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宿舍，范宣和魏莱赶紧围上来询问状况。今天下午的事，她们只知道是牵扯了两个室友，却不知详情。
灵泽眉头微皱，抿直了嘴：“说是哥哥，但我看着实在不像。”
范宣手撑着坐在桌子上，双腿轻轻摆着，瘪着嘴说道：“多半是被渣男缠上了。”
灵泽看了眼范宣，不免觉得有点对不住她，便附和着点了点头。
魏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打趣道：“这么快就坠入情网，魂不守舍了？”
范宣也跟着笑了笑：“刚才楚云送你回来的吧？”
她点了点头，心中隐隐发酸。“不过你们千万别乱说，要是被他喜欢的人知道就惹大麻烦了。”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范宣大笑道，“你觉得他是喜欢谁？”
魏莱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不是喜欢灵泽？”
“不然呢？” “当然不是！”
灵泽和范宣同时回答。范宣笑得更放肆了，最后甚至抚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喘不上气一般。
她清了清嗓子，深出了一口气，“叶灵泽。你真不知道？”
“我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可能是我？”灵泽觉得范宣的想法实在荒唐。
范宣无奈摇了摇头，“我不能戳穿这种暧昧的小把戏。你自己慢慢感受吧。”
“我感受过了。”灵泽根本管不了自己的心思会不会被这俩人看穿，带着哭腔道，“他好喜欢那个女生。”
......
范宣也迷糊了，“那他凑你这么近干嘛？”
她使劲儿摇头，“他恨不得隔我八百米远。”
“等等等。”魏莱拍拍手，“楚云明确告诉你喜欢别人？”
她又把下午两人发生的事儿给这俩‘军师’大致说了一遍。
两人无奈扶额。
“范宣。”魏莱牵着她的手，“怎么办，我好可怜楚云。”
“姐妹儿。”范宣回握住魏莱的手，悲壮地点点头，“我也是。”
说完，两人同时大笑。
“叶灵泽！”范宣挠了挠头发，又气又笑，“他连给我电话号码都不肯，要避嫌。却跟你一起去图书馆，为你打架，送你回来！你想想他那么冷淡的人，会对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
“我们恰好同路，后来碰到秦常的事，他肯定不能放任我被欺负。送我回来只是绅士的表现而已。”
魏莱哀嚎一声，“你如果在路上碰到程响，会专门跑过去邀请他一起去图书馆吗？”
灵泽摇头。
范宣接着问道：“假设现在，你和程响呆一块，费俞突然走过来邀请程响一起去吃饭，你是不是会顺势摆脱他？”
灵泽点头。
魏莱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你会去找咱们班任何一个男生问追人的攻略吗？会想和他们讨论这些事？”
灵泽摇头。
“看到一个男生忍不住想走过去和他说话，不管呆多久，做什么事都很高兴，舍不得和他分开，说明什么呢？”
她淡淡道：“喜欢他。”
“看到喜欢的男生和别的女生说话，为什么会生气？”
“吃醋。”
两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范宣拍拍魏莱的肩膀：“我看出来了，这美妞不是天生傻，就是事情到自己身上就不明白了。”
魏莱点头：“必须打直球。”
两人齐齐看过来，“叶灵泽，我们百分之一万确定楚云喜欢你。”
她攥住了自己的衣摆，大脑飞速运转着。
“还不信？”魏莱无奈道，“试试就知道了。”
灵泽心头一动，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一丝复杂的情绪生起。
“怎么试？”她的声音平静得甚至让人心生寒意，眼神淡然，好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两人愣了一瞬，唇微微张合着，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魏莱：“你去球场给他送水。他喝了就是喜欢你！”
范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没好哪儿去。女孩送水，十个男人九个会收。剩下一个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而已。”
魏莱嘟着嘴，气呼呼道：“那你说，怎么弄？”
范宣笑着望着灵泽，“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赌什么？”
“不赌什么。”她笑得灿烂，“就是想证明我是对的。”
看灵泽不明白，她又道：“我给你一招吧，你明天找他吃饭，但是要说自己不知道吃什么。如果他接了这个话头，主动推荐了一个餐厅，就是有戏。如果他顺势推掉了，就只是一时新鲜撩骚。”
“不不不。”魏莱不认同她的话，“他说不定现在因为灵泽脑回路清奇生气，不想理她。”
“你闭嘴吧。”范宣啧了声，“我还以为你是军师二号，现在看来，还是少添乱了。”
魏莱不服气，“就算不是这样，也不能这么上赶着！像他这样的，桃花肯定少不了，你得吊足他胃口。”
“别把你学的那点皮毛套楚云身上。”范宣别过眼神，轻声道，“我早打听清楚了。”
“什么？”
她轻咳一声，“灵泽，我当时不知道你俩互相喜欢。但你放心，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做的。”
魏莱搂了搂她的肩膀，又止不住八卦，“打听清楚啥了？”
“追他的人能排一整个走廊。灵泽，别怪我说话难听，不乏比你好看的。但是他根本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这只有三种情况：他是gay，他有白月光，他明确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范宣的话就像火车，沿着灵泽从左耳到右耳的轨道穿过，除了一声鸣笛，什么都没留下。
她叹口气，“对不起，我忘了你听不懂这些话。说直白点，他怎么对一个女生，只取决于他是不是喜欢她。”
看灵泽困惑的样子，范宣笑道：“你刚刚肯定是把他惹生气了，但你信不信，你给他打电话他绝对秒接。”
她害怕这一试，就彻底没机会了。“我就不打扰他了吧。”
“今晚我男神要去打球。楚云多半也在。你和我一起，试试便知！”
灵泽看了看范宣，意思是中午的事和魏莱说了没。
范宣笑着点点头，用唇语道：【学着点。】
*
晚上，三人在食堂吃完饭便慢悠悠散步到篮球场。天还未完全黑，球场已经有些零星打球的人了。
她目光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路埘和楚云。
“灵泽！”
三人齐齐回头，又是程响。
他走近，脸颊绯红，“怎么不在宿舍多休息会儿？”
“我什么事都没有。”
看程响又要说话，魏莱插嘴道：“费俞回来了？秦常怎么样？”
“刚和他一起吃完饭。说别人的事，他不能多嘴。”程响又望着灵泽，“你要看打篮球？今晚有足球比赛，要不我带你去看那个？”
灵泽一瞬间晃神，突然笑了一下。
“你答应了？”
她摇摇头。从来看的都不是球，而是踢球的人。后来，不踢了，不爱了，也就不看了。
“楚云！”
她平静的心顿时疾风骤雨。
范宣使劲儿摇手招呼他，和他一起的，还有路埘和一群不认识的人。
楚云走近看了眼灵泽，又用余光扫了眼程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们寝没矿泉水了，本来说我们仨出来搬一箱，结果我和魏莱临时被辅导员叫去说辩论赛的事。”范宣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帮个忙？”
灵泽转过头，诧异地看着范宣。【这人怎么临时改剧本的？】
“你这人，楚云要去打球的。”魏莱笑道，“正好碰到程响，让他陪灵泽去一趟不就得了？”
灵泽又望着魏莱，使劲儿给她使眼色。
她根本不管，“程响，可以吗？”
“当然！我——”
“我不打球。”楚云淡淡看了眼几人，目光最终落在灵泽脸上，“我陪你去吧。”
“几个意思？”另外几个男生一脸懵逼，“不是三对三？”
“一会儿还有人来。”路埘拍了下楚云，坏笑道，“对吧？”
“嗯。”
“不用了学长，我陪灵泽去就行了。”
“对呀，何必麻烦学长呢。”魏莱看着程响，“麻烦你了哈。”
范宣拉着魏莱，“走吧，一会儿得被辅导员骂了。”
“喂！”灵泽看着小跑离开的两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程响笑呵呵上前一步，“我们——”
话音未落，路埘一把拉住他，“兄弟一年级的？打球吗？”
“我不会打篮球。”
“学学就会了。”路埘不顾他的反抗，拉着他就往球场走。
其他几人虽一开始摸不着头脑，现在也明白个七七八八，对楚云使了个眼色就笑着跑开了。
......
“想去哪儿买？”
灵泽此刻根本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彷佛世界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看她不回话，他自嘲笑道：“怎么，想让那小子陪你去？”
“喂，说话。”
“啊？”灵泽这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楚云刚刚说了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点了点头。
他眸子一暗，“我就是要陪你去，你准备怎么办？”
她脸一红，可惜天色太暗。“走啊。”
其实篮球场斜对面就有小超市，但楚云直接略过那儿，往鹿鸣湖那儿走。
灵泽此刻哪儿有心思想这些，满脑子都是身旁的人。
湖边微风徐徐，吹来夏末傍晚的味道。
两人走了十几分钟都不说话，她战战兢兢先开了口：“巧克力吃了吗？”
“嗯。”
她扬起头看他，“好吃吗？”
“还不错。”
看他答得平淡，灵泽一颗激动的心又静了下去，心想肯定不好吃，他就是礼貌而已。
“楚云，不好意思。”她停了下来，“我忘带钱了，我们寝还有两瓶水，能凑活一晚上。”
楚云回头望着她，轻笑道：“这个借口也是够烂的。”
她以为是三人的计策被他看穿，又郑重道了个歉。
“叶灵泽。”他的声音幽幽响起，厚重又带了点怒气，“很好玩吗？”
“真的对不起。”她攥紧拳头，“我——”
“你知道对吧？”楚云气极反笑，“故意装傻耍我玩？”
“我也是才知道的。她们事先——”她觉得对不住楚云，但又不想出卖姐妹，咬了咬唇，“对不起。”
“才知道？刚刚在篮球场的时候？”他闭着眼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在这二十分钟里想清楚了？”
她震惊地看着他，羞赧道：“你都猜到了？”
他脸上的愠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切，“真想清楚了？”
就着路灯昏黄的灯光，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语气平静。
她想起曾经，少女孤注一掷的告白被羞辱，这一次，她不敢了。
她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楚云显然不反感自己。如果不管不顾非要女朋友这个身份，或许会适得其反，不如退一步。
毕竟，苏禾的事才是重中之重，自己的私情只有往后放。而且，她已经是学会“自知之明”的叶灵泽了。
“说话。”
“嗯。”她忍不住哀求，“还是把我当朋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