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

    后山归家之路,从前的李芊云并不觉得漫长,反倒因为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觉得十分融洽和惬意。但今日不同了,身边一位孩子,如同枯木凋零,生命垂危,身上甚至连半点灵气和生命的气息也快感觉不到了,此时她只想快点回到家里,唤来阿权一起救治这孩子。医者仁心,通常便体现在医士对病人的关怀上,何况是个孩童。身后的小湘儿背着背篓小跑着追着母亲的步伐,眼神还时不时的望着背上不知是熟睡还是晕厥的小家伙。适才母亲为他上药的时候自己便细细观察过这小家伙,似乎与自己年龄相仿,眉毛修长修长的,好似柳叶一般,小脸十分精致,不过身形却略显消瘦,比她一个女子还要小呢。“这莫非,是一个小妹妹?”公孙湘喃喃道,可是心却止不住的跳动,不知为何,也许恰恰是心注不能释。

    待回到家后,李芊云唤公孙湘去叫爹爹来,自己则先是将灵气注入这男婴体内,将化清丹为他服下,疗养伤势。看这孩童痛苦的模样,李芊云心中升起一丝怜爱。“这小家伙还这么小,本是该在父母怀里撒娇打闹的年纪,怎会有人如此恶毒,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剖骨取髓,太过散尽天良。”

    此刻已经是酉时,李芊云看着他,将熏香点燃,先助他安睡,阿权还有一会儿才到,自己便去到厨房准备些晚膳了。熏香冉冉升起,可孩童却因为这痛感毫无睡意,他强行逼着自己睁开双眼,看着这周遭的一切,太过陌生,却因为背部的伤痛无法下床,只好蜷缩着身子窝在被窝里面,不敢看向外面。他惧怕着这一切,想着自己不过四岁之余,却不被生母待见,被扔在一处漆黑的地方,年复一年生母都没曾见过自己,对她的印象甚至只能在梦中模糊中窥得一隅。终于,在十二月初五,自己的第四个生辰,生母终于来看望自己了,他很高兴,小碎步一般跑了过去,抓着生母的裙摆,开始了同龄孩子都会的撒娇。可是这女人,却将他一把抓起,带有憎恨的语气说道:“哼,若不是你,尘卿他怎会离我而去?如今,如今他们都道他战死了,我甚至连他的尸首也未曾寻到,你这害人精,可真是恶心。”年幼的他不知道母亲在说些什么,因为无人管教,他甚至连话语也不会说,只是呆呆地看着母亲,她似乎不太高兴。因为生母抓的很疼,他开始反抗,小脚和小手开始不合时宜的摆动,女人见了更是生气。“哟,很是高兴嘛?你这价值也不过如此了,待救了娴儿,我便将你扔下去,是死是活,就看你了。”说话间女人手中唤出一柄小刀,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慢慢地刺向了他。一阵痛意袭来,纵使不会说话,可仍旧哭了出来,刺骨的疼痛,生母的恶意,他在今日这个本该开心的日子全都领略到了。

    转眼,南暝便在这陌生的房间,微微颤抖着,他冷,很冷,也很怕会不会有人也将刀刃刺向他,可他不能动弹,只能垂着泪,如同花朵只能在原地一般供人宰割。

    “爹爹,快来,娘亲让你救一个人。”公孙湘用着奶声奶气的话语。

    “好好好,湘儿,那这人伤势如何?有没有先行诊断一番?”公孙权问。刚刚才将药草整理好,准备下发下去,让弟子们炼制丹药给门修们服下,这几日太过繁忙,不过好在他有个贤惠的妻子帮忙打理一切。

    “那是一个小妹妹,与我一般年龄,她留了好多血呢,不过已经用了止血的药物了,可是她身上好冷,娘亲看着她的伤势,脸上的神情也是不好呢。”公孙湘回道。

    “哦?这样啊,那这人在何处,快快带我去。”公孙权知晓他夫人的医术,虽然自己天枢门主打医术,但她夫人在医术上也是颇有造诣,就算不是医者世家,可所行的医术也是精湛,尚且不能如太清上华仙尊那般医死人,肉白骨,可也算是佼佼者,她若为难,那可是危在旦夕了。

    “那个小妹妹现在在娘亲房里,爹爹快去吧。”公孙湘望着她的父亲,眼眸里面是对那人的关切。

    “好,那我们快走。”公孙权放下药草,牵着女儿的手快步前去。

    须臾之后,两人便来到了李芊云房中,不见南暝身影,却只见被窝里面鼓起个小山包,还在微微摇动。公孙湘见状便轻手轻脚的走过前去,将小脑袋凑到枕头跟前,唤道:“你好,你是在玩捉迷藏吗?可以带我一个吗?”言毕,小山包便也不再摇动,被窝里的孩童眼睛飞快地转动,他不知道外面是谁,会不会又要加害自己,但是这声音却是柔和,能够安抚他现在不安的心情,于是壮了壮胆子,先是将一只小手伸出被窝,左右的探索着,他想知道与他对话的人方位在何处,若是不了解他也许不会出去。公孙湘看见一只左右窜动的小手便轻手握住,“嘻嘻,抓住你啦,快快出来吧,我爹爹是大医师,会为你治好伤病的。”

    南暝不知道那个声音在说些什么,但就是觉得这声音能够安抚他,便探出头去,看见的是一个小女孩,长的乖巧,这时候她正笑着看他,好不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的身后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身着素装,立一个高高的发冠,两撮小胡子格外显眼,不过还是让他本能的害怕。

    思考间公孙权走向床前,南暝还是往后靠了靠。

    “爹爹,你吓到她了。”公孙湘带着些许生气。

    “抱歉啊,小姑娘,方才是我失了礼数,吓到你了。不过看你脸色淡白,灵气低微,还是让我给你瞧瞧吧。”公孙权一字一句说道。此刻的孩童却是将脑袋转了过去,看着公孙湘,一副求救的模样。

    “没事哒小妹妹,爹爹医术很厉害的,让他给你看看吧,不管什么疑难杂症,都是飞飞的!”公孙湘比举小手,向孩童比划道。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还怕这男人对自己做什么,但这小姑娘给自己一通比划,慢慢的也不再怕了。于是公孙权将这“小姑娘”的手轻轻挽了过来,把一把脉,神色紧张。“浮大中空,营血不足,无以充脉,津液大伤,血不得充,血失阴伤则阳气无所附而浮越于外。心内焦具,性甚思怯,确实不好治。”此时公孙权明白妻子为何面露难意了。不过这补血之物倒也不少,但这心性有损,身露疲态这倒让他不知从何下手,正想得出神,李芊云走了进来,拿来一碗姜汤,走到三人跟前说道:“这小姑娘大冬天的出现在后山,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就先熬了点汤,先让她喝下暖一暖。”说罢公孙权便腾了位置给她,南暝看着面前这个女人,面容很是慈祥,盘着发髻,脸颊两侧长长的发缕却很是好看,一对以兔子模样雕刻的耳环很是搭配她的气质,虽然不认识他,但因为李芊云背了他一路,熟悉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看着女人将手里的东西吹了吹的递了过来,下意识的便凑了过去,品味这在他脑海里完全没有印象的东西。

    “糟糕!大意了,有点辣,嘶,好辣好辣!”南暝心里想着,脸也跟着红了起来,顺道咳嗽了几声。

    “没事的,小孩子刚接触这姜汤是这样的,不过对身体大有好处,回来之前摸了摸你的手,很是冰冷,姜汤可以帮你暖一暖身子。”李芊云淡淡笑着。自从生下湘儿之后,李芊云便亏了内里,再不能孕育,其实她也想要生个男孩子,陪着湘儿一起长大,待自己不在了好能够照顾些湘儿,如今却天降了一个孩童,虽是“妹妹”,不过作伴也是很好的,她心里其实有个“坏主意”,这孩童被扔在这里,一副惨样,做父母的肯定不尽责,若是这样,这孩子还还回去作甚?不如自己养着,与湘儿从小长大,有个照应。

    喝罢这姜汤,公孙权运起周身灵力,呈现浮云之姿,帮助南暝稳住血脉。期间李芊云又去厨房拿了点糕点,忙了这么久,她心爱的女儿和夫君还没吃过东西呢,公孙湘爱吃桂花糕,公孙权爱吃绿豆糕,不知“小姑娘”喜欢吃些什么,便又拿了些玉露糕,槐花糕。她先是喂了女儿吃了一些,便抱着她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夫君为“小姑娘”疗伤。不久之后,公孙权面露疲惫,“没想到这小姑娘身形不大,稳住血脉居然耗费我这么多灵力。”思考间李芊云将绿豆糕递了过来,“阿权,饿了吧?我喂你吃吧。”

    “云儿,不用,我自己来便是。”公孙权伸手想要接过李芊云手中的糕点。可李芊云却是怄气,“不行,刚刚疗伤过加之忙了一天了,你定是累了,况且湘儿便是我喂的,你也要。”公孙权看着夫人这般模样,心中甚是开心,年幼相识,八年前成亲,恩恩爱爱不曾有过间隙,便依了李芊云,任她将糕点放入口中。之后便转过身去,将几种不同的糕点放到一个盘子里,走向前去。

    “小姑娘,不知你喜欢什么,所以随意拿了些糕点,你看你想吃什么?”李芊云将糕点递至“小姑娘”面前,她却不为所动,往后退了退,抗拒着,可肚子却咕咕作响。李芊云笑了笑:“好啦,你看你,肚子都提醒你该吃东西啦,来,吃点吧。”南暝接过糕点,一个一个吃了进去,有一个味道甚合他意,许是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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