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

    老朽正要离开之际,突然想到些什么,背身驻足道:“小朱雀啊,若是你太过弱小,命运便会被别人掌握在手中,如同今日一般,倘若今后遇到同样的状况,也许别人并不会好心放你们走,毕竟没有哪个强者会放任一个充满潜质的人不为所用,你未来的路还很长。”说完便和风萧走向迷雾,渐渐隐去。

    脱困的几人看了看四周,不说一句话,相互照顾着,沈言看了看远处的南暝二人,心中升起不忍,他没有想到暝兄原来是这般性情,也会为了他人而哭泣,那么自己便有了这一点希望。

    南暝依旧是趴在公孙湘怀中,收了收哭态,有些害怕地询问:“姐姐,你会不会讨厌我,我,我杀了人。”公孙湘并没有立刻回应,先是拍了拍他的背,感受着他身上的寒气,而后才开口:“阿暝,为了我们,你受了很多苦吧。”南暝终于抬头,眼神暗淡,不久有低下头,“为了姐姐,这些都不重要的,姐姐,你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呢,你拼了这么久才救下我们,姐姐怎会怪你呢?”

    “若这个人,就是看守陵园那家的夫人呢?”

    这句话,让公孙湘陷入了沉默,她知道这个夫人悲惨的遭遇,自己也想要为她讨要公道,可今日那人就在自己眼前,却还是无能为力,彷佛一切都成了笑话,原本志比天高,现在看来也是自己太过无知,她还是没有立刻回应南暝,杵在原地,良久之后才将南暝揽过,“姐姐不怪你的,只是姐姐太过无用了,这一切都阻止不了,姐姐,没有资格怪你的,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好吗?”

    “嗯。”

    二人就这样,怀着心中伤痛,彼此安慰和倚靠着,月亮有它自己的心事,而地上的人,依然是这样。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此次历练也算得上是圆满了,经过一夜的休整后大家准备完成最后两件事:镇邪,以及尽可能地搜寻那位夫人残存的神识。

    “坤象,钟冕万川。”诸葛焕周围出现四个的钟冕,平放着,上面的刻度不断变化着,而后一抬手,四方的钟冕便齐齐对准裂口开始大范围搜罗那位夫人的神识,经过好一番功夫,终于是在最深处找到一丝残留的神识,却并不能将其显化,倾听她最后的夙愿,诸葛焕将神识收归囊中,公孙湘捡起地上的平安符,大家朝着祠堂方向走去,一路上甚是安静,就连兰墨和狄嫘这般爱说话的人也是沉默了下去,公孙湘牵着南暝的手,一直看着他,但他并未抬头,抓住姐姐的手,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也许只有公孙湘知道此刻南暝心中想的是什么。

    众人来到之前安葬男人和孩童的地方,找来一块石头,将其立在前方,把平安符安放在上面,在公孙湘的鼓励下,南暝上前在石碑上刻下了几个字,以逝去的那个男童的口吻:尘世万千,众生悲怜,以我修玄,正光自传。南暝向后退去,跪地,叩首,身后之人也跟随着他的动作,只有沈言在后方看着几人,并未有人注意到他;师卿竹将现在他们所经历的一切记录了下来,先行传音回了云泽山,最后他们要去收拾干净新县残存的邪物,不过诸葛焕却提出了几个问题:风萧制造的邪物,被咬伤是否会感染,既然没有了神识为何还要保护着这里的村民,为何之前的树林当中的地下会有尸骨。

    这些疑问,都被沈言一一解答,“诸位,这些问题就有我来给大家解释吧,你们想,若是这些邪物会传染,那么幽皇山来的怪物和他们相互厮杀,那只会造成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怪物的数量更多,我想风萧这番也只是试验她自己研制的毒素而已,并没有给他们太多额外的功效;这为何会守护这里的村民,我想这应该是村民最后残存的善意,来自人内心最深处的柔弱,村民即使变成邪物,但在要守护之人中有他们的亲朋挚友,这最后的意志让他们挣扎着,最后演化成本能,就如同,母亲会一直守护着她的孩子。”这最后一句,再次让南暝坠入悲思,是啊,这些变为邪物的村民,这位夫人,就算这般也要守护着他们的孩子,而自己却被母亲折磨,最后扔了下来,在无人注意的时刻,眼泪又不争气地滑落,可南暝并不想管,他太无力了,出神间一方绢布递了过来,见南暝没有反应,便为他擦了擦眼泪,“阿暝,不必伤悲,你还有我。”南暝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是啊,自己还有姐姐,那就还有活下去的念头,收住情绪,继续听沈言说着。

    “至于这树林地下为何会有尸骨,既然风萧让村民安顿在这里不许他们出去,还要帮她做掩护,没了生存的资本那村民再弱小也会反抗,而树林里那个人说了守护他们的邪物与怪物相互厮杀了不见身影,那我估计这树林下埋葬的尸骨便是他们的,这样就能为种植的作物提供养料从而留住他们。”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解决掉留存的所有怪物,变异的村民,暂且回去听三尊发落吧,另外将树林中的村民解放出来,让他们回归正常的生活吧。”

    “可新县已经成了废墟,昔日之人不再,过往云烟,他们能接受吗?”

    “接受不了又能如何,是非正误,靠的是自己,我们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众人渐渐离去,沈言走到南暝身侧,递出几块糕点,“桂花糕,给你留着呢。”南暝回头望向公孙湘,在得到回复后将糕点接了过来,大吃几块,几日的战斗早就让他身心俱疲,突然想到什么分出两块给公孙湘和沈言,顺带问了一句:“桂花糕,从何而来?”

    “你昏迷之时,我偷偷跑出去买的,放心吧没毒。”

    “谢谢。”

    “你也抱一下我。”

    “不要。”

    “就一下。”

    两人相互拉扯着,一个想要靠近,却被他推开,十分嫌弃,而公孙湘则是望着他俩,浅浅笑着,在师卿竹的喊话下,三人这才发现距离队伍有些距离了,便收拾一番追了上去。

    众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将陵园简要修缮了一下,补好缺漏,祭拜一番,之后前往树林,告知了一切真相,南暝和书烨二人互相助力,将树林尽数劈砍,周围的一切,全都映入眼帘,村民们看着破败的一切,无不掩面痛哭,昔日的人和物都已经消散了,他们该如何继续走下去,无人知晓,外部的援助能够帮助他们重新建造起家园,而心里的废墟又有何人能够重建呢?

    回到新县,原本干净的街道上面摆满了尸首,原本众人的计划在此刻被打乱,邪物和怪物,无一幸免地都被抹杀,但是众人现在没有时间多想,他们需要为最后的村民收拾出一块地方供他们生活,之前在迷雾中休息的地方就不错,便带带领着村民前去,几个稍显破旧的小屋,简要的生活物品,让村民们终于是感受到了一点生活的气息;先前的男人来到众人面前道谢,还为之前的谩骂道歉,众人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被他怀里的小娃娃吸引了去,男人将小娃娃放下,这小娃娃便一扭一扭地朝着众人走过去,师卿竹一把抱起,“怎么几天不见变重了,看来你父亲没亏待你。”

    “我并不是他的父亲,我是他的叔叔。”

    “那他父母呢?”

    “也许在来的路上,就有他们吧。”

    “......”

    “抱歉了。”

    “这有什么,日后的生活还要继续嘛,看开一点,至少我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不是吗?你们与我们不同,我们只是普通人,而你们未来也许会成为响彻九州的人物,到时候还请你们,多护佑一下弱小吧,一旦出现变故,他们没有办法的,尘世之中,他们往往是多灾多难的。”

    男人的一番话,让众人切身感悟到此次历练所带的东西,远比他们来之前想象的多得多。

    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众人处理好了街道上的尸首,为村民们又整理出了几间房子和田地,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村民们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招呼着他们一起吃饭,大家都有说有笑着,村民们询问众人如何修道,如何镇邪,日后的打算是什么,而众人则是问他们如何耕种田地,打理琐事,相互谈话间流露出的真情,是人与人最本质的关怀。

    天刚亮,众人便起身离去,向早就在耕作的村民们道谢,向南方走去,一路上他们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不过也在此刻种下了些许梦想,就等待着历经时间的浇灌,最终发芽开花,成长为能够庇护所有人的大树。

    出了入口,又将周围的杂草处理了一番,那块刻着“新县”的石碑少了的几笔也被众人补上油墨,相互打闹着,开启了回程之路,队伍中每个人的分配还是如初,不过早已经和来之前不同了,有趣的是,南暝走过兰墨身旁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兰墨一脸疑惑,“喂,你这家伙撞我干嘛,虽然这次救人你功劳最大,可你也不能无缘无故欺负我啊。”南暝并未回应,只是沈言悄悄走了过来,“兰兄,要不要你猜猜公孙姑娘身上的箭伤是怎么来的?暝兄没有将你扒皮抽筋,你就偷着乐吧。”众人听到沈言的话无不都笑了出来,不过沈言是如何得知的,南暝并未追问,留下兰墨一个人瑟瑟发抖,小心地跑到公孙湘跟前疯狂道歉,在得到回应后还问了一句:“若是那家伙要杀我,你,你可要救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南暝那家伙发起疯来真的很可怕,求求你,求求你~”公孙湘笑了笑,“放心吧,阿暝他很听我的话,有我在他不会伤害你的。”兰墨闻言竟然直接跪了下去,“大恩大德,小人永远铭记于心。”大家笑得更欢乐了,南暝慢慢走了过来,俯身道,“再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兰墨听到这话像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不顾方向,“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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