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这个情况过于意外,禹菲一时错愕,在欧阳热切的注视下,心中惊喜且慌乱,嘴唇颤动着,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应答。

    “菲儿,嫁给我……”欧阳说着,在禹菲额头上虔诚地轻吻,在那里,还留着一道不太起眼的小小伤疤。

    “好……”禹菲这样说着,嗓音有些干涩,像是喉中被什么东西梗住。

    欧阳将她拥入怀中,想着余生二人厮守,胸中狂跳,内心也是激动不已。

    两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一个世纪!

    过了好久,禹菲才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所以,是时候离开天合了吧……”

    欧阳沉默了几秒,才点头道:“嗯,这样对你比较好。你不是喜欢做投资吗?我想着,我们可以一起在外面成立新公司,就成立一家投资公司怎么样?”

    禹菲一听,神色有些黯然。

    虽然禹菲曾多次提议离开天合,很大程度上却只是为了不再让地位悬殊这件事再成为安迪欧阳心里的刺。从理智上她明白只有这样,她和欧阳才能真正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从她本心来说,她对这家公司投入了太多太多的精力和感情,几乎不太敢去想象如果有一天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她会是怎样的心境,又会以怎样的面貌去面对新的一切。

    同时,她心里还有牵挂。她和安迪欧阳当初创立这家公司,是心怀着梦想,要将一身所学倾注在这个事业上,将它发扬光大,长长久久地经营下去,而不是仅仅为了借助它在辉煌秀场上走一遭后就转手变现。而这次的百兆事件,等于给所有人都敲下了警钟。天合集团从上市的那天起,就成为了一家公众企业,它是安迪欧阳的,也可能随时都变成其他人的,并且激烈的进攻完全可能来源于内部!毕竟,商场讲的是商业规则和法律,而不是简单的创业者王朝的逻辑。

    禹菲已经深深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因为各种原因,她手上的那些和余诗诗一起过了很多遍的股权架构调整方案还没来及落地执行。对于她来说,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她最挂心的事,也是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够看到它开花结果的事,更是她的职责所在!可是架构调整不是个小项目,哪怕只是打一个基础,恐怕也还得一年半载,如果这期间她离开了,以后想介入天合的内部事务就会诸多不便,那么这些方案的后续就只能交到对天合还不够了解的余诗诗手上吗?

    更何况,她还没那么信任余诗诗!

    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些乱,有些纠结,于是轻轻推开安迪欧阳,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好好想一下。”说着就穿上大衣,匆匆离开了欧阳的公寓。

    欧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色凝重,但并没有阻止。他已经料到禹菲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了。这对禹菲来说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对他来说又谈何容易呢?

    和杨博威他们一起吃饭的前两天,安迪欧阳再次来到了冀州,参加天合新能源公司的开幕仪式。这家新公司虽名义为天合子公司,实际上控股股东为冀州能源集团,地址也设在冀州,对天合来说,相比于利,这笔交易更重要的是名。冀州能源集团的董事长,在当地盘踞多年、兼备冀州商会会长、高科技行业协会理事长等多个头衔、地位举足轻重的余诗诗的父亲余兴国也出面致辞,一时间成了当地商界的一个热点话题。

    晚上,余家还举办了私人酒会,自然是请当地的各界朋友在一起交流一下,为今后新公司的顺利发展铺路。

    安迪欧阳作为主宾,自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酒也就多喝了几杯。酒会间歇时他走出大厅,来到外面的阳台想吹吹风、醒醒酒,却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已经先一步站在那里,正倚着栏杆向外面的园子中望着,是余诗诗。

    欧阳走过去打了声招呼:“CC,怎么出来了?”

    余诗诗见是他,一笑道:“你还不是出来了。”

    “我这是……”欧阳向门内大厅一指,又比划了一个举杯的动作,意思是他已经被灌得超量了。

    两人近来也是打了很多交道,早已不再陌生,也就随意地聊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余诗诗突然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聊,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

    “是什么事?”

    “禹菲的事。”

    欧阳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没发问,让余诗诗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我也看到了,禹菲的工作能力很强,有热情、有主见、有行动力,可以说她比公司任何一个人都更关心天合,我想这不仅是因为你的缘故,还因为天合能走到今天,本来就有她的心血。”

    欧阳听了,眼光一动,没有说话。

    余诗诗又说:“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立场去过问你们的私事,我只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也从一个管理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觉得让她这样一个人一直只做一个投资关系经理,实在是有点可惜了,就冲她的背景、资历、能力,也早就应该跻身公司高层了。所以我无法理解你,欧阳,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委屈。”

    欧阳依然沉默,眼神投向远处黑沉沉的天空。

    “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说,不想让她有负担。我感觉这只是从男人的角度在对女人说话,而不是男朋友在对自己的女友说话,更不是理性的领导人在对自己的合伙人说话。这个话仿佛是在说,只有我才堪当重任,而你不行!”余诗诗可能也喝得不少,脸颊有些绯红,讲话也更加直接。

    “不,不是的。”欧阳终于开了口,“其实我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禹菲。她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有很多固守和坚持。这些固守和坚持在公司内部工作可能会发挥相当大的优势,但如果成为领导者,会让她和这个圈子格格不入!同时她也是一个为达到自己的目标可以奋不顾身的人,有的时候就像一头不受控制的狮子一样,哪怕面前是铜墙铁壁也要硬冲上去。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弱点,这在创业阶段可能会带来机会,但在公司走上正轨之后,她这样的性格会带来巨大的问题,也给她自己带来很大的伤害……”

    “你可以帮她!”余诗诗打断他说,“你自己也不是天生的领导者吧?不也是碰了壁才学到的吗?你可以在她疯狂的时候帮助她冷静下来,或者在她碰壁之后引导她去吸取教训,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把她雪藏在角落,由着她去任性妄为!你知道吗?上次为了解决百兆的事,她跑去奉州到处查探,后来差点让人绑了,还出了车祸!”

    “什么?”欧阳一听,大吃一惊道,“居然有这种事?她都没有告诉我!”

    “这件事本来可以不这么办的,但是她手上资源有限,又要顾全你的立场,才不得不这样办啊!你不妨设身处地地替她想想,如果是你的话,你能怎样?而你所说的那些所谓的奋不顾身、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事情,是否也只是因为不得不做,所以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余诗诗说到这里,显得有点激动起来,语气也开始变得迫切。

    欧阳被她这段话震动了,怔仲着,过了半晌才说:“我认识禹菲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我是作为她的前辈、她的老师陪着她走过来的。可能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我看待禹菲的眼光都没有太大的转变。我一直想好好保护她,却可能忽略了她真正的需求和能力。”他又看向余诗诗,由衷地说:“虽然你认识她的时间不长,但好像比我还了解她。”

    “我不是了解她,我是了解女人而已。女人本来是可以很强的,只是太容易为了男人去牺牲。”余诗诗说。

    “这是什么性别对立论吗?”欧阳笑道。

    “这不是理论,是事实。你觉得商界领袖极少女性,是因为女人能力不如男人吗?”

    “这个……我不敢妄加评论。”

    “欧阳,今天我说的话仅供参考。天合现在需要更团结和强有力的核心,你自己看看,现在这些人,够不够。”

    欧阳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唤了一声:“CC!”

    他回头一看,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却不是刚才在酒会上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吕泽峰。”余诗诗上去挽起男人的手臂,对欧阳说。

    “哦!”欧阳恍然大悟。他看着眼着这个叫吕泽峰的男人,四十岁左右,脸上略带沧桑,但整体保养得很好,穿着看上去随性,但也并不出格。令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的眼神,那是一种神秘的、带着一些寒意、又好像有一些挑衅意味的眼神,初次见面,就那么毫不避讳地直直望着对方,这让安迪欧阳感到有些困惑。

    “你好。”吕泽峰说,声线低沉而略带嘶哑。

    “你好,我是安迪欧阳。”

    “久仰。”吕泽峰说。

    “他对上市公司这一块很熟。”余诗诗说,“这次咱们两家的合作,也是听取了他的建议。”

    “是吗?以后多指教。”欧阳客气地说。

    “天合,是一家很不错的公司。”吕泽峰说,“CC自从去了你们那儿之后,一直对公司和你都赞不绝口。”眼下这个人虽然说的是恭维的话,语气里也仍然没有什么温度,听上去很像是客观的陈述,并不包括任何情绪。

    “过奖!余小姐很优秀,给天合带来了很大的价值。”安迪欧阳说。

    “嗯,希望今后还有更深度合作的机会。”吕泽峰说。

    “这……当然。”

    如此这般寒喧了几句,安迪欧阳就被唤回大厅继续应酬去了。

    余诗诗这才问吕泽峰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的吗?”

    吕泽峰没有回答她,拿出一支烟点上,吐出一口烟雾说:“我调查过天合了,确实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

    “是嘛。”余诗诗应着,却好像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这次你们还真是选了一个很好的标的。”吕泽峰说。

    “不是标的,是事业!”余诗诗纠正他。

    同一时刻,安迪欧阳进入大厅后,回头又向阳台望了一眼,看到余诗诗正将手搭在吕泽峰的肩上歪着头关切地望着他的神情,以及吕泽峰岿然不动的背影,心里泛起了一丝疑虑。

    但余诗诗的话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他经过慎重的思考,终于作出了自己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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