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沈阔还是喋喋不休，“TMD老子瞎了眼了！”
林半生拿出两瓶红酒和杯子，“再喝点？”
灵泽给几人都拿了冰块。“他们都受着伤呢。”
她轻轻捧着楚云的脸左看右看，然后亲自帮他按着。“身上有没有伤？”
他闭眼摇了摇头，把手覆在她手背上，眼里满是心疼和后怕。
“得了得了。”沈阔捂住脸，又开始调侃，“卫初不能真干什么，就是借着酒劲儿揩两把油。”
楚云根本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只是静静望着灵泽，眼角慢慢泛红。
叶盛轻轻拍了下楚云的肩膀，转头问林半生：“你怎么知道的？”
他抬下巴指了指沈阔，“她女朋友在高中群里传，就传我耳朵里了。”
“TMD这女人不能要。”沈阔将冰袋摔到桌上，骂骂咧咧道，“扛不住事还是个漏风的。打架的时候，灵泽生怕楚云受一点点伤害，拼命护着他，那个女人倒好，恨不得躲火星上去。”
“除了尽头左边第一间，其余的你们随便选。”林半生站起身，“失陪了。”
*
第二天一大早，灵泽出门给几人买早餐，迎面撞上洗完澡要去厨房喝水的林半生。
她眼睑微抬，语气冷淡地道了声谢，往玄关的脚步却未停。
“许知晴。”
“嘘！”她回头瞪了眼他，轻声斥道，“小点声！”
林半生的眼神复杂，就那么勾着唇盯着她，也不说话。
她转过身，边穿鞋边冷道：“我出门买早餐，想吃什么？”
“我陪你。”
“不用。”
“路是你家开的？”
灵泽故意走得很快，想和林半生拉开距离。他也随她，只是远远跟着。
她来到一家店面很大的早餐店，几乎把所有品类都点了个遍。
林半生干笑了一声，“你还真舍得？”
灵泽不答他，付完款就坐在一旁等店员打包。
回到家后，她把楚云喜欢吃的点出来放一边，这才对林半生道：“你随便。”
林半生揶揄道：“这是我家，你怎么像是主人？”
她也不看他，“我去叫楚云起床，吃完饭就走。”
“许知晴。”
“让你——”她抬起眸，恰好撞上林半生的目光，缱绻，愧疚和些许愠怒交织在一起。“不要这么叫我。”
他走近放厨具的地方，挑了把削水果的小刀，往自己掌心划拉了一刀。
“你这是干什么？！”
他推开她，又快速划拉了三刀，这才把刀抛近洗手池，对她笑道：“我错了。”
她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间呆滞在原地。直到血滴到地上，她才回过神来，跑去客厅找医药箱给他包扎。
“我错了，许知晴。”
灵泽也不答话，拉着他的手先冲洗干净，再按压住小动脉止血。过了好几分钟，看血已经不再大片渗出，她又擦了擦伤口周围，涂上药包扎好。
完事后，她边清理地上和池台边的血迹，边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我错了。”
她其实早就不怪他了，但想着林半生惯爱得寸进尺，所以不想再轻易理他，但这人总是有方法让她心软。
“别说了。”她还是继续端着，“你想我怎么答？没关系？”
林半生垂下头，失神道：“别不理我。”
“我警告过，你但凡听过一句——”她一说又开始生气，“就这样当陌生人挺好。”
“知晴，我——”他喉结动了动，攥紧了手。
“喂！”灵泽轻轻掰开他的手，眉头蹙起，“好不容易止住血。”
他低眸看着她，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我不想和你这样。”
她轻轻甩开他的手，继续清理着池边。“你想我仍然在楚云面前和你正常说话？你有没有考虑过他？”
“你看看他昨天那个样子。”灵泽委屈涌上心头，抹了抹眼角的泪，“他肯忍你是以为你有病，不然他会疯的。”
“我已经疯了。”
“关我什么事！”她把抹布甩到池子里，“止行的事算我欠你的。除此之外，我不求你做任何事。”
看他不答，她苦涩地笑了声。“你想说除了这副身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是吧？行，事情结束之后，我让你睡。然后麻烦你彻底离开我的生活。”
他眼底泛红，“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再说一遍，林半生，我不讨厌你，但是我没有办法忍受你这种越矩的行为。”
“我不会再这样。”他声音卑微到极点，“别不理我。”
“你坐餐桌上，我去叫他们起床吃饭。”她闭了闭眼，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心软了，“我们还是朋友。”
＊
沈阔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扫了一眼餐桌，对楚云笑道：“算沾你的光？”
叶盛看了眼楚云，“别把身体气坏了。”
他嗯了声，勉强吃了两口。
林半生又恢复那张不可一世的嚣张面孔，“你气性是不是太大了？女朋友大早上去给你拎回来的，就吃这么点？”
楚云狠狠瞪了一眼他，大口吃了起来。
叶盛拿起餐桌的水果刀开始给大家削水果，灵泽瞥了一眼，又故意避开了。
突然，一个模糊的影子钻进她脑中。
楚云看她不对劲，轻声道：“怎么了？”
林半生以为是刚才的事，轻咳一声，“想吃橙子了呗。”
叶盛便加快了速度，然后把削好的橙子递给了灵泽。
她并不去接，只是死死盯着那把刀，半晌才悠悠道：“卫初的脖子是不是有一个刀状的纹身？”
楚云脸色阴沉，但还是点了点头，“高考完纹的。”
“是一把很特别的刀。”灵泽使劲儿回想着，“刀柄上纹的是彼岸花。”
沈阔把叉子甩到地上，“TM的那个混账玩意到底当时离你多近？看这么清楚？”
灵泽现在根本不想这事，继续回忆自己到底还在哪儿见过这个图案。
突然，她抬起眸，握紧楚云的手，惊恐地看着他，“学姐！！”
“什么？”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那个被发现裸体躺在雪里的学姐，我有一次去找她拿资料，正碰见她在画画，画的就是这把刀！”
沈阔瞳孔颤栗着，“他，他虽然混账，但实在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灵泽点点头，“或许是什么游戏或者漫画的刀，只是我孤陋寡闻了。”
*
话虽如此，她心里并没放下这件事。回校之后，辗转打听了学姐家里的住址。
可学姐对她避而不见。
她拎着果篮，漫步目的走在街上，脑子里开始想各种可能性。
“知晴。”
灵泽吓得一激灵，一回头，才发现是林半生。
“又跟踪我？”
林半生轻笑一声，“你这么不要命，我也不放心啊。”
她看了他一眼，也不计较，“我想去看看学姐，可她不肯见我。”
“她画画的时候什么表情？”
“很幸福。”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灵泽点点头，“她喜欢卫初，而且见过他。说不定——有过亲密接触。”
“所以啊，要真是卫初干的，她能说不知道对方是谁？”林半生讥笑一声，“我只能说那个混账是个懦夫，但是强|奸这事应该不是他干的。”
他随意扫了眼果篮，“我能吃吗？”
灵泽拿起一根香蕉，剥好递给他。又道，“还吃橘子吗？”
“许知晴。”他语气很不好，“不要做这种讨好的事。”
“什么？！”
“你只需要回答能不能吃就行了，干嘛剥了给我？”他慢悠悠吃着香蕉，“你知道学姐为什么不想见你吗？”
她摇摇头，“出了这种事，不想见学校的人也正常。是我唐突了。”
“听说你们关系还行？”
“见过几次。”
林半生突然笑出了声，“她在恨你。”
灵泽疑惑地看着他。
他便解释道：“可能谈不上恨，算是迁怒？”
“因为卫初喜欢我？”灵泽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顶多算见色起意，不过对学姐来说，他用情不专是挺让人痛苦的。”
“你把人想得太好了。我TM怀疑卫初纯粹是找那个学姐解决生理需求去了。”
灵泽摇摇头，“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卫初居然喜欢我？”
“你还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他挑了挑眉，“卫初对你有意思顶多就那时在篮球场的几个人知道，连沈阔他们几个都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学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道：“卫初喝多了说的吧。”
“或许吧。”他大笑道，“跟你比，我脑子实在太脏了。”
“你知道就好。”
“许知晴，这只是我的猜测。”他叹了口气，但还是憋不住笑，“可能在床上叫了你的名字。”
......
“林半生！！”灵泽站起来，脸都烧红了，“你混蛋！！”
“欸，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而已。”他委屈道，“而且我又不是当事人。”
“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只是瞪着他，眼角慢慢变红。
“我可不这样。”林半生瘪瘪嘴，语气尽是戏谑，“老子只睡你，做不出找替代品这种事。”
“你还敢说！！”灵泽把果篮扔到他怀里，“我走了！”
林半生快跑两步到她身前，“我就事论事。别气了。”
她扭过头，还是气呼呼的。
“知晴，你生起气来也漂亮。”
“神经病！！你——”她看到夏木在街对面，赶紧躲到林半生后面，悄悄探出头。
看着他进了小区，灵泽抬脚就要去追。
“许知晴。”林半生拉住她，“我知道门牌号，你现在别跟，会被发现的。”
“他果然会来这边。这里一定有秘密。”她仰起头看向林半生，神情严肃，“你说房产证有安如的名字，是他俩合买的？”
“我怀疑是为了结婚买的。”林半生领着她去到另一条街上的咖啡店坐下，“夏木家应该不同意，所以他才会偷偷买了这么个破两居。”
“我听说安如家还不错，书香世家，她也知书达理，为什么不同意？”
他食指轻轻蹭着酒杯底座，“夏木这种家庭和自身都出色的，家里人肯定想他攀一个顶级白富美，又怎么会看上安如？”
“楚云告诉我她的死对夏木打击很大。”灵泽皱眉道，“怎么想这都是个情种，实在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那不一定。”林半生眉峰一挑，“我也是情种，不代表我是好人。况且，安如死得让他意不平。”
“我想趁夏木不在家的时候摸进去。”
他眼睛盯着杯里的酒，轻嘲道：“你这是犯罪。”
“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只想快点弄清楚他和苏禾的死有没有关系，然后就离开。我怕时间再长点。”她自嘲地笑了声，“我就舍不得了。”
林半生一下捏断了酒杯，“他就这么好？”
“嗯。”
他侧过身，不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饿了没？随便在这吃点还是想吃别的？”
“楚云一会儿就下课了，我——”
“许知晴！”他还是止不住火，“分一个晚饭的时间给我都不行？”
“林半生，你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他又生气又委屈，嘟囔道：“吃个饭而已。”
“楚云知道了会生气的。”她站起身，“我先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