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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衣服

    读完今日份的书,图南铺好竹简开始默书。

    竹简不如纸轻便,但胜在廉价,食肆掌柜也负担不起大量的纸,让人送来的都是竹简。

    图南也不挑,反正自己只负责默写,之后捧着竹简读的又不是自己,而且比这更麻烦的书写载体她都写过。

    海国疆域以海洋为主,纸根本没法在海里使用,竹简倒是能用,但只是多坚持一段时间,需要长期保存的典籍档案还是得刻在甲骨上。

    水委做得生意中便有一部分与甲骨有关,龟汤滋补,售卖海龟给陆地国度,而陆地国度宰牛宰恐龙褒龟汤吃剩下的兽肩胛骨与龟甲运回海里加工成书写材料。

    竹简再不方便也不可能比甲骨更不方便。

    “说起来,造纸术发展到如今,好像只有长生种与元洲人族这边是简牍、甲骨与纸并行,其它短生种国家,竹简就算没完全淘汰也淘汰得七七八八了,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感觉都可以写篇文章了。等新一批笔做好了,就分析一下这个课题。”

    图南一边思考一边换了左手执笔默书,一直使用一只手抄书容易手酸,左右手轮换才能不累。

    百年的抄书经验,在脑子已经对需要默写的书倒背如流的情况下,图南写字极快。

    左右手轮换,很快默够五千字,检查有无错字漏字,没有便将竹简留在廊下风干墨迹,回屋睡觉。

    翌日图南起床时竹简已经被人收起。

    美丽的鲛人坐在廊下翻阅典籍,美不胜收,图南的瞌睡虫立时与脑子一起离家出走,整个人都精神了。

    “五郎你几时来的?是不是等很久了,有没有吃东西?”

    “刚来,还没吃,你昨日不是约了献一起吃羊肉,呆会一起去吃。”

    “嗯嗯。”图南忙不迭点头,赶紧去洗漱,然后发现今日份洗漱的热水都打来了。

    五郎一脸温柔的道:“我看你没起来,醒来肯定要用水,便给你打了。”

    可你不是说刚来吗?

    图南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五郎真是又美又贤惠。

    图南感动得亲了五郎一口。“五郎真美好。”

    五郎羞涩的捂着脸。“你快洗漱,我们去用膳。”

    图南嗯嗯点头,去洗漱。

    图南洗漱时五郎问:“这些竹简都是你昨日默写的吗?”

    “我之前答应了食铺默写一份史书换未来的伙食,一会要去的就是这家,你打包一下,一会带过去当餐费。”

    “好。”五郎点头。“《大荒纪年》多达数百万字,你都能默写下来?”

    “对啊。”

    五郎崇拜的看着图南。“我听说你过目不忘,不论什么书看过一遍就能倒背如流。”

    图南莞尔。“能背是能背,但看一遍就倒背如流是扯淡。”

    “但你确实能默写。”

    “那是因为我将书背得滚瓜烂熟,同时烂熟于心,这才能默写,即便如此,我也只是能默写我看过的一部分书,并非全部。”

    “如何做到的?”

    “简单,挑一卷书,读到滚瓜烂熟,完全吃透,同时背下来,要能倒背如流,确定满足这两点后便收起来,看新书。半个月后再回来重读一遍,有遗忘的地方便加强,有新的感悟也要写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直到再次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又三个月,重读第二遍,再次加强,又半岁,重读第三遍,又一岁,重读第四遍,又两岁,重读第五遍,又五岁,重读第六遍,又十岁,重读第七遍,又二十岁,重读第八遍,又五十岁,重读第九遍。”

    五郎大概明白图南为什么那么费纸了:“又多少岁第十遍重读?”

    “我计划的是又百岁,但我还没活到那么久,便未曾实践,到时还得根据遗忘速度来进行调整,具体间隔多久还有待记录。但重读到第七遍时,我便发现自己可以不需要任何提示的默写出整卷书而无错漏,间隔百岁应当足矣。”

    五郎:“...你背那么多书做什么?”

    “省钱省时间。”图南回答。

    五郎懵然。

    “若不背下来,有需要时却发现有想不起来的地方岂非要重新翻书?但我手头上若无书,便得花钱花时间找一卷来翻阅,若我手头上有书,我手头上为何会有需要的书?”

    五郎道:“藏书万卷。”

    “是的,藏书万卷,但你知道藏书万卷需要耗费人力与时间保存吗?即便是用砗磲雕琢的甲骨,也会有腐朽的一日,何况寻常甲骨简牍与纸。”

    五郎懂了。“费钱。”

    图南回以赞许的眼神。“孺子可教也,背下来就不一样了,要用的时候不需要花大量时间去翻找,随时随地都能想起来。”

    “但全都背下来吃透要很多时间吧。”

    “也还好,最早的时候,一万字的一卷书需要读千遍才能吃透,但随着吃透的书越来越多,即便是几十万字的书,最多读三五遍吃透,继续积累下去,或许有一日我能不论何等鸿篇巨制都能看一遍完全吃透。”

    五郎膜拜道:“书读千遍,你对自己真狠。”

    图南感慨道:“不狠省不下钱,贫穷使人勤奋。”

    “皇那么欣赏你,没给你钱吗?”

    “给了呀,但不够花。”

    五郎记得折丹王每年给图南的钱相当于帝都一户五口平民一年的开销。“不够花?你都买什么了?”

    “买纸买墨买书,尤其是书,特别花钱。”

    “九大学宫的书不是对你敞开吗?”

    “但还有很多的书九大学宫也没有,而且九大学宫的异国著作都是翻译版本,翻译的质量不一,就算翻译得好的,搭配原文看也更有意思。”

    五郎道:“你不穷都没天理。”

    “但随着我能背的书越来越多就好多了,藏书的人多半也想收藏更多书,我可以以贩养读。”图南好奇的看着五郎。“五郎你平时都读什么书?”

    “《大荒纪年》、《安澜志》、《安澜书》、《拘缨春秋》、《安澜春秋》、《战国志》、象国《安澜春秋》、《羽书》、《煌书》、《风洲书》、《海国书》、《长洲史记》《古妖史》《无启书》....”五郎一边回忆一边报着书名。

    图南瞠目结舌。“你是跟史书杠上了吗?”

    虽然她也读史书,但绝不会跟五郎一样张嘴全是史书。

    五郎道:“我时间与资质都有限,只能先紧着最重要的书。”

    “那你读完了吗?”

    “没有。”

    “史书虽好,但噎人,还是要搭配一些轻松的书食用。”图南道。“你跟我说说你都读到哪了,我给你列一张书单,你搭配着看。”

    五郎欣然的说起自己的进度。

    他需要攻读的史书都是精挑细选的,泰半是长生种国度的史书。

    不同于短生种在历史中慢慢培养起来的一朝著一史的传统下,一部史书的时间跨度少则数十载,长则两三百载——《大荒纪年》与安澜王朝系列史书例外,前者是上古人族王朝七千年的历史,后者记载的安澜王朝虽然主体人口是人族,但统治者是龙伯人,因此安澜王朝的史书是从安澜皇族的祖先开始追溯,时间跨度也没比《大荒纪年》好多少。更甚至因为安澜王朝分裂为多个国家,这些国家为了加强自己的法理,纷纷效仿昔年安澜王给上古人族王朝整理史料修史,也给安澜王朝修史,一个国家一部,修了二三十部,令安澜王朝被誉为拥有史书最多的王朝——长生种的史书时间跨度动辄千年,时间跨度长,字数自然也压不下去,少则数十万字,多则数百万字。

    一口气读完一部再去读下一部显然不靠谱,尤其是安澜王朝部分,必须二三十部同时食用——每个国家的立场和角度都不同,对同一历史事件的记载也会有差异,必须同时食用才能了解到历史事件的全貌。

    因此五郎攻读史书都是跳着看,先看目录,再挑感兴趣的篇章阅读,吃透后再以此为点扩散阅读,最终点与点连成面。

    数十部史书,除了时间跨度短,字数少的几部,五郎都没看完。

    图南一边洗漱一边听,很快发现五郎的阅读面着实广,至少在历史这方面是真的广,不仅广,还很认真的分析思考历史会为什么发展。

    美人不仅人美,还博学,图南看着五郎的目光里满是小星星。

    洗漱好,图南回屋将水委拽下床,让水委去洗漱,自己换衣服。

    换好衣服,图南同水委打了声招呼便同五郎先行一步去食肆,水委要是赶得上还能吃上一口热的,赶不上就算了。

    甜甜蜜蜜的行至食肆,图南将写好的部分竹简给掌柜,旋即找了位置坐下,点了招牌菜与饮聊,边聊边等人,不到半刻献便来了,身边带着一名名唤启的羽人与名唤朔的古妖。

    “朔。”

    图南惊喜的抱了抱朔。“你几时来的?”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你又何时来的?都没看到你。”

    “我半岁前就在林精城了。”

    “你们认识?”献问。

    图南笑答:“我在姑射城呆过一段时间,朔的藏书特别多。”

    献瞬懂。

    图南好书,哪里书多就往哪跑,羽国近万年历史,著作的典籍自然少不了,图南不跑一趟都对不起她自己。

    一番寒暄,一盆鱼羊乱炖呈上,水委与杜若也相继赶到,不用吃剩下的。

    鱼羊乱炖分量很多,鱼和羊肉加起来有两三斤,短时间很短吃完,为免吃着吃着就凉了。装食物的陶盆底下是个小炉子,随时加热,可以吃很久。但在场七个人,无一不是大胃王,比起食物会不会凉,更需要担心的是够不够吃。

    反正不要钱,图南又加了两份,但不用同时送上来,间隔一段时间,如此便可一份吃完吃下一份。

    一边吃一边天南海北的闲聊,于是一顿朝食,七个人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伙。

    其她人各回各家,图南带着美人逛林精城。

    住了半年,林精城的风景对图南早已失去新鲜感,但带着美人就不一样了。

    再寻常的风景,有了美人,都会增色十分。

    日暮时将人送回辛夷泽,图南一脸不舍,美人越看越美,越看越舍不得分开。

    “不如你留下?驿舍有很多房间。”

    图南摇头。“我还要看书。”

    五郎:“....那我去你那?”

    “没房间给你。”图南遗憾不已。“明天见吧,我们一起去打猎。”

    *

    狩猎需要准备的事并不少,弓箭还好,从海国跑到兕国的路途自然不可能一帆风顺,马也好解决,林精城有专门租赁马匹的地方。

    真正麻烦的是衣服。

    打猎时穿的衣服五郎也有,比如短褐,但短褐不好看。

    漂亮衣服当然也有,他这次出来特别带了一大箱鲛绡裁剪的华服,但他没预料到还要打猎,完全没做这方面的准备。

    前脚同图南分开,后脚回到驿舍翻箱倒柜。

    杜若来看了下,为箱子里的华服咂舌。“皇知道你裁了这么多华服吗?”

    “我用的自己的钱。”

    杜若木然道:“这不是你用谁钱的问题。”

    是折丹王好清简的问题。

    折丹王好清简是真的清简,衣服坏了缝补下继续穿,而不是陆地国度很多君王那般嘴上说节俭,实际上丝绸衣服穿第二次就值得夸赞一句节俭。

    五郎这一大箱华服完全是在折丹王的雷区上蹦迪。

    折丹王并不虐待后代,虽然自己节俭得苛刻,但对子孙的要求不同:只要不是继承人,也不祸祸国家财政,随便你怎么奢靡,但继承人不行。

    前任嗣君康回好奢靡,折丹王没少斥责她,天可怜见,与陆地上的贵族比起来,康回的奢靡真不算什么。

    现任嗣君屏翳不是继承人时,也好享乐,成为嗣君后却简朴无比,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是真的喜欢简朴还是不得不简朴。

    “我只裁这一箱,并非隔三差五的裁衣,花的也是自己攒的私房钱,大母不会生气的。”

    若只是裁这一箱,之后不再裁衣,那折丹王也确实能接受,但怕就怕由微见著。

    杜若问:“你并非奢靡之人,怎么突然想起裁华服,还这么一口气裁这么多?”

    “我想着神农大会这样的盛事,说不定用得上漂亮衣服,便未雨绸缪,你看,如今不就用上了?就这身了。”

    五郎拿起一身在身上比了比。“怎样?”

    海国最好的裁缝与织工联手裁的华服,自然是极美的,别人穿这身华服必定是人靠衣装,但五郎不同,他穿这身华服是红花绿叶相衬,美如神人临世,美得发光。

    美人是红花,华服是绿叶。

    杜若遗憾道:“你怎么就是我犹父?”

    五郎懵然。“嗯?”

    “美人只能欣赏,太可惜了。”杜若感慨道。

    不同于一些短生种只是禁止直系通婚,叔侄与兄弟姐妹间仍可通婚,长生种对近亲抓得非常严,血缘不够远,敢发生点什么,法律与道德不要你半条命甚至整条命都是对不起自己的威严。

    没办法。

    长生种寿命太长了。

    一个人活了千秋万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人的子孙数不胜数。

    最有名的例子便是羽王风洲,死的时候,仅活着的直系后代便超过五百万人。

    若不严抓近亲通婚问题,少则一两千年,多则三五千年,长生种族群每个个体之间的血缘都将近如兄妹,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兄妹结合生下的幼崽要么身体有问题要么精神有问题。

    个别幼崽生下来可能有问题对族群影响不大,但所有人生的幼崽都如此,那问题就太大了。

    五郎道:“就算你我不是亲人,我也只喜欢图南那样的,我们路上用的鲛绡帐篷收在哪?”

    “只是猎几只兔和狼,以图南那家伙的打猎本事,半天就能解决,用不着帐篷。”

    “万一遇到什么事耽搁了时间,没法在天黑前赶回来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杜若道:“有道理,那我去拿帐篷。”

    “再借我点钱。”

    “我昨天借过你了。”

    “用完了。”

    杜若无语的去拿钱。

    收拾了衣服与帐篷,拿了钱,五郎立刻去找林精城的一流裁缝,要求从不适合打猎的华服改成适合打猎的华服,且明早之前就得改好。

    裁缝:“改衣服不影响衣服的漂亮不难,但一天之内改好,且是鲛绡材质....”我觉得你在为难我,

    五郎在案上放下一块麟趾金,很标准的兕国通用金币,以黄金铸成,外形如干柿,一枚重八两。

    “明早晨钟响起前一定为您改好。”

    五郎为防万一,也没走,留在裁缝铺盯着,避免自己放心离开,结果第二天被告知稍等,或是改得不漂亮了。

    裁缝:“....”看在你美的份上,我忍。

    裁缝一宿未睡,紧赶慢赶在晨钟响起前将衣服改好,五郎借了裁缝铺的房间换上衣服。

    白发蓝眸的俊美少年从房间里走出,裁缝与刚到的客人皆愣了一息。

    五郎也留意到铺子里多了的人。“从父?你也来做衣服?”

    晏摇头。“我不做衣服,是找你找过来的。”

    “稍等。”

    五郎取出昨日的麟趾金给裁缝结账,再将裁缝改衣服时剪下的丝线布料打包,这才与晏一同离开。

    “不知从父要与我说什么话?”

    晏看着五郎的模样,感慨道。“你很美。”

    五郎微笑:“我知道。”

    “那可知图南第一次见你是何处?”

    五郎含糊的回答:“大概是她送杜若回辛夷泽时。”

    晏摇头。“不是,是桃花集时,你自淮水中游过,她看到了你,见色起意,当即与我分手去寻你。”

    五郎:“....”

    晏眼神复杂的看着五郎。“一岁前,她与我相识,第一次见我便惊为天人,对我展开热烈的追求。”

    “从父想说色衰而爱弛?但从父仍是少壮,当对自己自信些。”

    晏噎了下。“我只是想告诉你,图南因我的美貌而追求我,因为你比我美而抛弃我,焉知未来遇到更美之人时,不会抛弃你?”

    五郎自信道:“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美的人。”

    “万一呢?世界如此之大,不论什么样的美人都可能有。”

    五郎一脸感激:“从父好意我明白,但我实在心悦图南,不论未来如何,我都能接受,更不会后悔与她一场缘分。”

    晏:“....既然你如此想,罢了,我也不会再劝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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