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

    秋天真正来到了,金黄的大地开始勾起世人心中那份喜悦。

    原本八人的队伍,后来变为了十二人,再到十四人,现在唯独缺了一人。

    那人受尽折磨,这是云泽山对他的惩罚,是对他忤逆尊长,伤及旁门的惩罚,尽管明周山依旧要让他以命偿命,但有着诸多人的护佑,他仍旧活了下来。

    可是在次之后,他的心境又回到了当初那样,寡言少语,冷漠冰颜,也许他自始至终都该这样。

    这是他所想的。

    那日公孙湘为他包扎好伤口离开之时,多加嘱托一番,大概是些好好疗伤伤病,不要妄自菲薄,自己会信他之类的。

    她不知道的是,那一日南暝也许并未听进去,因为伤痛和疲累,早就在她怀中睡去了。

    后面的几日,也有人来探望他,可却都对判罚这件事只字不提,好像是默认了。

    沈言为他带了喜欢喝的茶。

    月凊和冷漪为他添置了衣物。

    兰墨等人则是简单找他说了些话,但他根本不搭理,在回去的路上还在对他是不是凶手讨论着。

    这些人都是他不愿意搭见的人,早在自己心里,他们都是一个样子,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的结果不也是自己不愿意说出那日的行径吗?

    学堂里,饭桌上,回家的小径上都少了一人,可唯独在夜晚,在四周寂静,那缺少的人才会真正将那份空虚无限放大。

    少了整日黏着自己的弟弟,少了那份时常吃醋,时常不让其他男子靠近自己的人,少了一份呢喃,公孙湘多的是不舍,是心痛。

    少了枕边之人,少了那个时常嫌弃自己,却能与自己相互搭配,会因为自己想吃他做的饭菜而下厨,就算很累,但沈言都记得这一切。

    从此以后,沈言不会再为谁留门温茶,公孙湘也不会再让其他的人进到自己的房间,就算是亲近之人。

    冷漪会因为思念而去到大牢里探望,虽然每次都会收到一句“他并不想接见外人”而被劝回,可依然会等在外面,以为他会让自己进去,但一一都落了空。

    大牢里很是冰冷,并不是因为衣物少了,或是阴冷偏僻所致,而是心境。

    四周又是陌生的环境,留出那么多的空房,是因为自己不想与旁人接触吗?南暝也许在感谢他们能够考虑至此。

    身上的伤,南暝无力医治,也并不想管,只是靠着墙,透过微弱的曦光看着外面。

    守护这里的弟子得到了命令,不得与南暝主动搭话,这些弟子还想着谁会与这活阎王主动说话,只求他别找自己的麻烦就行。

    可在这五年间,也就只有一次与他们搭话,竟然还是破门而去,归来之时还给他们些东西当做赔偿,看管不力之罪南暝会一人承担,从此他们便就改变了他的看法。

    有些时候是在不忍心看到南暝这副惨兮兮的模样,身上的伤没好又被自己弄出些伤口,除了公孙湘带来的药,弟子们也会偷偷塞给他一些,虽然都没有用过。

    十日很快就过去了,明天就是公孙湘十五及笄之年了,南暝很想亲自去,去为她梳头,去同她说话。

    可自己这个样子,有什么身份呢?南暝渐渐没了气息,或者说太微弱了。

    “恭迎泽清上尊。”

    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扰乱了南暝此时的清梦,便就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洛寅来了,她将大牢的门打开。

    “去吧,小湘儿在等你,不过在此之前先去玄晟一趟。”

    “姐姐在等我?为何?”

    “明知故问,明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未敢忘。”

    “那不就成了,还不快起来?”

    “你为何要放我出去?我现在是个罪人。”

    “还不是小湘儿一直求着我,行了快起来,随我去玄晟。”

    南暝艰难地站了去来,身上多出的伤口都被洛寅瞧去,问了缘由,但南暝并没有回应。

    “为何要去玄晟?”

    “小湘儿爱干净,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样脏兮兮的,怎么有脸去见她?”

    “这样啊……”

    想来也是,自从被贬入大牢,南暝好像就再也没有打理过自己,整日都处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要去和姐姐相见了,南暝也重拾了以往的神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着洛寅来到了玄晟。

    好好沐浴一番后,南暝再次穿上了从前那身湛蓝色的衣装,月色的辉映下,他就站在那里,谁也分不清是男子还是女子了。

    南暝随着洛寅来到公孙湘的门口,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就连平日里巡视的人也不见了。

    屋内点着灯,就算是夜很深了,门也是开着的。

    洛寅挥了挥手,南暝便推开了门进去了。

    说来也巧,南暝前脚刚进门,周围藏起的人就都走了出来,在门外静静等待着。

    屋内很是奇怪地布置了些红色的东西,灯是红色的,窗纸是红色,镜台也是红色。

    公孙湘散着发坐在铜镜前等待着一人的到来,眼眸不曾睁开,因为那人还未到来。

    在南暝进了屋轻轻将门关上之时,公孙湘才睁开眼,轻声唤了他一句。

    明天对于公孙湘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但她想把重要之事交给南暝来做。

    “阿暝,明日我就及笄了,不过我想让你为我梳发,可好?”

    “好。”

    南暝走到她身后,却不用从前一直用的梳子,而是自己亲手所做的那柄木篦。

    先试着力,南暝将公孙湘的长发梳了一遍,对照着镜子再轻轻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期间无意触碰到了其他的地方,南暝都会很谨慎的收回,也会说着对不起。

    公孙湘并未搭理他,只想享受着现在的时光,因为之后便是五年的不再相见,她现在想好好看看他,记住他的模样。

    梳理完成,南暝拿起那支钗子为她好好盘了起来,这是及笄之年所束的发饰,就算与从前不同,可在南暝眼中仍旧是好看。

    在问及木篦的由来,南暝和以前一样说了很多,一直盯着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而后南暝将这木篦送给了公孙湘,当做生辰礼物。

    “木篦不离身,我希望和你也一样。”

    “让姐姐担心了,但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又想到那件嫁衣,想到曾经许下的诺言,可自己这个样子又怎能如愿呢?

    诸多的话语在心间难以说出,南暝好像告诉公孙湘,他好喜欢她,他想娶她,木篦定情,嫁衣为证,一切的一切他都准备好了,但好像一切都成了空话。

    南暝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就这样看着公孙湘,眼里闪过懊悔。

    “阿暝你难道不想娶我吗?”

    本来神游的思绪被一句话拉了回来,南暝好像没有听清,硬是没有回话,就呆愣在原地。

    公孙湘见到他这样也是知道是为什么,便就再重复了一遍。

    “阿暝你想娶我吗?”

    “姐姐你为何,为何这样说?”

    公孙湘捏了捏他的脸,和以前相比变得消瘦了些。

    “你难道忘记了吗?你的眼神是骗不了我的,不管怎样,我愿意嫁给你,否则你以为这里为何布置成这样?”

    嫁给自己?自己没有听错吗?这些难道不该是自己说出口的话吗?为何让她先说了去?

    南暝在此刻将所有的顾虑和害怕都抛之脑后,因为他现在就是想娶她,就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一起度过往后的日子。

    情在此刻,变得自私,自私到看不清往后的道路便就私定了终身,有多人为之懊恼,又有多少人为之如狂。

    情定终身,是一时之快,也是一生的谎言,只是这个谎言要用一生来践行,到那时候其他的人都和自己无关了,因为定下诺言之人,要让接受诺言之人看清楚自己。

    “好,我娶你,我一定会娶你的,对不起,但请等我。”

    “我等你,我也知你不是凶手,但我现在太过弱小并不能将你救出来,可我自始至终都会信你。”

    这一晚,本该诉说很多话的他们,却只是相拥而泣,像是在做着最后的生死离别。

    红灯高挂,星辰作伴,这一晚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他们都成婚之夜,所有人仿佛都接受了这一切。

    但只要这两个痴人不觉得,还以为这些只是他们两人悄悄做好的一切,是私定终身。

    南暝让公孙湘将那玉佩拿出来,而后将自己那一块同它一起拼凑在了一起,在公孙湘的注视下,一点光亮传递了过来,而后常羲便现身了。

    常羲先是戏弄了南暝一番,而后看着公孙湘就是一顿夸耀,这样的女子世间少见,变就要同世间少见的男子凑一对。

    在南暝的解释下,公孙湘知道了常羲的由来,便也就接受了她,想到南暝受了这么多的伤还能安康也是会有她的庇佑,重重答谢了一番。

    南暝拿着公孙湘那块玉佩对她说:“姐姐,日后我不在你身边,她会保护着你,这是我和她的约定,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我信,从一开始就信了,那你也不许再做出如此伤害自己的事情了,知道了吗?”

    公孙湘撩起南暝的衣袖,是一道道伤疤,却不知鞭打的痕迹,而是剑伤。

    看来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南暝只好答应下来,不愿再让她伤心。

    “对了阿暝,虽然你那身玄色的衣服也很好看,但现在的你才是接近真正的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意中人。”

    此话之后,南暝再也不愿意松开她了。

    就这样,南暝和公孙湘一起待到了子夜,在门外洛寅的呼唤下,公孙湘才恋恋不舍地将南暝送到门口。

    这一次一步三回头的人,是南暝。

    顺着小路返回,南暝顿感心绪凄迷,他心里生出后悔,自己好像不应该为了一时之快而答应下来,万一自己日后不能带给她幸福那不就是毁了她吗?

    刚想问洛寅,但她却只说了一句“所行之事,皆在己心,皆由天定。”

    回到了大牢,南暝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和矛盾,但在此之后他不再松散,不会再穿上那身玄色的衣物。

新书推荐: [综英美]小丑人称蝙蝠崽 扣1看我靠吃软饭当上主神 赛博山海经里我封神 减肥博主爆改锻体大师(GB) 嫁给反派摄政王 从初次见面开始 当顶流成了亲哥[直播娱乐圈] 于无声处 葡萄不说话[男二上位] 这个辅助有点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