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带土警觉地将丽丽奇拉至身后，“没必要说这么多，我们只需要把今天的事报告给火影大人就好了。”

    白绝摊手，“哈？态度没必要这么不友好吧，木叶可是第一个向音隐村递交和平条约的忍村，不然你们只会像这两个人柱力一样。”

    “毕竟斑可不是个念旧情的人。”

    阿飞说道：“当然也是因为你们很弱啦，斑对你们完全没有兴趣呢。”

    他指了指带土，“你的万花筒写轮眼虽然能力很特殊，但因为是单眼所以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他又看向卡卡西，“至于你，因为一直被无法关闭的写轮眼拖累，所以常年缺少查克拉，就算有天赋也无法更进一步。”

    最后是丽丽奇，“唯一厉害点的丽丽奇又很没有战斗天赋，不用上大脑的战斗是很无聊的……”

    大概是丽丽奇的眼神有点凶恶，阿飞立刻改口：“……当然是相对而言的，你本身的能力还是强过绝大部分人的。”

    努力忽略阿飞对自己的人身攻击，丽丽奇犹疑地说道：“我以为大蛇丸只是表面上脱离了木叶，实际上仍然是木叶的一份子。”

    “不对不对。”白绝否认了这句话，“从他成为叛忍的那一刻起，木叶就决不可能再接受他了。虽然各大忍村都会将叛忍列为通缉犯，由暗部进行追杀，但实际上只要能给忍村带来利益，私底下到底怎么处理都由忍村自己说了算。”

    “像大蛇丸这种情况，由于是备受瞩目的‘三忍’之一，木叶不可能允许他在自己的忍村里进行违背伦理的人体实验，但同样想要杀掉他要耗费大量的心力，所以互惠互利的选择是最好的。”

    “况且他不是还把你留在了木叶吗？这些年你为木叶做了那么多事，恐怕木叶那边认为你比大蛇丸更有用，所以才不惜……”白绝装模做样地停顿了一下，坏心地看到带土骤然阴沉的神色后才继续说道：“总之，无论大蛇丸私底下与木叶关系如何，叛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和木叶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这就是赤裸裸的政治。”

    “即便是为了忍村的形象和表明自己的态度，木叶也不会允许让一个伤害同伴的忍者重新回归木叶。”

    “哪怕那些忍者都是自愿的，大蛇丸的实验也都是在木叶的支持下暗中进行，但这种事一旦摆在明面上就不好向民众交代，所以才需要在实验即将暴露时让大蛇丸大张旗鼓地抓捕平民和忍者，再顺理成章地叛逃。”

    阿飞以相当熟稔的语气说道；“水门是个合格的火影，不仅能以相对和平的方式处理大蛇丸，也能在舆论上让木叶处于优势地位。”

    “至于和云隐村的冲突……”白绝摊手，“从各种层面来看云隐村都是木叶最大的竞争对手，斑帮助木叶让云隐村损失两个人柱力，其中一个还是完美人柱力，这样木叶就能在这场冲突里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上风，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丽丽奇动了动嘴唇，白绝立刻心领神会地说道：“想问我们为什么会觉得跟着你就会遇到人柱力？很简单，因为我们一直在监控你，所以才会发现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幸运值和意外值都异常高，换句话来说，我们认为跟着你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因此在知道你回来之后，我们就想到如果你被水门派去云隐村执行任务，那么你一定能遇到云隐村里除雷影外最厉害的忍者。”

    “——比如八尾人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