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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深秋已至。银杏以其一叶之灵,窥进人的整个四季。

    多看一眼,都会有剜心的风险。

    楚云刚下课,去超市买了食材准备回家。不管是抬头,低头,还是平视前方。金黄色的银杏叶根本无处遁形。

    他以为只有第一年会这样,可如今已经快三年了。

    他周末不打算出门,便买得多了些,帆布袋子将他手心勒出血条。怎么不再痛点,他想转移注意力都做不到。

    看楚云闭眼坐在路边木椅上,同班同学齐响走近,拍了下他肩膀,“不舒服?”

    楚云缓缓睁开眼睛,“等天黑。”

    齐响不明所以,“为什么?”

    楚云眼睑一垂,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齐响坐在他边上,搭着他肩膀打趣道:“晚上聚会,有几个音乐学院的新朋友,其中俩还没男朋友。来?”

    楚云摇头。

    齐响揉了揉鼻子,低头轻声道:“兄弟,你是不是弯的?”

    “我没谈恋爱的打算。”

    齐响上下审视着楚云,一脸可惜。

    一阵大风刮过,银杏雨落下。

    “我车就停路边,你真不一起?”

    楚云脸色苍白:“去。”

    第二天醒来时,楚云在齐响家的沙发。他慢慢立起身子,眼神呆滞。

    齐响闻声从厨房走出,“头还疼不?”

    他端出咖啡,三明治和烤面包。“来吃。”

    “不好意思。”

    齐响无奈笑了声,“前两个月,你那好朋友,叫沈阔的,说你酒量好,怎么这就醉了?”

    是啊,不过两瓶红酒,居然就可以放倒他。

    “兄弟,你不谈恋爱是因为心里有人?”

    楚云心脏立时爆炸,直冲他的五脏六腑,耳膜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没有。”

    齐响舔了舔嘴唇,没继续说。

    昨晚,楚云喝多了,一个人缩在角落。齐响不知他的过往,只以为是帅哥高冷,便撺掇一起聚会的一个音乐学院的女生去给楚云盖个毯子。

    女孩叫凌梦涵,主修大提琴,亲近的人不唤她梦涵,而是叫凌儿或者凌凌。

    凌梦涵抱着毯子,羞得不敢靠近楚云。

    另一个学钢琴的女孩便调戏道:“我们凌儿公主居然也会这么窘迫?”

    楚云本来睡得沉,却突然张大眼睛,直直盯着凌梦涵。

    只这一瞬,凌梦涵整个心便七上八下,脸和脖子通红。

    齐响一看有戏,趁热打铁用指尖戳了下凌梦涵的背,示意她再主动点。

    凌梦涵咬着下唇,抖开毛毯,轻轻盖在楚云身上。楚云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怔怔看着她。

    旁边的人一通起哄,调戏楚云原来只是端着,一喝多便原形毕露了。

    楚云开了口,嗓音沙哑:“她人呢?”

    齐响憋着笑,“不在你跟前吗?”

    楚云掀开被子,想要起身,一个不稳又重重跌回沙发,“是不是喝多了在洗手间摔倒了?”

    凌梦涵本来想去扶楚云,听他这么一说,伸出的手慢慢收回。

    齐响不明所以,拍了下楚云胳膊,“糊涂了?”

    楚云挣扎着要起身,“她裙子湿了,一会儿别感冒了。”

    在场所有人一头雾水,整整一个小时,楚云只是不停地起身,摔倒。直到没了力气昏睡过去。

    楚云看向窗外,半晌,还是开了口:“你是秋水人?”

    齐响轻飘飘嗯了声。

    “那儿秋天也这样吗?”

    “差不多吧,不过我们那儿的人喜欢赏枫叶,槐夏银杏多些。”

    “秋水有个福利院。”

    “每个地方都有啊。”

    “不知道怎么样。”

    齐响嚼着三明治,抬起眼眸看着楚云。“关心这个做什么?我有个初中同学,是帮扶的那种。我们主动帮他,人还不领情,说我们是施舍。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楚云鼻子一酸,望着满地银杏的眼眸慢慢蒙上一层雾气。

    两个月后,楚云闯进拾青酒吧的包房,问林半生灵泽在哪儿。

    林半生要他喝掉桌上的酒,他喝了。可林半生还是不肯说。

    楚云已经神志不清,只是死死拉着林半生的手腕,想知道她好不好。

    那个她从小长大的福利院已经人去楼空,周围的住户也都搬走了。除了林半生,他想不到还有谁可能会知道她的下落。

    楚云曾经以为福利院都是那种五颜六色的房子。那里的小孩子都睡在有滑滑梯的木床,地上是一格一格的卡通地毯,明亮的窗上会有小孩子涂的油彩画。

    虽然没有父母,但是在福利院工作的都是善良无私的社会工作者,会把每个孩子视如己出。

    苏禾的事爆出后,他明白了,那些打着福利,帮扶的组织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可那日翻进福利院的大门,看着那些破败的几平方的房屋里,放满密密麻麻的上下床,中间甚至只留有几十公分的过道。摇摇晃晃的白炽灯掉在斑驳的天花板上。房间里也没有大窗户,不过一个透气的天窗。

    在那一刻,楚云才慢慢理清了灵泽那些行为。明白她为什么总嫌东西贵,不敢收他送的礼物。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打好几份工,为什么不让他去找她。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她穿的衣服,都很便宜,鞋子包包都是杂牌子。他有时带她去吃新奇的东西,她不知道规矩。

    楚云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在意心爱的女孩,所以格外关注一些罢了。他那时只以为是灵泽不物质,她说自己是普通工薪家庭,东西够用就行,没必要追求牌子。

    回到南湖馆,他拿出灵泽送给她的长命锁,去金店问是不是真的。

    金店说是,990的含量,按现在金价可以给到三百一克,问他卖不卖。

    楚云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

    补偿我?

    还是,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要找到她。他想知道,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可以随意把身上最贵重的东西送给他这么一颗棋子。

    林半生也不见了,楚云问夏林知不知道苏禾弟弟的下落,夏林不答,他问路埘,路埘和他大吵一架,还将灵泽送的那个玻璃瓶子打碎。两人砸了整个卧室,被楚家父母一顿痛骂。

    他又找叶盛和沈阔帮忙,沈阔也跟他打了一架,最后,只有叶盛给了他一份烟岚大学新闻专业的课程表。

    叶蓁说没听过叶灵泽这个名字,他不死心,她明明说这是自己的梦想。等了整整一个星期,却真的不见她身影。

    楚云这才恍然大悟,她说喜欢新闻也是假的。到底骗了他多少,他要问清楚。

    一年又一年,最初的不甘心慢慢褪去,剩下的,只有越来越浓烈的思念。

    楚云骗不了自己,他不是为了要一个解释才找她。

    2023年4月,楚云做彻底回国的行前准备,齐响也来帮他。

    “兄弟,要不跟咱导师说说,也给你搞个博后?你做得挺不错的。”

    “志不在此。”

    “不是,谁说犯罪心理学就要当警察?你这不是拿着大锤砸蚂蚁吗?”

    “我喜欢。”

    齐响语滞,也不和他争辩,只是打趣:“你应该不是跟我开愚人节玩笑吧?”

    楚云身形一顿,整个人定在衣柜前。“几点了。”

    “5点多啦。”

    楚云快跑到最近的蛋糕店,赶着闭店前买了个蛋糕。

    “叶灵泽,生日快乐。”

    愿望的话,就祝我今年能找到你吧。

    *

    楚云站在澜江大桥上观察桥面形势,推测落水轿车应该是从桥尾处失势,撞断栏杆,直冲江面。

    李警官的电话打来,催促他去尸检现场。

    他快步在一群记者和辅警中穿梭。

    突然,一个身材娇小的女记者在收拾设备时撞到他。

    也不知为何,他心脏开始急跳。

    记者转过身,“不好意思,我——”

    楚云那双死水一般的眸子重新泛起涟漪。

    是她,是她。

    他握紧拳头,指甲狠狠嵌进手掌心。

    很痛,不是做梦。

    她看着我,她还记得我吗?我要先打招呼?我凭什么先打招呼?他身边那个男的是谁?

    怎么办,好想抱她。

    还未等知晴开口,楚云狼狈地逃离。

    他回到警局,赶紧翻求实的新闻。许知晴的报道一个接一个出现,楚云又喜又气,这么多年,自己居然浑然不觉!

    不过,至少这点,她没骗自己。

    心情刚好一点,楚云又开始生气,叶灵泽居然是假名字!

    怒气瞬间又泄掉,好像还是高兴更多一些。但是,那个男人是谁?她已经彻底忘了自己?

    也是,本来就没喜欢过,只是利用。可那男的看起来就是个小屁孩!

    楚云气鼓鼓的,脑子里开始想象许知晴和不是自己的男人在一起的场景。

    必须要立即行动!

    文邵恒按着肚子趴在办公桌上,“小子,案子怎么样?”

    “就那样。”

    文邵恒嘶了声,语气虚弱:“什么叫就那样?你是替我出征,代表本神探的颜面!”

    楚云搭上文邵恒的肩膀:“不是看上了我租的那个房子?”

    文邵恒挑眉,“你要和我同居?”

    “转给你。”

    文邵恒立刻坐直身子,眼里放光:“真的?!那你怎么办?”

    楚云唇角一扬:“住未来媳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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