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

    商藤与陈弦一同出来的,两人并肩走着。

    陈弦说道:“此番怕是有险,也不知她们打着什么主意。”

    商藤不太在意,而是半仰着头看天,随口回道:“无非是为了争宠,况且与本公主无冤无仇,就算有险,料她们也不敢下死手。”

    她刚一说完,就后悔了,原主和她们哪里是无冤无仇,分明是完全不把她们放眼里还喜欢使唤她们干这干那儿。

    商藤注意到陈弦身边并无下人,好奇问道,“你没有贴身婢女吗?”

    “有,不过她打扫永和宫去了。”

    商藤轻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吗,那陈昭仪你得好生看着那丫头了。”

    别让那丫头把你卖了。

    陈弦曾来灯萤殿,没进殿就被商藤打了一顿,根本没进去过,后又被栽赃不敬太妃与先祖,审问时,连自己身边最亲的丫鬟都指着她说就是她。

    商藤记得,这丫鬟不是杂役上来的,是谁送陈弦的,不过到底是谁,她没印象了。

    这些剧情在书中不过寥寥一笔,如今因为商藤的加入,才被放大。

    陈弦抬起眸,清冷的眼里浮动着辩不出的情绪,“陈弦明白了。”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便分开了,她们身份有别,哪怕是曾有着主仆情,也不该走得如此近。

    商藤看着时间还早,转身往章德殿去。

    小梨跟在身后,不解地问道:“公主,您方才那话是什么玩意啊?”

    商藤轻蔑地笑了笑,“有人作案动机太明显了。”

    小梨还是听不懂,干脆不问了,公主肯定是最聪明的!公主说什么做什么,她就跟着干就对了。

    章德殿威严耸立,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将它笼罩在一层神秘薄纱之中,隔离殿外,犹如仙境,殿门壮丽,雕刻着巨龙,彰显天子之威。

    只可惜如今并非天子的绝对权威,而是奸宦的天下。

    诸臣恰巧散朝,纷纷往外走,个个看起来都蛮高兴的,商藤躲在远远的地方踮起脚看了又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太监呢?

    不会连朝都不上了吧!?

    商藤蹙起眉,肩膀肘戳了戳小梨,“你看见魏郢没?”

    小梨听到她喊魏郢全名,不禁心上一惊,稳了稳语调后摇头,“没看见。”

    直到人都散完了,商藤都没看见魏郢,她拂袖愤愤转身离开。

    转过身后发现背后站着个紫衣少年郎,商藤观察章德殿,而他就在观察鬼鬼祟祟的商藤。

    商藤眼角轻抽,“侯爷,您怎么又往宫里来了?”

    你又来找陈弦的?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是喜欢人家还是想害死人家!

    祈之修看着她嫌弃的脸色,指了指章德殿,“我来上朝的!你当我来干嘛。”

    商藤恍然大悟,为了避免经典俗套误会情节,她往后退了一大半。

    “倒是你,我一出来就看见你在这儿偷偷藏藏的,干什么来了?”祈之修看见她后退,也疑惑地后退两步,两人隔得老远。

    商藤轻哼一声,随即就走,“不告诉你。”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来找那个太监还没找到的!

    她顿时又想到些什么,又转过来,小声问祈之修,“那个,一般把别人惹生气了,怎么安慰才好啊?”

    他们都是一个性别,问他最合适不过。

    商藤从来没把魏郢当作特殊的人群看待,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

    祈之修鄙夷地打量商藤,“你惹谁了?你父皇吗?总不会那个督……”

    “谁说的你别瞎猜我让你猜了吗!你回答我就对了!”商藤炸毛。

    祈之修哼笑,环起手,“我告诉你,那种人脾气可怪着呢,你惹了他还真不一定安慰得好。”

    他这一顿操作下来,商藤才勉强记起他这个存在感超低的男主其实是很跳脱活泼的设定。

    商藤持续炸毛,“问你话你怎么扯偏话题呢!你管他脾气怪不怪,都是人能有什么区别!”

    祈之修看着她那神情笑了笑。

    得了,告诉你吧。

    “不是都说抓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吗,你给他送点吃的,不就完了?”

    商藤斜眼看他 ,“谁要抓住他的心,滚!”

    祈之修笑得更开心,也不再同她多说,挥了挥手,“管你信不信,走了。”

    祈之修本想直接出宫回府,半途改了去永和宫的路线,却想到朝堂之上众人那般跟风倒、贪生怕死的嘴脸,谁管呢,大永迟早是要灭的,卞将军都撤了官位,朝上还有几位清官坚持立场底线?他也是自私的,他也想只为自己的利益而活。

    可他家中世代为国效力,为君生为君死,代代长辈都在为国征战中而牺牲,传承的将门风骨不允许他如此自私。

    他又看了看远处矗立的永和宫,垂下眼,最终还是选择直接出宫。

    商藤虽然气祈之修那副不正经的嘴脸,不过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还是有点道理,于是花了一整天去研究做红糖糕。

    从和面到包馅再到蒸煮,全程一个人在小厨房倒腾,也不要小梨插手。

    商藤拍胸脯信誓旦旦,“心意最重要,本公主不信他不感动。”

    直到天黑了,红糖糕才蒸好,她正准备尝一口试试毒,侧殿的悲泣又开始了。

    其实商藤不完全是想要做红糖糕,主要还是想借着这事忘掉晚上就要进侧殿的恐惧支配。

    商藤挂上非常勉强的微笑,“我可以的。”

    小梨开始筛子式狂抖。

    二人慢慢挪到侧殿门口,一如既往的衰败萧条,寒风瑟瑟,更显无力。

    侧殿挂着两个红纸灯笼,灯笼里剩一点微弱的火,灯笼上黑墨写着囍,殿门紧闭,门口全是枯叶。

    商藤:“小梨,为什么灯笼上要写囍字。”

    小梨躲在商藤身后,探出两只眼睛,结结巴巴道,“因、因为太妃,太妃入宫时,先帝将此处赐居给她,可、可能是那会的灯笼。”

    商藤疑惑,“那为什么现在还亮着?”

    小梨甩头,“奴婢不知!”

    “啊——”

    殿内发出了哭嚎,哭声凄惨悲凉,又显得诡谲不堪。

    两人被吓得一抖,商藤狠了狠心,抓住小梨的手臂,“别怕,一鼓作气闯进去,看她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商藤一脚踹开殿门,殿门年久未修,吱呀一声,随后沉重地向两边倒,闷响一声后砸出灰尘。

    里面还有个极小的院子,院子里一口井,一个不到十五寸的小池塘,井与小池塘早已枯竭,小池塘里还有几条锦鲤尸骨,两边种着几棵也早就死去的树木。

    商藤举起一盏手提灯,照亮脚下的石子小路,小路上到处都是泥泞。

    哭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最近,仿佛就在眼前。

    来都来了,怕屁!

    商藤给自己打满鸡血,又一脚踹开殿内大门,这侧殿很小,也是没住过人的,太妃在世时,侧殿是供来祭祀烧香用的,因此门一开,首先入眼的是三尊佛像。

    三佛捻指,看不清神态,可能明显看到佛首是看向殿门处的。

    三佛之下,是一排旧蜡,东倒西歪,唯有一根还在燃烧,显然是有人进过,地上则是一个残破的铁盆,边缘缺了好几块,盆内是些纸钱。

    商藤见小梨太害怕,不忍让她吓破胆也要闯进去,便让她在外边等着,顺便把手提灯给了她。

    商藤一个人走进来,两脚刚进来,身后大门被风推动,砰一声关上了。

    商藤额角狂抽。

    怎么谁都跟她过不去啊!

    没了月光的指引,也没了手提灯暗淡的灯光照亮,整个内殿的光源只剩下眼前那根火烛。

    商藤吞了吞口水,缓缓拔.出那根烛火,小声对着三佛念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实在是太黑看不清路,等我出去我再给你们烧香。”

    哭声再度传来,似远似近,仿佛就在眼前,而眼前是三佛,佛背后连着墙,无路可走,只剩左右。

    商藤点兵点将后,选择左边。

    她先探出火烛,照明一小块天地,这里有一堆祀牌,大多是布满尘灰,和地上那盆一样东缺一块西缺一块。

    最底下一块祀牌看起看最新,商藤将火烛靠近,见牌上刻着,“徐太妃徐绣裳之位”,落款一句,“孝子商煌。”

    商藤瞬间明白了,这徐太妃是皇帝生母。

    她倒要看看这群人要搞哪样,是不是传出去还是她不敬皇祖母?

    商藤思索之时,哭声不停,人不在这边,那便是右侧了。

    她欲回身,烛光掠过之处,一对蓝眼显现,商藤一惊,连忙往后退,哭声应时而起,可她这次听得明明白白,哭声分明是在她身后。

    那这双眼睛是什么回事!?

    真的闹鬼啊!!?

    商藤小心翼翼地后挪步子,再次将火烛伸到那个位置,这次没能看到蓝眼,而是一个白色团子扑了出来,内殿黑,这坨白色团子便明显极了。

    她还没看清楚,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已经蹿到她身上将她扑倒,吓得她脑子一白,下意识闭眼尖叫起来。

    “喵喵喵喵喵喵!”

    商藤:“??”

    商藤睁眼,将火烛凑过来,烛光照亮,那双如琉璃清透的蓝眼出现,再往后一看,是一只不大不小的白猫。

    “公主,公主!怎么回事?您还好吗?”小梨在外焦急喊道,她尝试推门,可门被那风吹得紧扣,无论如何她都推不开,拉也拉不开,急得都要哭了。

    白团子一爪子呼在商藤脸上,她才回过神,向外说道,“不必担心,只是一只傻猫罢了。”

    白团子听得懂她的话似地,喵一声又一爪子呼她脸上。

    商藤被它这股较劲的猫心吸引,伸手去抓它的爪子,抓到后白团子又喵喵叫,另一只爪子又呼上来。

    但每一爪子都没有使劲,软软的肉垫扑在她脸上还怪舒服的。

    身后哭声更加阴森,更大声,似要吞了商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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