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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总是来不及

    马上就要毕业了,这是我们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年,确切的说是最后半年。我们都开始各自为自己的前途做着打算,孙晓涵的课题论文圆满结束,就等着最后的结果。她再也不用追赶时间,她又给自己找了份兼职工作,但这次因为她也有了充足的自由安排时间,所以她在一家连锁服装店应聘了店员,每周固定的时间去上班,也有固定的时间休息,工资待遇也不错。休息的时间她还是会去图书馆看书,按照她的说法,如果保研不成,自己考也得能考上,但毕竟压力少了许多,以前她的生活是忙碌,现在是充实。

    周沐和家里人说了自己谈恋爱的事情,遭到了父母的反对,周沐的爸妈早就给周沐安排好了家里的工作,只等她毕业上岗,可是周沐却想和男朋友一起去外地,双方谁也不肯退步,陷入了僵局。有几次我都听见周沐躲在厕所打电话偷偷的哭,出来又装作若无其事和我们开玩笑。

    林旖旎这学期经常不在,一有时间就回家,她和她男朋友的新房已经在装修了,不对,现在应该叫未婚夫了。房子装修完,林旖旎一毕业就回家结婚。

    在某一个晚上,宿舍四个人好不容易凑齐,一起去了市中心吃烤肉,周沐突然说:“上一次我们四个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来着?”我们都想不起来了。我猛然回想起刚上大一第一个寒假,我们班同学聚会,没有邀请我,我去一家商场的快餐店等吕行,那时,我一个人悠闲的吃着晚餐,看着来往行色匆匆的行人,现在的我们即将成为那其中的一员。许多不知名的东西正在悄悄从我们的生活中溜走。

    我也不常在学校了,除了必要的上课时间,其他时候不是在南岛,就是在去南岛的路上,一是为了去陪杨宇信,二是为了去南岛大学研究生院找导师,导师是刘叔帮我联系的,帮着我准备考试。

    为了方便我学习,我爸主动提出在南岛给我买房子,我妈没有反对,既然已经打算在南岛读书,那想必以后也会留在南岛了,就算不留,读书这几年住着,走了也能再卖掉。

    在买房之前,我爸先给我租了一套小房子,我一个人住刚刚好,搬进去的时候,我开心的跟在外地的杨宇信视频,说:“以后你可以来这里找我啦,我们再也不用一直异地恋啦!”杨宇信笑着说:“好的,那不来我这了?”我说:“去啊!两边都可以。”隔着屏幕,杨宇信抬抬手,对我说:“给你微笑摸摸头。”我说可我现在不难过,我特高兴,杨宇信说,知道,就是想摸摸我的小孩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宇信现在在外地的工作非常多,多到比在南岛的时间都长,但是他和我说他的店都在南岛,所以不管去哪儿,他都会回来的,“不是还有你?”我们见面的时候,杨宇信搂着我说,我的心被他捂得暖暖的,脑袋钻在他的怀里,他低头亲了一下我的头顶,说:“乖,我的小孩儿”。

    转眼又快到新的一年,12月我参加了研究生的考试,孙晓涵取得了推免生资格。

    这一年的跨年,我可以和杨宇信一起过,他收到了南岛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邀请,杨宇信说他想带我一起去。“我给你安排一个位置,我唱歌的时候你就看着我,这是我们说好的,你记得吗?”我高兴的点头说:“记得,那你怎么跟别人说我们的关系啊?”他看着我,认真的说:“和他们说你是我的妹妹,但是”他顿了一下,拉住我的手,“我们都知道,你是我爱的人。”像是温泉的水在身体划过,像是柔软的棉花在手中绽开,像是迷人的花香在鼻尖轻拂,像是春天的风撩动我的衣裳。这世界中最温暖、最温柔、最芳香、最抚慰人心的一切都不及他说爱我,而比这更让人激动的是,我此刻也无比爱他。

    演唱会那天,我的位置在离舞台不远不近的地方,杨宇信唱歌的时候,我刚好能看到他,他一抬眼就能看到我。那天,他唱了他的新歌。

    聚光灯下,他拿着话筒,对着千万人唱到“我不擅陈述,陪伴是无声的礼物,漫长的相拥,短暂的孤独,靠近一点也满足:我偶尔恍惚,你的心竟能被独属,特别构成你,让爱近似仰慕……”

    我跟随人群挥舞着荧光棒,杨宇信抬头看向观众席的时候,我向他绽放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演唱会结束已经凌晨一点多,杨宇信先把我送回了他的住处,让我先休息,他去跟今晚的演职人员吃完饭再回来。我躺在充满着他的气味的床上,一丝睡意都没有,翻来拂去睡不着的空隙,我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我睡不着,等你回来,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杨宇信没有回复,我想他应该是在忙着应酬,没有再发信息给他。

    过了不知多久,半梦半醒之间,我恍惚听到手机响,睁开眼一看,是杨宇信发的消息“快到家了,乖”。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没换睡衣,套了件外套就出门了,刚出楼道门,就看见杨宇信在停车,车灯还亮着,打在我的身上。我和杨宇信四目相对,我扬扬嘴角,笑了一下,杨宇信皱着眉跑下车,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我罩在了怀里。他身上有烟酒的味道,还有一股残留的香水味,跟他的被子一样的味道。

    他带着焦急的语气问我:“你怎么下来了?”他的口腔散发着酒气,我轻轻的回答:“因为想见你。”杨宇信紧了紧他的怀抱,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小孩儿,你为什么总是让我舍不得”?

    那天晚上,杨宇信带着酒气,如同发泄一般,在我身上停留许久。

    过了元旦学校就要放假了,最后一个学期我们的所有课程都在最后一节课完成了考试,不用再参加学校的集中考试。我打算回趟学校收拾行李,大四下学期就不用住校了,提前把一部分东西打包好寄回家,省的毕业的时候麻烦。杨宇信还有其他工作安排,没能送我回学校。

    我自己回到宿舍,宿舍里就只有周沐和孙晓涵在,她俩也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周沐见我回来了,打了个招呼,我问她林旖旎还没回来?孙晓涵说没有。这学期的课还没上完的时候林旖旎就请假回家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原因,她自己趁我们不在的时候一声不吭的就请假走了。中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但是她说她今天回来”,周沐说,“我想着大家一起吃个饭,问了一下她,她说她今天过来,但没说一起吃饭,我感觉她怪怪的,她不会又有啥事儿吧?”“不会”孙晓涵说,“她都订婚了还能有啥事儿啊!”正说着林旖旎回来了,后面跟着的,还有她妈妈。

    我们见到她妈妈礼貌的打了招呼,然后找干净的纸杯给她倒水,她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帮妮妮收拾完东西,我们就得走了。”我们回头看林旖旎,林旖旎不置可否。于是周沐说:“我们中午想一起吃饭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吗?”林旖旎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几个袋子递给她妈,跟她妈说:“妈,你先把这几个拿下去吧,我跟她们说几句话。”她妈妈看了看我们,笑着点点头说:“行,你们慢慢说,说完了你再叫我上来。”她出了门,把门关严了。

    林旖旎看着我们,笑了一下说:“我休学了。”我们几个瞪大了眼睛,就连平时一直很冷静的孙晓涵都惊讶了。“你为啥呀?这不都毕业了吗?就剩这半年了,你休什么学?”林旖旎垂了一下眼皮,说:“我怀孕了。”我心里一沉。周沐和孙晓涵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周沐的手臂抬了一下,扶在了上下床的梯子上。孙晓涵不自然的晃动了一下脑袋。我的目光落在了林旖旎的肚子上。怀孕了?我不敢想象。

    我们渐渐回过神来,谁也没再说话,默默的帮林旖旎收拾好了东西,东西没都装完,还剩下一些,看着剩下的东西,她说:“留给你们吧!还有半年,谁回来谁用吧!”她打电话把她妈妈叫上来了,她妈妈拎着东西先出了宿舍门,林旖旎跟在后面,要出门的时候,她停下来,回头冲着我说:“祝你能考上想去的学校。”冲着孙晓涵说:“你别太辛苦了。”冲着周沐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你们都好好学习,祝你们前途远大。”林旖旎面带笑容说着这些话,眼睛却是红的。我不知道此时她是在羡慕我们,还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还是单纯的舍不得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年的时光。周沐问她:“你还想吃小烧饼吗?我可以给你寄。”林旖旎摇头,回答:“不吃了,口味变了。”然后转身走了。

    猝不及防的,这个四人间,有一张床就这么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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