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只要上六楼站岗，顾也就会借故前去与NPC顾也搭话，只为了检验一件事。
她是否知道自己那天所作所为。
结果如她所想，NPC顾也那天记忆如同被删除了似的，在她面前提起徐莹的名字，她直摇头，还反问她徐莹是家里的女佣吗？
不知道名字能理解，毕竟她本人也没能把家里佣人名号全员报出。
趁周边没有旁人，顾也以关心的口吻打听她为何生气。NPC顾也听后一脸茫然。
后续她没再多加追问，NPC顾也也就没太把她的试探当回事。
自己的脾性她多少还是客观明了的。
在游戏里晃悠几日，顾也逐渐失去耐心，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召唤系统，想退出游戏，系统回应没招来，却惹得顾家上下看她像在看傻子似的。
这情况甚至传到李芮那，她找上门来与顾也聊了一会儿，话里话外都是想把她从六楼调下来。
因为得知她现在与小姐比较聊得来，贸然私下把她调下来怕会惹小姐不高兴，若是她自愿调离岗位，后续小姐问起也好说话。
顾也自然是不情愿的。
李芮直接与她挑明，说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不适合留在小姐身边办事。
顾也保证以后不会再次出现那种情况，才把李芮打发走。
后来顾也复盘这个问题时才意识到，这可能就是系统没出现的原因。
如果她真的以这招让系统出现，那往后，但凡她想退出就使用这招，那主导权就会落在她这。
白子息想握住主导权，自然不能让她得逞。
只要系统不出现，那我永远是被动的一方。
该死。
难道每次退出游戏，都只能依靠场外控场的白子息吗？
不对。
还有个办法。
能动手解决的问题，动再多嘴都是徒劳。
明天等白子息上门，她直接上前踹飞他不就好了吗？
后果就两个选项，直接退出游戏或进惩罚室后再退出游戏。
虽然真的非常不愿再次进入那个惩罚室。
反正最后结果能退出游戏即可。
躺在床上谋划好，捂好被单，脑袋放空，顾也转侧之际便已进入梦乡。
一阵爽朗的笑声在耳畔响起，迷糊中顾也来回张望想寻觅声音主人。
明明声音很近，是伸手便能触及的距离，顾也连转几圈，可周遭除了白雾，其余什么都没看到。
不想被声音干扰，顾也尝试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仍是清晰地回响在耳畔。
阻挡不了，顾也便沉下心来倾听。笑声既熟悉又陌生，不知为何，听着听着，顾也不自觉就跟着笑声扬起嘴角，甚至不自觉地发出笑声来。
当两道笑声重叠在一块时，顾也的嘴角也随即僵住。
她咽了一口唾沫，缓缓抬起手，当手指触碰到嘴唇，笑声像是被按下停止键，消失了。
是她自己在笑。
无处安放的手愣在半空，顾也想把手放下来，可手不受控地去揉搓起自己的嘴角。
这是什么情况？是游戏变换玩法了？她不再是独立个体，成为一抹意识附身在NPC顾也体内？
而刚才触摸嘴唇的动作只是巧合，碰巧与她在同一时间做出这个动作。
耳畔再次传来自己的声音，而这次不只是笑声。
“都怪你，害我都笑得脸颊好酸。”
她在跟谁说话？
我在跟谁说话？
顾也铆足劲想看清对向的人，可不管她眼睛如何用力，睁大或眯成缝，仍是无法穿过那层白雾看到对向情况。
她试图拨开这碍事的白雾，而双手失控的感觉直接把她逼疯。
“这还能赖上我？”对向那人大声嘀咕。
那道声音如五雷直接轰炸在顾也脑门上，一激灵，她猛地睁开眼睛，煞白的灯光照的眼睛难受。
这熟悉的灯光。
一张脸跟随她睁眼凑了过来，刚才那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配上眼前这张大脸，顾也被吓得一怔，条件反射身体往上一窜，脑袋直撞体验舱顶。
捂住脑袋的手揉了两下，因疼痛皱起的眉头突然舒展开，顾也动了动手脚，是能让她自行控制的手脚。
脱离那个场景的真实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她摊开手掌又收回，摸摸脸蛋揉揉眼，一再确认。
但此刻快把脸贴到体验舱门上的那个人，还是会让她感到害怕。
那声音分明就是白子息。
所以刚才是梦吗？
可那无力感又是那样真实。
还有那笑声，自己怎么可能在白子息面前笑得那样开心。
在体验舱外急得直跺脚的白子息一直比划着让顾也开舱门。
奈何刚才游戏退出来的顾也不为所动，就一直傻愣看着他。
“你怎么了？”白子息摆动手试图把她的魂招回来。
尽管顾也已经清醒，但她的行为就跟梦游似的，这让白子息感到十分不安。
躺在舱体内，顾也目光一直随白子息移动，看他来回走动，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除了厌烦，实在看不出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想把刚才的画面分析一遍，那该死的脑胀感又再次袭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行打开体验舱，白子息一见舱门敞开，立马凑过去。
这行为换作往常，顾也多半是翻个白眼让他滚，可这一次，顾也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一缩，厉声呵斥道：“你离我远点。”
白子息愣在原地，目光落在顾也那，半晌退至办公桌前。
这么听话？
跨出体验舱时，顾也一直在留意白子息的一举一动，就他那过于听话的反常行为就该被审视。
两人对视片刻后，白子息悄悄往前挪动一小步，动作很轻，但还是被顾也发现。
“不许动。”顾也再次下令。
靠近失败，白子息极度不情愿地把脚收了回来。
“我现在要下楼，你不许跟来。”撂下这一句后，顾也三步一回头地走向电梯。
白子息想跟上去，犹豫半晌，只敢抗议，“我要下去呀，一起走嘛，分两趟电梯多浪费电呀。”
顾也没有理会他，只是每次回头都会伸出警告的食指。
到达一楼走出电梯，顾也加快速度走向大楼门外，只为在白子息下楼前上车。
快到门口时，一个身影站立在门外，看着有些眼熟。
走在她前面的人员路过门口时，看见那人都自然地前去与她搭话。
“王阿姨怎么还没走呀，早过了您下班？”问话的人看了眼手机确认时间。
听到有人唤她，被称为王阿姨的人笑着回应，“我等人呢……”
谈笑间她注意到疾步前行的顾也，随即与旁人道了声便快步走向顾也。
距离逐渐拉近，顾也这才看清门口那人是早上在周逸兮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位打扫卫生的阿姨。
见王阿姨走来，顾也并没有意识到她是在等自己，擦肩之际见她抬手，以为她是在朝其他人招手，顾也往旁一绕，越过她走了出去。
王阿姨伸出的手悬在空中，人没拉住。
“啊……那个顾小姐……”王阿姨转过身大喊一声。
顾也只是想回头看白子息是否乘坐电梯下来了，碰巧对上阿姨的目光，她先是愣了一下，用手指疑惑地指着自己鼻尖。
“您是喊我吗？”她觉得一定是自己脑子不清醒才导致幻听，不确定，问一句。
王阿姨点点头，走到她跟前拉住她手臂，生怕她一转身就钻进车内，那自己不就白等一个多小时吗。
“对，”她抓住顾也的手紧了紧，“早上的话不是还没说完吗？所以我就想着等你忙完再好好跟你说说。”
什么？顾也错愕地看着她。
想抽回手，抽动两下没成功。
较上劲，奈何对方力气也不小，想必是平日也是干不少粗活重活。硬拽好像也不太好，毕竟对方是长辈。
眼下电梯马上就要下来了，顾也只好先把王阿姨带到大门边上角落处。
她实在不知道早上有什么话还没说话，还非得守在门口候着她。
司机早就把车开到大楼门口等着，见她出来，立马启动车辆。她半路被拦截，司机正犹豫要不要熄火，就听到顾也冲他喊，让他启动车辆等着。
“有什么话，阿姨您就长话短说吧。”看似从容的顾也手上动作一直没停，小手一直在与王阿姨抓着她的手较劲，试图掰开。
“小周是个好孩子，”王阿姨说着松开顾也的手臂，当顾也以为终于自由时，王阿姨转向握住她的手掌，还边说边在她手背上抚拍，“他努力又上进，平日都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家的……”
这就是她下班不走等在门口那么久要对她说的话？
如果是说这些，那就没有听的必要了。顾也转动着手臂抽出自己的手，反客为主握住王阿姨的手，且两只都控制住。
“阿姨，我跟那位姓周的不熟，”顾也坚定地注视王阿姨眼睛，“所以，您无须特意向我说明他是一个多好的孩子。”
话毕，手一松，她快速转身跑向车辆，才打开门，肩膀又被擒住。
该死。
耐心已经消耗完，顾也手臂用力往后一甩，挣脱开那只手。
“没完了是吗？”她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