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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目标

    ——哦?那你怎么加到我的?

    杨宇信回复。

    ——随便输入了一个号就加到你了。

    这句话发送出去以后,足足有五分钟,没有任何回复。我心想,完了,天聊死了,估计立马就把我删了。刚想关了电脑准备写作业,“滴滴滴”的声音响起来,我一看,杨宇信回我了,“学生吗?”

    ——“嗯。”我小心的回答。

    ——“好好学习,别总上网。”

    ——“啊?”我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我天天看你在线上,就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实在是没办法了才问问,直接就删了也不好。

    “删了”我一看见这两个字,心一沉,果然,就是想把我删了,还不如刚才说是他妹妹的同学呢,唉!肠子都要悔青了。他这句话让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有点心灰意冷的意思。

    关上电脑,拿出作业本,打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笔也落不到纸上。直到我妈叫我吃晚饭,我都没有写下一个字。

    晚上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掏出手机准备听一会儿歌。习惯的动作让我按错了软件,想打开音乐却鬼使神差打开了□□,“翱翔”的头像在动,我瞪大了眼睛。因为害怕手机出声会被老师发现没收,所以我的手机虽然开机但一直都是静音,回到家也忘了关静音,他是在我关电脑以后给我回复的,我没有看到。我赶紧打开聊天界面,他说“怎么不回了?”我赶紧回复“写作业了,没看到。”但是他的头像已经黑了。

    周六一早,我被客厅的开门声吵醒了,走出房门一看,是我爸回来了,手里拿着刚从楼下买的早点,见我出来,跟我说:“醒了?吃早饭吧!”我说:“好”,然后就去卫生间洗漱。我爸从厨房拿了碗筷,把早饭在餐桌上摆好,就进了卧室跟我妈说话,我妈好像很不高兴,我爸一直在哄她。我撇了撇嘴,漱口,洗脸。刚坐到餐桌边上,爸妈从卧室出来了,我爸一脸谄媚,帮我妈拉开椅子,让我妈坐,我妈脸上有一丝想绷又没绷住的笑,待我妈坐下了,我爸也跟着嬉皮笑脸的坐下,说:“借着早饭,我说个事儿。闺女也高中住校了,公司呢在外地有个项目,需要我去,我已经答应了,以后我就周末我肯定回来,闺女你要回家爸肯定接送,你放心啊!”然后冲着我妈说:“老婆,我保证,每个礼拜,我都回来!现在闺女也大了,你就在家想干啥干啥!”“行了,甭给我灌迷魂汤了,吃饭吧,爱回不回!”我妈嗔怪他,“瞧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不回!”我爸一边笑着解释,一边顺手给我妈盛上了一碗豆浆。

    吃完早饭,我说我要写作业了,爸妈说那你写吧,我们出去逛逛,我爸答应给我妈买衣服去。爸妈出门以后,我就开始写作业,我的心有点飘,惦记着快点写完能开电脑看看杨宇信在不在线,有没有给我回复。心里长了刺,笔下也开了花。

    写完几门课的作业,一上午也就过去了,午饭的时候,爸妈回来了,我试探的问我妈能玩儿会儿电脑吗?我妈说,你玩儿呗,就在你屋呢,问什么。我妈这句话弄得我心里挺忐忑,一时分辨不出来是真话还是反话,于是我又追问:“真的吗?”听我疑问,正在做饭的我妈关了火,然后把油烟机也关了,嘈杂声消退,寂静扑面而来,我感到一阵紧张。

    我妈让我坐沙发上,然后跟我说:“娅娅,妈妈想跟你说,你现在长大了,不是初中生了。小学、初中妈妈管你严是想让你养成好的习惯,妈妈相信你可以掌握自己了,所以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数,有个计划,妈妈不会干涉。上了高中你也发现了,不像初中的功课那么简单,有些东西你很努力可你就是跟不上,这很正常,初中的时候妈妈会因为你功课不好,考的不好对你生气,因为那些都是基础的简单的东西,你不会不可以,现在不是了,很多拔高的东西就是有人会有人不会,有人这里好有人那里厉害,所以学校才会分文理,考大学才会分专业。妈妈不希望你因为自己不擅长的部分影响了你自己擅长的部分,你要找到你自己的优势,你自己最喜欢的事。妈妈现在希望你学会自己安排自己,自己把握自己,自己相信自己,你很棒,妈妈一直都相信你”。

    我想抱一抱我妈,表达我的感谢,可是我很胆小,我不敢,但我相信有一天我会很勇敢的表达出我对她的爱。我知道,我妈也相信。她都明白的。

    随后一直到回学校,我也没有收到杨宇信的回复,但是我却没有那么心焦了。从张旭那件事以后一直到我妈跟我的谈话,我越来越感受到我妈对我的信任。有本书里说,母亲是上天派到人间的神,我无比相信这句话,我妈总是会在我心有不安的时候给我一记镇定剂,让我冷静,给我足够的勇气。

    周日下午回到学校,在宿舍放好东西,收拾了一下就去上晚自习了,晚自习结束已经9点,背上书包,抬了抬脖子,感觉酸酸的,几个小时的脑力劳动让我的脑子都迟钝了,只想躺下睡觉。拖着两条腿走下楼梯,半眯着眼睛,靠习惯的肌肉记忆往宿舍的方向迈步。

    “徐林娅”身后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张旭。“干嘛?”我停下,转过身,面对着他,我们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夜色正浓,学校的路灯不是很亮,但是一楼的教室还没有关灯,从窗户里透出白炽灯的光亮。“你看上去挺累的”张旭说:“听说你数学不行,需要我帮忙吗?我现在好好学习了,名次还可以,数学我会,我可以教你”。“啥?”张旭的话好像往我的头顶蒙泼了一盆凉水,我的疲惫一扫而空,甚至有点精神了,我一个曾经远远甩他成绩几条街的人,现在竟然被他同情,他还想帮我?他哪儿来的自信啊!凭什么!“我用不着你!”话语里我的怒气藏都藏不住,“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张旭感觉到我生气了,想解释,“别说了”我堵住他的话“我不用你帮我,你帮你自己吧,显摆什么!”甩出这句话,也没看张旭的反应,转身我就离开了,这次不是拖着脚走,是健步如飞,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倒霉地方,明天我就发愤图强,数学嘛!谁不会!还教我?你做梦吧!

    怒气冲冲回到宿舍,愤怒从一颗燃烧的小火苗逐渐演变成熊熊烈火在我不断起伏胸膛蔓延,每一次呼吸都是在给这把火焰输送氧气。我从书包夹层掏出手机,给我妈发了一长串的吐槽短信,然后打开□□,点开了杨宇信的头像。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对杨宇信发起了牢骚。发泄完了又醒过神来觉得自己的举动像个神经病,想了又想,还是又说了一句:

    ——对不起啊,有点冲动了,打扰你了,晚安,做个好梦。

    接连发了几条消息,长长短短,杨宇信的头像始终是黑的,一条也没有回复。

    发完消息以后,困劲儿上来了,也没再多想,把手机放回书包夹层,倒头便睡了。

    一直到第二天晚自习结束,躺到床上,我才想起来看一眼手机。杨宇信回复我“好梦”。

    一夜好梦。

    被张旭“刺激”了一下以后,我又开始了题海战术,但是这次我高估了自己,我妈说的对,拔高的东西,有的人会有的人就是不会。但我不甘心,依旧整天整天窝在自己的座位上刷题,看书,除了跑操,接水和上厕所,我都没有起来活动过。有天下午到了教室正在做一道数学题,怎么都没有思路,这时候,有个男生突然出现在我身旁跟我说:“同学,你要接热水吗?我正好去接热水,给你接一下?”我头都没抬,说:“不用了,谢谢”。他不死心,坚持说:“给你接上吧!”说着就要拿我的杯子。我有点烦躁,抬起头,四目相对,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皮肤有点黑,冲着我笑。我面无表情,伸手抢过杯子,说:“我不用了!”男生还是笑,回答道:“你生什么气,题做不出来,不如出去走走换换脑子,或者,你问我,我教你。”听了这话,我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这一天两天的怎么老有人想教我?我看起来很笨吗?”心里这样想着,上下嘴唇抿在一起,眉头紧皱,没有讲话。那个男生见状,收起笑容,走近了一点,点了点我的试卷,说:“用待定系数法确定函数关系”,说完从我手里拿走杯子,去接热水了。我呆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他点的地方,豁然开朗。

    男生接完水还给我杯子的时候,我站起来,说了声谢谢,他说:“你还至于站起来表达感谢,别天天埋头苦干了,不会就不会,你文科不是特好吗,啊?小徐同学?咱们学校有个文学社,你跟语文老师申请,进文学社吧!”“你怎么知道我姓徐?你也不是我们班的啊!”我诧异的问,“不容易,我以为你天天跟神仙一样不跟人说话的,还能认出来谁不是你们班人呢?!我天天来你们班混,跟你们比跟我们班人都熟,小徐同学。”他的油腔滑调让我有点不舒服。但我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找到了语文老师申请进了学校文学社。

    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从那天以后我们也没再说过话,只不过我开始留意到他,他还真的总是往我们班跑,班里人都把他当成了自己班的人。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杨宇信,他说这个男生听起来很有趣。我跟本不在意谁是否有趣,我只在意现在我和杨宇信的关系因为我那一次的放肆竟然意外的把我们的关系拉近了,我开始经常和他聊天,他有时回,有时不回,回的次数不多,字数也不多,但是我很满足,我也会控制住自己发消息的频率和长度,小心谨慎的前进着一步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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