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知晴也不再多问。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有万一的可能性给到楚云一些灵感。
“这个作案手法一定代表着某种信号。”她试探道，“现在反正没事可干，你就当我班门弄斧啦？”
楚云不说话。
“这肯定是有预谋的杀人，如果犯人是男性，那么他可能是因为自身的缺陷而有这个特殊癖好，或者他和这个人有仇，可是这如果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后者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当然，犯人也可能是女性，同样的，她可能和死者有仇，或许她被对方侵犯过？如果是我认识的那名死者干出这事，我一定不会奇怪。不过，同样的道理，除非她因此产生了厌男情绪，否则不可能会连续杀人。哦，有一种可能是，她不止被一个人欺负过。”
楚云的头向她侧着，显然听得很专注。
知晴损道：“看你们这无头苍蝇的样子，肯定没找到死者之间的社会关联吧？”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可是，为什么要带走淼淼呢？你刚刚并没有提到淼淼在监控中的状态，想来没有异常。她跟死者并无特殊关联，也不可能目睹过跟杀人或者抛尸相关的场面。所以，一定是她走进小区之后发生了什么。如果是这样，小区里一定藏着解开这把锁的钥匙。”
“你们现在封锁小区一户户排查或许有用，不过你想过没有，在淼淼进入小区到你们来之前，这里有多少车辆进出过？”
楚云终于开了口：“已经在查了。”
笃~~笃~~是凌竹的电话。
“晴姐，淼淼找到了吗？”凌竹的语气显得很焦急。
“还没，警察已经在找了。你跟报社的人好好查查那个曾经骚扰过淼淼的死者的社会关系，任何八卦都不要放过。”
挂断电话之后，知晴继续说道：“她走进小区后能发生什么呢？她刚刚搬来，跟小区的人都不熟，小区里没有商店，所以她的路线应当就是回自己的家。她在这段路上认出了谁？”
楚云：“谁？”
“不知道，就像我前面说的，她见过嫌犯的可能性太低了。就算见过，也肯定是在正常的场景下见到的，再次相见也没理由会让对方铤而走险。可是在这条路上又不可能正有凶案发生。”
楚云：“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她呢？”
“理由呢？受害者都是男性，和淼淼实在不搭边。”知晴说了这么多，却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免自嘲道，“淼淼——她是我梦中想成为的样子。我根本无法想象她受到一点伤害。”
楚云看向她，低声却郑重道：“你自己就很好。”
“唉，如果我早点来——”
“那也是我们动作太慢。”他打断了知晴的话，“况且，要真被盯上，你又能做什么？”
她玩笑道：“如果我是凶手，你岂不是很危险？”
“不好笑。”
【切，不识好人心。】
“你是行为侧写师，肯定早就对嫌犯的特征有更深入的剖析了对吧？”知晴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于是继续说道，“可你们现在只能通过淼淼的失踪为切入口。说明这个特征不足以让你们锁定任何人。”
“如果是心理变态导致的随机杀人案就更复杂了。不过以我的经验，大多数这类案子，最终的凶手都来源于某种社会关系。或许你们可以扩大关系网的调查。”
她想到自己报道过的案子：“曾经有一起针对白领女性的连环凶杀案，我们一直以为凶手是在针对穿鲜艳裙子的卷发女性。于是我和凌竹两个二百五就商量让我乔装当饵，结果——”
“你发什么神经？！！”楚云难得这么大声说话。
“口嗨而已。”知晴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胳膊，“结果后来，凶手是那栋大厦的一位女性清洁工，她因为自己家庭原因无法继续学业，所以嫉妒这些所谓的office lady，而那些打扮漂亮的女性只是更惹眼，就成为了对象。”
楚云悠悠地说道：“他们有的甚至不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生活，成长轨迹也没有交集。”
【傻子，还是被我套出话了吧。】
“那我们从抛尸地点切入，通常连环凶手是杀人手法高度一致，而抛尸通常就是就近原则。可是这起案子的凶手却是集中掩埋，那个地方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呢？你们在那附近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唉。”楚云重重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咒？
知晴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我只是坦诚而已。”
“是吗？”
......
“还有，”知晴的脸微微泛红，“会不会切掉那里，是因为会泄露嫌犯的信息，也就是说受害人是在发生关系之后立即死亡。”
......
楚云闭了闭眼睛，声音有点低哑：“难道发生关系的时候只有那里会接触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知晴觉得害羞的楚云实在可爱，“说得也是，哈哈哈哈哈。”
楚云扭过头去，不理会她肆无忌惮的笑。
砰砰砰，有人在敲车窗。
楚云摇下车窗，对方看了看知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便下车跟那人走了一段距离。大概过了两分钟才重新回到车里。
“暂时没查到什么。”楚云略显遗憾。
“你们打开了所有门？”
“有人不在家，我们做了标记，会派人蹲在这里。”
“每家有人的屋子都搜遍了？”
“没有搜查证，做不到。”楚云发动了车子，“我们先回警局。”
到正义路的十字路口恰好是红灯，知晴从前车窗望出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还未脱去学生稚气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身上却是标准白领的穿着，她的双眼渐渐变得模糊。
“怎么了？”
“我想起淼淼去年刚入职的时候。”知晴的声音喑哑，极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就像个小太阳。”
*
到了警局门口，楚云拉着知晴来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小餐馆。
“随便吃点什么。”他擦了擦桌椅，然后才让知晴坐下。
她看着挂在墙上的菜单，很是怀恋，不由得弯了弯嘴角：“以前我们常常会去学校对面的小面馆，你记不记得。”
“嗯。”
“不知道还开着没？”自从当年退学之后，知晴再也没回过鹿鸣大学。事实上，任何和楚云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她都尽力避免。
“开着。”
“你回去过？”她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对，你家就在槐夏，住得离学校也不算远。”
“等这件事完了我带你回去。”
知晴微微垂下头。没说不，也没说好。
餐馆老板端上了两碗牛肉面，知晴却并没什么胃口。事实上，正因为几乎没有掌握什么信息，她会对已有的东西天马行空的各种想象。
“这些人一定有某种共通点。以我认识的那个人为例，他事业有成，爱拈花惹草，爱喝酒。”知晴歪歪头，“还有长得丑！”
“哦，对了，听说他还喜欢打高尔夫。”知晴突然灵光一闪，“其他人有这个爱好吗？”
楚云摇了摇头。
“这样的人死了，妻子通常是最大受益人。那——”
“那个人的妻子去年就过世了。车祸。”楚云稍显犹豫，“所有死者的妻子都过世，或者失踪了。”
“怎么可能这么巧？三个人？四个？五个？”知晴摇摇头，“一定有一条线，把他们拴在一起。”
“他们跟妻子的关系是不是都不好？他们的妻子都是有钱人吗？他们是凤凰男吗？他们都有外遇吗？”
知晴不希望楚云为难，“你不用回答我，只需要想想我的这些问题，给你自己一个答案就好。”
“嗯。”
“如果都是拈花惹草的人，一定是夜店的常客吧？他们的通讯信息——”知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你们肯定会查的。”
楚云微微一蹙，脸色不自然地变化了一下。
“怎么了？”
“他们的手机，找不到了。”
“被扔掉了吧。现在通讯设备藏着太多信息了。”知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们的妻子有情人吗？会不会是喜欢他们妻子的人报仇？”
她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也不可能会是连环杀人案。”
知晴重重叹了口气。【毫无线索。】
“如果我能知道更多，会不会有帮助？楚云，人命关天。你能不能跟你领导打个报告？”
楚云摇头笑了笑：“怎么？我们这么多警察是吃干饭的，得仰仗一个记者破案？”
“我不是这个意思。”知晴嘟囔道，“只是多个人多份力。”
“抱歉。这是重大刑事案，和前几次不一样。即使是你报道这个案子，我们也不能过多透露。”
“我明白。不过——楚云？”
“嗯？”
“要不你辞职吧，咱俩干私家侦探怎么样？”
“你侦探小说看多了是吧？现代社会破案讲究刑侦技术，不是推理。”楚云又气又笑，“吃完了我们就回警局了。”
笃~笃~楚云的手机响起。
“知道了。找技术人员画线，重新排查。”
“淼淼的消息？”知晴的手紧紧抓着桌沿，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
“她的手机找到了，在小区西门的围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