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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暴风雨

    张旭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我们之间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二天也是。

    第三天也是。

    我在一场突如其来的事件中成为了一个众叛亲离的人。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张旭在我的桌兜里放了一封信,然后跟班主任申请,换了座位。

    ——

    “‘徐林娅,我喜欢你。’‘徐林娅,我有点喜欢你。’‘嘿徐林娅,你能不能跟我好?’这几句话来回在我的脑子里翻腾了很久很久,每一次我想试着选择一种语气对你讲出来的时候,我都会临阵脱逃……我喜欢你什么呢?我喜欢你考第一的时候的惊讶和惊慌;我喜欢你遇到麻烦时的胆小和强撑;我喜欢你在做值日时的喋喋不休;我喜欢你生气;我喜欢你开心……我喜欢你很多,你退避我许久。”

    “我可以讲出很多你让我喜欢的地方,但是我讲不出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我也明白你并不想要这份喜欢,我更明白你接受我的好意不代表接受好意的附加品,受伤以后,你没有来看过我,杨予姝说你不喜欢我,所有人都说你不会喜欢我,可我还是觉得亲口听你说拒绝。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明天你就还是别理我,那样我就懂了,也不会再烦你。”

    看完这封信以后,我开始回想。回想知道张旭受伤那天杨予姝愤怒之中对我说的话,又想到我们一起去看张旭那天杨予姝对我说的话……

    在班级门口我再次碰到张旭的时候,我主动说了一句“早”。张旭好像被什么暗语定在了那里一样。我没有理会,直接进了教室,随后,带早读的老师也来了,老师看见张旭在班级门口站着,怒喝到:“傻站着干嘛!不早读了?!”班里有同学听到老师的声音,立马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掏出书来准备早读。张旭听到老师的呵斥,醒过神来,飞奔到自己的座位上,可能是太激动了,胳膊肘“邦”一声磕在了后桌上,后桌的同学被吓了一跳,喊道“张旭!你**激动个屁,吓死我了,胳膊肘给你磕骨折再让你住几个礼拜!”,张旭嬉皮笑脸的扭过头说“闭上你乌鸦嘴吧!给你胳膊拧骨折。”“吵吵什么?!都不想早读就都出去站着!学的都会了?都能考第一了?”老师看时间都到了,全班还是乱成一片,终于压不住怒。看老师生气了,大家也不再打闹说话,开始认真背书。

    得到我回应的张旭好像重获新生一样,又开始了对我的各种亲近。以前只是偷偷的往我桌兜里塞零食,现在已经是明目张胆的送我东西。下课了买水买饮料,午饭的时候坐我旁边,节日给我买礼物,即便我还是不怎么理他,他也毫不介意,全班的同学都在传我们两个已经谈恋爱了,对此张旭从没有否认过,而我对这样的传言也不想理会。从我主动跟张旭打招呼那天起,我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形,我内心也很挣扎,一方面,我真的不喜欢张旭,另一方面,虽然不喜欢,但是我也舍不得丢弃这种被人偏爱和照顾的感觉,杨予姝已经不理我了,我不想形单影只的度过我的中学时光。那时的我还是很天真,只是想着有人陪,却没想过,我的自私会给别人带来什么伤害。

    我对张旭行为的纵容让他更加没有收敛。

    自习课的时候,我在自己的座位写作业,听见后排一些男同学围在一起说话,起初只是几个人,后来范围渐渐扩大,到后来我甚至觉得除了前几排的同学以外,所有人都在聊天,吵闹的环境让我实在写不下去作业,于是扭头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我刚扭过头去,几个男生就开始带头起哄。

    “嘿!张旭,你老婆回头看你了!”听到这句话,我的脸腾的红了,火辣辣的。我有点生气的看向张旭,想用眼神告诉他赶紧否认,可是张旭听到这句话显得更加兴奋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气愤,于是我只能自己反击到:“你再乱叫给你告诉老师了啊!瞎说什么!”那个男生不仅不道歉,反而跟我叫板到:“你还告老师,你告诉老师啥呀,告诉他你早恋啊?”“哈哈哈哈哈!”他的一番话在班里掀起轩然大波,同学们都一阵狂笑,笑声把年级主任都叫来了。

    “你们班在干什么!”年级主任推开教室门,站在门口喊了一句,顿时班里鸦雀无声,“整个楼道就听见你们班在笑,有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让我听听?期末考试都准备好了?马上初二了知不知道?都学好了?现在就考试能考几分?再闹腾全班都给我去操场跑圈儿去,让你们班主任也光荣光荣。”说完关上门走了。班里一时没有人敢说话,都低下头写作业,没写作业的也假装低头看书。这时,后桌捅捅我的后背,递过来一张纸条,我看周围没人注意,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张旭的字,纸条上写着“你别生气”。看完以后我把纸条团成个团,扔在了垃圾桶里。

    下了课我站在走廊上看楼下广场中的同学结伴在一起,有的在打闹,有的在一起听音乐,我想起从前我和杨予姝总是作伴站在这里往下看,那时我们天南海北的聊天,说自己的心事和秘密。正在出神的时候,杨予姝从班门口出来,我的余光瞟见了她,想跟她打个招呼,刚转过身来,就看见她往我目光相反的方向走了,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呆立在原地,张开的嘴还没发出声音又尴尬的闭上了。

    自从和杨予姝在医院出来以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理我了,有几次我们都是迎面走过,我想说话,她都像没有看见一样和我擦身而过,我只能等,等待她能原谅我。

    快到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开始紧张的复习,自习课没有老师的时候班里也不像从前那样乱糟糟了,大家都想考的好一点,放假不用被唠叨,我也一样,再没有心思想什么友情爱情,一门心思扑在了刷题背书上。但是张旭好像并不在乎考试不考试,他心中的火已经烧的他找不到北了。他经常在课上给我传纸条,让同学递来递去,起初我不想理,但是架不住次数太多,而且他不是自己给我,总是让其他同学给我,我不接,递过来的同学就夹在中间,给这边这边不要,给那边那边不接,几次下来,帮忙传纸条的同学就生气了,我只能接下,接下我也不看,揉吧揉吧扔掉,可就是这样,听课的效果还是被影响了。一段时间下来小测验的成绩下来了很多。我真的非常生气。

    考试前一个礼拜,各门课都到了最后的总结复习。

    历史课,老师正在黑板上写板书,我对照着卷子,做订正记笔记,一个小纸团飞过来,正砸中我的笔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我的忍耐到了极点,打开纸条看也没看,就在上面写到“你有完没完!!!”随后卷吧卷吧让同学帮忙递过去,哪想到,这时候历史老师回过头来,看见我正在传纸条,走下讲台来把纸条拦截了,我满脸惊恐看着历史老师,历史老师严肃的脸不带一丝表情的看我一眼,说:“好好记笔记,以后再说。”我只能听话,埋头记笔记,可是心里一直七上八下,静不下来。下了课,我还是没有回过神,苔云见我这个样子,凑过来说:“你要不去找老师求个情,别让她把纸条交给班主任,也就这一次,你好好认个错。”我想了想,说:“算了吧!”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去找老师求情,况且,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张旭一直在骚扰我,我已经受够了。苔云见我油盐不进,也放弃了劝说。

    这件事,就像海里掉进了一根针,再没有任何音讯。

    没有音讯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在酝酿一场大风暴。

    风暴还没有来临,杨予姝先行一步,为我制造了一个小波浪。

    一天下课,我正在背书,杨予姝走过来,碰了碰我的肩膀。那是我们从前不言而喻的默契,我随她来到走廊,她递给我一张纸条,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张旭,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现在这么容忍他,我都理解,是我之前话说的太重了些,对不起。这个是你一直想要的我哥的□□号,给你吧,你就,自己看着办吧!祝你期末考个好成绩。”拿着纸条,我心里的激动无法形容,仿佛她给我的不是纸条,而是期末的□□,这些天心里的所有忐忑不安,所有阴霾都一扫而光,我没有失去杨予姝,杨予姝知道我不喜欢她喜欢的人!于是我兴奋的问她:“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吧?”这时,上课铃打响,刺耳的铃声遮盖了杨予姝的回答,可是我看到她的嘴型,她说“不是了”。

    期末,我不出意外的成绩下滑了很多,从班级第一,滑到了第十,年级排名也下降了不少。我知道,这就意味着,暴风雨,就要来了。

    老师叫来了我的家长,也就是我妈。我妈看着我的成绩单,一言不发,班主任在和其他家长谈话,让我们先坐着等会儿,然后说了一句话,“徐林娅的成绩下来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可以先让她自己说一说”然后看着我说:“跟你妈妈说说吧!”说完就离开了。这句话就像倾盆大雨来临前的狂风,不夹杂一丝雨点,却预示着暴雨紧随其后。妈妈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一阵死寂的沉默。

    “说啊!”妈妈终于按耐不住,有点生气的对我说。“就是”我的脑细胞一阵翻滚“就是我们班有个男生一直纠缠我,很烦。”我妈一听,顿时炸了:“谁啊,叫什么?我找他家长去,干什么?他不学习我们还学习呢!”听着这边话音不对,班主任赶紧过来,“行,这是跟你妈说了是吧”班主任看着我,我点点头。“徐林娅妈妈,你别生气,这青春期的孩子,有点波澜也是正常的,咱们把控好就行,马上升初二,成绩也不算差,都来得及,没事儿,你们回家好好谈,不是什么大错误。前段时间历史老师给了我一个纸条,我看纸条上徐林娅同学态度还是端正的,所以您不用很着急,没事儿。”班主任的一阵安抚起了作用,我妈平静下来跟我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孩子,没事儿,咱们差了的就补回来,我知道你就是被扰乱了,没关系,咱收收心。”我点点头,说:“你别告诉我爸”,“好,不告诉”。我从小就跟爸爸不亲,他总是出差不回家,在内心深处,很多事情我把爸爸当成外人,不想让他知道。

    回家路上,我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妈,当然,除去了杨予姝哥哥那一段。我妈听完了跟我说:“小的时候,总会有一两个男孩子,说喜欢你,然后总是打扰你,还学大人说什么爱不爱,很幼稚,学习都没学好,怎么爱?用什么爱?幼稚的感情都是冲动,冷着冷着就过去了,别因为这种冲动影响了自己真正的感情。”我说我明白了。

    暑假如期而至。

    一整个暑假,我都在写作业,做习题,想用假期的时间把自己的名次追回来,我要证明,我就是一个好学生,我不会因为情情爱爱的事情耽误了自己。

    因为假期的表现很好,妈妈也怕压力太太让我心理承受不了,于是每天都给我几个小时学习以外的娱乐时间,让我放松放松,好歹也是放假,别绷的那么紧。我加上了杨予姝哥哥的□□号,不学习的时候就翻看他的□□空间,总共就那点动态,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他的网名叫“翱翔”,头像是一个游戏人物。我们从来没有聊过天,但是我每天都会登陆看看他在不在线,他在线,我就高兴,好像他在我身边,他不在线,我就失落。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在自己的□□空间给他写情书,不点名不道姓,甚至没什么头绪,一字一句都是日常。我没想着给谁看,没想着被看懂,看到的人都会把这些当做我的日记,只有我知道,我的点滴日常都是讲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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