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

    离开天合之后,禹菲下班比从前要早了很多。她会用下班后的时间去咖啡店看看书,逛逛街吃些可口的东西,甚至有时会一个人去看场电影。过去这些年里,每当休闲的时候她心里总是有着一种工作还没有做完的焦虑感,进入工作状态才会让她平静下来。但如今真的放下了工作回归生活,她觉得也很好,身心都得到了一种久违的被疗愈的感觉。

    而安迪欧阳依旧很忙。作为一个庞大上市公司的领航人,他要听取太多的汇报、审批太多的事项、去太多的地方见太多的人,即使是周末,他也很难有属于个人的大段时间。但是过了这么多年,禹菲也并没有感觉到欧阳对这样高负荷的生活产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厌倦,他始终在忙碌中保持着超高的热情和旺盛的精力,并且以惊人的自律和时间管理能力让一切日程都井井有条,真是让禹菲也自叹不如。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股市低迷,资金潮如觅食的土狼一般到处流窜,股市上的举牌事件此起彼伏。天合遇到的情况并不是孤例,禹菲和欧阳的生活轨迹也就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还像从前一样,聚少离多,能在一起的时间非常有限。

    恰恰因为有限,所以两人都倍加珍惜,都会努力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对方。

    这一天,欧阳回到公寓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禹菲虽然已经睡着了,但下意识地睡得很浅,听到门响立刻就醒了过来,披上衣服起身下床,看到欧阳的身影在玄关灯光下变得清晰的一瞬,她不免吃了一惊!

    只见刚进门的安迪欧阳只穿着件衬衫,领带在胸口松松地挂着,衬衫领子还像是被拉扯过,扣子都已经不见了两颗;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还散发出些许的酒气,手上提着一只墨绿色带白色LOGO的运动包,好像也不是欧阳从前用过的东西。

    她赶紧上前,接过欧阳手里的包放到一边,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脸色有些阴沉,眼中似乎还残存着丝毫的愤懑,没有答话,直奔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禹菲也没有追问,走过去隔着吧台坐下,静静地望着欧阳。欧阳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消化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开口说:“彭荜这家伙,又惹祸了!”

    禹菲一听,心里顿时一沉。彭荜这个人,性格轻浮乖张,比较容易冲动,经常惹麻烦。但无奈他是彭岳展的独子,仗着有老爸撑腰,他变得越发无法无天。本来他一直以为自己铁定有一天会当上集团总裁,彭岳展却把这个位子给了安迪欧阳,彭荜还因此大闹了一场。无奈彭岳展只好答应把采购这个可算是制造业肥差的职位给他,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即使所有人都认为他连这个位置也不适合,看在彭岳展的面子上也不得不隐忍下来。

    但是他这样的人踞守着这样的要职,安迪欧阳怎么可能会放心?难免就要分出许多精力看着他,还要适当地袒护他以维护彭岳展的颜面,轻不得重不得,着实是一门苦差事!

    从安迪欧阳今天的状态来看,这次的事情肯定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大概半年前,天合电子有一单大宗原材料采购,总金额有三千多万,你记得吧?”欧阳说。

    “嗯,有印象。”禹菲说。这个采购项目还上过董事会,当时曾经吵得不可开交,与董事会相关人走得极近的禹菲自然听说过。

    “当时彭荜力主换掉原来的供应商,启用一家新的,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没有找到比较强有力的反驳根据。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收了人家钱了!”欧阳愤然道。

    这话一出,禹菲也是吃了一惊,急忙问:“收了多少?”

    “三百万。”

    10%,行业惯例……禹菲下意识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她随即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棘手,连忙问:“所以你今天是去找彭荜对质了?”除了那个嘴不利索就爱动手的混小子之外,禹菲实在无法想象还有谁能让安迪欧阳这么狼狈地回来。

    “嗯,我要他把钱退回去,他不肯。”欧阳说着,又倒上了一杯酒。

    禹菲不动声色地抓住他的手腕,望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问题不在这里。”

    这次的事件如何处理固然重要,将来如何处理这个人更加重要!

    欧阳看着禹菲,一脸沉重。接着他放下手里的酒,走到沙发上坐下,把领带揪下来丢到一旁,仰头靠着沙发靠背,把一只手挡在眼睛上,长叹了一口气。

    禹菲走过去坐到了他身旁,把他的另一只手抓在手中握着,发现他掌心都是汗。

    过了一会儿,欧阳终于平静了一些,抽出手把禹菲揽进了怀里。

    “这几个月,过得还好吗?”欧阳这么问着。

    “当然好了,没看我都胖了。”禹菲伸出手,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拍了两下。

    “那就好,这些年辛苦你了。”欧阳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内疚和落漠。

    “你都不来点实际的……”禹菲马上说,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实际的?”

    “看你这一身酒味,去洗澡!”禹菲故意这样说着,把欧阳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欧阳却顺势把她拉近,把脸贴到她鼻尖上来问着:“要不要一起?”气息中虽然有酒精的味道,在这个男人身上却同他专注得略带攻击性的眼神一样魅惑。

    禹菲顿时红了双颊,推着她叫着:“我不去!我身上又没有酒气,你快去!”

    “我亲一下就有了……”欧阳却开始耍赖皮,任由禹菲推推搡搡,沉重的身体也不肯挪动半分。不仅如此,他还粘上禹菲的身,把嘴唇向她凑上去,像是要去吻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安迪欧阳,你清醒一点!”禹菲一边笑着,一边胡乱招架着他的攻势。

    两人这样一番嬉闹,沉重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缓和。过了一会儿,安迪欧阳一脸笑容地去洗澡了,禹菲则打开他带回来的包,发现里面是被酒弄脏的羊绒外套。

    第二天,安迪欧阳特意约上彭岳展到天合的VIP会议室一叙。

    两人一坐定,欧阳就把手中的一份文件摆到了会议桌上。彭岳展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叹气道:“不用看了,我都听说了。”

    “彭总,你也应该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真传了出去,后果会非常严重的!”

    “所以……”彭岳展脸色凝重,但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你打算怎么办?”

    “昨天晚上我真的尽力了,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去,可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把钱交给谁了,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欧阳说到这,拳头下意识地就是一握,接着说,“我也给您打电话了,可是您没有接。”

    “那时候我在和人谈事情。”彭岳展说。

    “趁现在还不算太晚,赶紧把钱给人家送回去,不管这个项目将来怎么样,至少还只是钱的问题,不至于有什么更大的风险。”

    “这事,你问过律师了?”彭岳展一听这话,立刻警惕地问。

    “没有,和您沟通过之前我不希望公司里的其他人知道。”欧阳说,“但是彭荜昨晚在酒吧大闹了一场,很多人都看见了,所以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是他大闹了一场,还是你让他大闹了一场啊?”彭岳展突然说,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但话头突然一转。

    “您这是……”欧阳有些错愕,彭岳展此人信奉一团和气,两人合作多年也没有正面起过冲突,这突如其来的责难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你这么关心他,能及时赶去,我很感激。但你过去了,劝一劝也就是了,为什么要硬来呢?明知道这个混小子的个性……”彭岳展继续说,“我也知道,现在天合的生意越做越大,你也希望巩固自己在天合的位子,但你一个人能成什么事呢?不还是咱们这几个老人儿齐心协力,才能守住这个盘子吗?”

    欧阳听到“巩固自己在天合的位子”这句话,面色一沉,没有作声。

    “这件事你不要管啦!”彭岳展大手一挥,说着,“我来处理吧。你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就行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结局基本上都是真的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最终不了了之了!

    “彭总,”欧阳突然开口道,“您也说了,我了解彭荜的性子,那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利用现在的位子都做了什么,这些年咱们睁一眼闭一眼的都过去了,但现在他已经敢当着我的面收钱了,下一步他还敢做什么?你我一直都在齐心协力地保护天合,以后也会是这样,但彭荜,我认为他已经不适合再担当这个管理职位了,这也是为了他好!”

    “啪”彭岳展的大手在桌子上一拍,音调立刻提高了几度:“彭荜是我儿子,要怎么管教是我们彭家的事情,不需要你安总操心!至于他是不是当得了现在这个位置,还轮不到你一个人来决定!我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是天合的董事长!”

    “所以,”欧阳站起身,语气坚定地望着彭岳展说,“您就不在乎这件事情的后果了吗?”

    “安迪欧阳!”彭岳展也站了起来,“有本事你就去举报,看看后果会怎么样!”说罢拂袖而去,把会议室的门重重摔上。留下安迪欧阳一个人跌坐回椅子上,眉头紧皱。

    下午,余诗诗来找安迪欧阳,一见面就说:“怎么回事?修改章程的提案被彭总否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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