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一直没有解决。渐渐地，大家都认为嫌疑人已经逃出了学校，校园又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快新年的时候，灵泽收到林半生发来的短信，约她在鹿鸣湖旁见面。
“你就不能换个地儿吗？”灵泽左看右看，就怕在这儿碰到楚云。
他一只手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强行翻开收紧的手指。
每根手指细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有的甚至还是红的。
林半生眯了眯眼，冷道：“我真不知道什么事值得你这样？”
“你不用管，但千万别跟楚云说。”
林半生睁开眼睛，嘲讽道：“他居然从来没注意过？”
“谁有事没事掰别人手指看。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知晴，既然这么痛苦，和楚云分手吧。”他的话不着调，语气却正经，“就说还是喜欢我。”
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间。事情办好之后，我自然会和他分手的。”
林半生突然怒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有没有想过他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还有你——伤人八百，自损一千。”
灵泽笑了笑：“你怎么瞎改词儿呢？我肯定没事。至于楚云，他肯定会生气，时间久了也就算了。”
“那这是什么？”林半生又抓起她的手腕，“你能不能不骗自己？TMD一只学校的流浪猫被车压死了都能哭晕过去的人，这能没事？”
灵泽使劲儿甩开林半生的手，转头就要走。
“许知晴！”林半生叫道，“嘴长在我身上。既然你不说，我帮你。”
“半生，算我求你。”
“可以，条件是他分手。你要做的事，我帮你。”
灵泽心里又酸又痛，却扯着嘴角笑道：“走啦。”
林半生抢到身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你，你这个人，别人对你一分好，你恨不得命都给他。所以我不能看你这么下去。”
灵泽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也说了，别人对我一分好，我要把命给他。那十分好的人，我要怎么报答呢？半生，你当可怜我。”
“我就是可怜你才不忍心。TMD虽然我讨厌那个傻子，但他对你就算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分了。你怎么会舍得？”
灵泽无奈笑道：“那我现在无缘无故分手，就没伤害了？”
“你随便找个理由，总不会更糟了。我也是男人，被心爱的女人骗还不如被机关枪打成筛子。”
她苦笑道：“谁让他眼光不好，算是成长的代价吧。”
“你当我的话是——”
话还未完，楚云冲过来推开林半生，然后一把将灵泽揽进怀里，“你发什么疯？！灵泽现在是我女朋友。”
林半生又恢复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马上就不是了。老子后悔甩了她，要复合。”
“有病！”楚云搂住灵泽的肩膀，转身就走。
“傻子！”林半生半是嘲讽半是真心，“我劝你别陷太深。她跟你没未来！”
楚云气呼呼冲过去给了他一脚，“再敢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林半生从地上爬起，也不还手。“你有本事就永远护着她！”
*
楚云气呼呼地拉着灵泽来到湖边的一个花园。他深呼吸了两下，才极其克制道：“解释一下吧？”
灵泽心虚地躲开他的眼神，“他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叶灵泽。让你不要搭理他，你还敢私下和他见面？”楚云捧起她的脸，正色道，“你看仔细，我才是你男朋友！”
她抿嘴笑了笑，扑到他怀里哄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偶然碰到了。你别生气，我不可能跟他复合的。”
“借你十个胆子！”
“也不敢。”
被她几句话一哄，楚云的气就消了大半，“你俩到底什么情况？他看起来又喜欢你又讨厌你的样子，整个一精神分裂。”
“啊？”灵泽确实从来没想过要怎么缕清这个关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楚云柔声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老缠着你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可能看到你，还是会有点吃醋。”灵泽胡编乱造道，“他就是这个性格，一点都不成熟。”
楚云捏捏她的脸，“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但答应我，别私下和他见面。”
她点了点头，却不敢直视楚云。他太过坦荡，映衬得自己虚伪至极。
她居然一瞬间想听林半生的话。“楚云。如果我做了什么错事。你——”
“我会不会怪你？”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那得看是什么事。”
她摇头，“我想说，你不要折磨自己。”
“如果，我们哪天注定要分开。你不要——”灵泽闭眼道，“不要像林半生那样发疯。”
“你拿我跟他比？”楚云收起笑容，“我们分开只有两种可能，你不喜欢我了，或者死别。”
灵泽的心震颤了一下，忍不住剧烈地咳嗽。
楚云扶住她的肩膀，“没事吧？我话说得重了点，你别生气。我——”
话音未落，灵泽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吻了上去，却只觉得钻心地疼。
楚云轻轻掰开她的头，压着声音道：“灵泽，我不是为了这些才和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
“我不想冒犯你。”他心跳得很快，“但是我承认，这只是理智在压制。”
她抚着他的脸，轻声道：“我是你女朋友，你怕什么？”
“我怕收不住。”他哑道，“你要清楚，我是个十九岁的正常男性。”
她憋着笑：“要不然呢？”
“你是我喜欢的人。”他眸色变暗，“别太小瞧男人了。”
灵泽拽住他的衣领，踮脚轻点了下他的唇。
不过克制一秒，欲海的阀门便瞬间打开。他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在树上。
炙热的吻落下，带着失控的热烈。灵泽轻轻推了推，震惊地看着他，“第一次？”
“让你不要惹我。”他稍稍离了离她的唇，低下身子轻轻舔舐亲吻着她的脖子。
她全身只有心脏还敢剧烈地跳动。
餍足之后，楚云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害怕了？”
她一双微润的眸子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此刻根本停不下来，大拇指轻轻用力，环着她腰的手臂一紧，整个人顶上去完全桎梏住她。
树梢的积雪时不时落在两人的身上。寒风袭来，两人却丝毫不觉得冷。
灵泽沉溺在这场完全失控的初吻中，却不得不中止。她一狠心，用力咬了一下楚云的下唇。
他疼得微微抽搐，稍稍松开她，头抵在她额头上，喘息着攫取空气。
“疼吧？”她的食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是会很疼的。”
楚云垂眸看着她，眼里流出温柔的情愫，丝毫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我和你在一起，你真的很高兴吗？”
他亲了一下灵泽的眼睛，“我觉得很幸福。”
“可是聚散总有时，我怕分别的时候会太痛苦。”
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捧着她的脸柔声道：“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据说爱情只有四个月的保鲜期。”灵泽努力扯起嘴角，“对你来说也是这样吗？”
楚云使劲儿摇着头：“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如果我和你分手——”
“叶灵泽。”他微微皱眉，缱绻的眼神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愠色，“胡说什么？”
她继续道：“你会怎么样？”
“我说过了，只有两种情况。请问是哪种？”
灵泽拉着他的手，轻声细语道：“很多时候，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人生总是很多阴差阳错，我们——”
楚云不敢再听，狠狠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和刚才的温柔缱绻相比，这个吻显得粗暴不讲道理。
她越反抗，他就越是使劲儿。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怒道：“你还喜欢林半生。是不是？！”
“你回答我！是不是还喜欢他？！”楚云重重锤了一拳身旁的树，“难道我只是为了气他的工具？！你刚才主动吻我，是补偿我？！”
【事实比这还恶劣。楚云，你要怎么办？】
【如果我用这个理由的话，你会好受一些吗？】
“沈阔告诉我，我们一起吃火锅那晚看到你和林半生在一起。”楚云满眼怒火，“我当时还不信，我明明把你送回宿舍了。你现在告诉我，是不是？！！”
“你说话！”看她不答，楚云紧紧捏住她的肩膀，浑身止不住颤抖，“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啊？！”
灵泽抬眼望着他，眼里变得雾蒙蒙的。
“你什么意思？说话！”
她望着他，脑海里开始想象两人总有一天决裂的场景。
他放开她，后退了两步，失神道：“你来真的？”
看到他这样，她觉得千万根刺扎在身上都不会有这么疼。或许，现在放过他更好？
“楚云，我们——”
“灵泽。”他又拉起她的手，“不要。”
“其实，我实在配不上你。”
“闭嘴！”他惊慌失措道，“不要说了。”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楚云一把抱住她，身子颤栗着，“不要用这种理由推开我。”
她回抱着他，“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
“没有如果！”
“你听我说完，我不喜欢林半生。”灵泽轻轻摩挲着他的背，柔声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看得太重要，我们才十几岁，未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或许不知不觉就会走散。楚云，如果真的发生了，你要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不要回头。”
“灵泽。”他牵过她的手，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的。”
“没事。”
楚云摇着头，“你莫名其妙和我说这些，让我怎么相信没事？”
“我只是习惯给人打预防针。”灵泽轻轻摸摸他的脸，“不要被我的情绪牵着走。”
她当然知道楚云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希望日后能记起她的忠告。
楚云哑然一笑，“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冷眼看着？”
“少喜欢一点吧。”灵泽闭着眼，哑道，“以后不喜欢了也没事。”
“叶灵泽！”他又火道，“你觉得我和你谈恋爱只当是消遣？”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在说什么？哪儿有才谈几天的人叫对方少喜欢自己一点的？”楚云狠狠咬了下后牙槽，“你可以不那么喜欢我，但是不允许你小瞧我对你的喜欢，这是对我的侮辱。”
灵泽抱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她再也说不下去，哭了起来。
“灵，灵泽。”楚云顿时慌了神，“我不是在吼你。对不起，我声音大了点。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以后想去哪儿，我们都可以一起的，就算差了一个年级也不是问题。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悲观？”
他越安慰，越说喜欢她，越把她放进自己未来的计划，只会让灵泽更加心如刀绞，很快，她就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灵泽摇摇头，手攥紧他的衣服，极力平复着情绪。许久，才终于恢复了正常呼吸。
楚云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外面太冷了，我送你回去。灵泽，你别生我气。”
她点了点头，把外套还给他，“别冻着，我不冷。”
“我热得很，你帮我穿会儿。”
灵泽扑哧一笑：“好。楚云，我这两天要回趟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