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晴极不自在地来到晚餐地点。“你怎么在这？”
林半生眉眼含笑：“和顾律师一不小心讨论到了饭点，来蹭个饭。你倒不用为了我打扮得这么隆重。”
“想多了，女人打扮是为了取悦自己，而不是男人。”
宁晼戳了一下知晴的大腿，示意她闭嘴，然后笑道：“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欣赏。”
“这位美女就会说话多了。”林半生说着宁晼，眼睛却没离开过知晴，“学着点。”
顾子淮笑道：“有幸请两位大美人吃饭。随便点。”
这是一家法国菜，知晴其实并不太喜欢，拿起菜单不知道如何下手。
“晴儿，楚云在忙？”
她点点头，“这几天案子都没停过。他忙得焦头烂额的。”
顾子淮微微摇头，叹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让他注意身体。”
“谢谢哥哥。不过还没进展，估计有得忙了。”知晴看了眼顾子淮，他看起来也略带疲惫，便关心道，“哥哥才要多休息。”
“知道啦。听说昨天又挖出具女性骸骨。”顾子淮用手指在菜单上慢慢读着，“虽然我做非诉，但对刑事一直很感兴趣，我很敬佩刑辩律师。”
知晴抬头笑道：“哥哥，你做什么都好。”
顾子淮笑得更灿烂了，他偏头瞧着知晴脚下的袋子，“给楚云买的？”
“嗯。还有一些换洗的衣服，一会儿给他送过去。”
他合上菜单，语气严肃，“晴儿。你如果觉得他好，早点结婚吧。”
宁晼接着话茬道：“子淮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啊？”顾子淮眼神变得柔和，“有。”
宁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点了点头，继续看菜单。
知晴也愣了一下，她确实没听顾子淮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看晼晼一脸失望的样子，她赶紧转移话题：“哥哥，你帮我点好不好？”
顾子淮点头，“三文鱼和龙虾浓汤怎么样？甜品要什么？”
“我不太爱吃，楚云喜欢吃提拉米苏，我给他打包，哦，汤也打包一个，再来个香煎龙利鱼。”
林半生忍不住笑道：“你自己不知道点什么，给他倒是点得快。”
“嘿嘿。哥哥请客，我才不客气。”
顾子淮笑道：“再给他来个羊排吧，一个鱼怎么吃得饱？”
“好！”
*
吃过饭后，宁晼借口自己开车回了家。林半生说自己要去散步。
顾子淮把知晴送到了警局门口。“我在这等你。”
知晴弯腰看着车里，“不用哥哥，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没关系。你也别耽误楚云工作，送完就出来吧。”
“那你等我十来分钟。”
知晴在来之前就给楚云打了电话，等她来到警局大厅的时候，他背着身正在跟其他人交代着什么。
其中一个警察看到了知晴，提醒了一下楚云，他才转过身来，愣了一瞬。
知晴笑着跟他挥了挥手，但害怕对面正在说什么正事，所以并没走近。
楚云又转头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才慢慢走了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晚上和哥哥，半生还有晼晼一起吃的法国菜。我记得你爱吃，给你打包了。”知晴递给他一个口袋之后，又拎起另一个，“这些是换洗衣服。”
说完，她抬头，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你注意身体。哥哥在外面等着，我就先走了。”
楚云两个口袋都用左手拎着，右手牵着她走到一个走廊拐角。
“怎么了？”
他上下打量着知晴，喉结微动。
她咬了咬下唇：“和晼晼去逛街，然后做了个妆发，买了条裙子。还行？”
楚云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在她唇上一点：“我晚上分神怎么办？”
知晴抿着笑意：“在这儿就正经点吧。我先走了。”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叫了一声楚云：“你们案子有进展了？”
“抱歉知晴，我不能说。”
她点点头，又问道：“止行还好吗？”
“还是那个死样。”
“知晴。”楚云又叫住了她，“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
顾子淮目送知晴上了楼。刚一进屋，林半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家楼下停车场。奥迪A8，车牌QA5864。”
知晴皱眉道：“什么意思？”
“没空和你谈风花雪月。你就像在家一样，洗澡换衣服。穿舒服点，但不要穿睡衣。在你正常睡觉的时候熄灯，然后电梯直接坐到停车场来。”
虽然不知道林半生在打什么哑谜，知晴还是照办了。
她坐上副驾，林半生立即启动了车。“许知晴。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又要干嘛？”
他单手开着车，并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对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楚云。”
“就是说在任何人和他之间，你都选他。”
“嗯。前提是不伤天害理。”
林半生笑道：“那就好。”
“什么意思？”知晴脸色微变，“止行他？你找到那个——”
“还没。不过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那还不赶紧报警！”
林半生笑道：“我虽然叫他傻子，但不代表他真傻。”
“你不要给我打哑谜。”
“你刚刚去见楚云了？”
知晴点头：“明知故问。”
“他在干嘛？”
“工作啊，你不知道这几天全是命案？”
林半生不以为意：“去接你那天，山上发现了白骨。”
“嗯。”知晴真是搞不懂他了，“你都看到了！所以呢？”
“你没听我说吗？”
知晴又气又无奈，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走的时候，楚云和你说了什么？”
“啊？”知晴低头抿着笑。
“啧！这个时候他还能跟你打情骂俏？”林半生正色道，“和你说了什么？”
“问我他要是晚上分神怎么办？”
林半生看了一眼知晴，又迅速看向前方：“还有呢？”
“说永远和我站在一起。”
“你觉得他是在和你讲情话？”
“不然呢？”知晴没好气道，“这不算工作不专心吧？”
“他可太专心了。”林半生摇了摇头，“你没听他说吗？晚上有行动。”
“啊。对。我问他案子有没有进展，他说不能说。”知晴笑笑，“要是没进展他会说没有，‘不能说’的意思就是有进展。”
“你不担心？”
知晴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夜景，轻声道：“赶紧结束，这样他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你最好真这么想。”
*
知晴坐在一家名叫‘念夏’的茶楼里，一脸疑惑地盯着林半生，“你大晚上把我叫出来喝茶？！”
林半生若然道：“不行？”
“你神神叨叨一晚上就为了这个？我明天还要上班，你把我拎出来喝茶？！”知晴起身就要走，又被林半生叫住。
“坐下。喝茶清心。”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林半生对知晴都有一种隐形的威严在。只要他一严肃，她就不由自主地乖乖听话。
她吞吞吐吐道：“你是不是要走了？所以把我骗出来陪你喝茶？”
“怎么，嫌我碍眼？”林半生桀然一笑，“倒没这么快。手头的项目尽量春节前弄完，然后陪我家老爷子过个年再走。”
“林半生！”知晴突然兴奋道，“你在春雨的房子能租给我吗？”
......
林半生皱眉道：“什么意思？”
知晴一脸闷闷不乐，“我过完年要调到那儿去了。”
“那你和他怎么办？”林半生脸色很不好，“你们领导提的，不能拒绝？要不直接辞了吧。”
“是我主动提的。唉，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和楚云的话，先异地着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林半生笑着摇摇头：“他能乐意？好不容易把你找了回来。”
“他没说什么。”知晴啧了一声，“行还是不行？”
“你知道我房子多少钱吗？”
“啊！”知晴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我还想着就是普通房子，对不住，当我没说。”
“你去住吧。”
“不不不，我自己重新找。不过谢啦。”知晴又调转了话题，“那你找我？”
“你哥哥一会儿来这儿和我谈事，我想你应该想见见他。”
她忍不住乐道：“我哥哥不到两个小时前才把我送回家的。我虽然很喜欢他，但不是哥控。”
大概半个小时后，顾子淮进到了房间。他看到知晴的一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知晴也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于是尴尬地朝顾子淮笑笑：“哥，这人——”
“许知晴非缠着我说想你。”林半生乐道，“顾律师，她难道喜欢你？”
顾子淮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下，“怎么了？我看你去给楚云送完东西出来挺开心的？”
知晴愣住，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顾子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和楚云吵架了？”
知晴又摇了摇头。
他揉揉她的头发，“那怎么傻乎乎的？”
“这人非缠着楚云回家陪她。楚云本来答应了，结果睡觉前又打电话来说实在走不开。”林半生声音骤然变冷，“说是发现了案子嫌疑人，要部署行动。”
知晴猛地望向林半生，瞳孔开始震动。
顾子淮柔声道：“你得理解他，破案压力很大的。”
“嗯。”知晴勉强笑了笑，喝了口茶，然后死死瞪着林半生。
林半生仍是谈笑自如：“跟你哥哥有什么不能说的？”
“好了。”顾子淮安抚道，“我和半生要谈合同，属于保密文件。晴儿，你要不打车回家？别和楚云置气。”
“哥哥，你常来这里吗？”知晴笑着，“为什么选这里谈合同？”
“人老了喜欢喝点茶，这里也安静，合适说话。”
“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吗？半生报你的名字，服务员就直接领这儿来了。”
“常客。”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秋水的？也就一个月？”
“晴儿。怎么突然这么多问题？”顾子淮语气仍很温和，“我和这里的老板是同学，所以照顾他生意，他给我留一个房间。不早了，回家吧。”
“我不回。你们谈，我去外面随便找个地儿坐。”
顾子淮脸色微变：“你怎么回事？回家！”
林半生笑道：“凶什么？她乐意去外面坐着就去呗，反正座位多得是。”
“不许，马上回家！”
知晴挽了挽顾子淮的手臂，“你干嘛这么生气？行吧。半生，你先送我回去呗。”
“你怎么回事？”顾子淮的脸色很不好看，“我们是来谈事的，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知晴望着顾子淮，眼神空洞：“半生，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和哥哥有几句话要说。”
林半生轻佻道：“不能。”
“子淮。”茶楼老板端着茶慢慢走进来，“这是普洱，大家尝尝。”
知晴端起一杯递给顾子淮：“哥哥，先敬您。”
他眼神闪躲一瞬：“自己喝吧。”
知晴将杯子又往顾子淮身前递了一寸。
“子淮，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