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晃了晃手里的药瓶，解释道：“恩人让我们来照顾你。”
送宝跟了句：“我们来照顾二姐。”
三妮年纪稍大些也就算了，送宝小小的一个人哪里照顾地了她，卫蔚摸了摸两人的头，她知道刚刚敲门的一定是卫川，他本可以只将三妮一个人带来，但他还是带上了送宝。
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啊。
停在房梁上的鹦哥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从门缝里飞了出去，卫蔚的妹妹们来探望让它一个孤家寡鸟有些触动，于是来到厨房找长寿寻求慰藉。
这边卫蔚将衣服重新穿好，拿过三妮手上的药瓶，示意到她了。
三妮下意识将衣服按住，摇着头：“二姐，我没受伤。”
“三姐身上很多伤。”
听了送宝的话，卫蔚严肃道：“在我面前还要逞强吗？”
三妮这才慢吞吞解开衣服，瘦骨嶙峋的身躯，新旧的伤痕交错，有些有短时间，还留着浅浅的痕迹。
这完全不像一个十多岁女孩的生体，而像一面斑驳的墙面。
卫老六夫妇对女儿的体罚一帮都是掐拧，留下这么深的一定是下了死守。
无法想象三妮则么熬过来的卫蔚。越发痛恨卫老六夫妇，边咒骂，边为三妮上药。
等三妮结束她看向二妮，眸子里皆是快要化成实质的怒火，送宝有些怯怯地叫了声：“二姐。”
闭了闭眼，卫蔚温柔问她：“小宝有没有受伤？”
送宝摇了摇头，三妮在一旁道：“小妹没事。”
为何送宝没受伤，卫蔚稍稍想想明白过来，“三妮将妹妹保护的很好，咱们三妮是个小妹的守护神了。”
三妮不好意思将脸埋在卫蔚的怀里，她的泪也在这无人看到的地方涌上眼眶，闷声闷气道：“二姐才是我们的守护神。”
这话让卫蔚陷入愧疚，明明她离开时并没有想着她们，自己在这过着好日子却把她们两留在了地狱里。
送宝见三妮埋在卫蔚怀里，自己也一头扎进去，松软的棉被带着卫蔚身上的味道，让她舍不得离开。
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和劳累中，又经过今天一天的混乱，两人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卫蔚感受到她们在向下滑时才发现两人睡着了。
两人被她搬到床上，也丝毫没有醒的迹象。
卫蔚坐在两人身旁，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路，她也许该带着三妮送宝自力更生。
等房间越发暗，卫蔚才惊醒看向窗户，到晚餐时间了，而她在刚刚那么长得时间里，只得出一个深刻结论。
她，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纯废物。
向她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女主在异世界凭借现代的知识闯出一片天，对她来说可行性为零。
她不会任何可以在这个时代施展的技能。
甚至，她对这个世界都一无所知。
所以等卫川进来时，就见卫蔚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瘪着嘴带着哭腔对他道：“卫川，我就是个废物。”
卫川顿了一瞬，“我得重新考虑是否要继续浪费粮食养一个废物。”
卫蔚连忙改口：“我刚说得是，我是一个对你非常有用的人物，夸夸员你找不到比我更合格的了。”
三妮送宝是被一道温柔的声音叫醒，那声音说：“吃饭啦吃饭啦。”
两人瞬间完全清醒，匆匆下床，她们没想到自己竟在别人家睡着了，晚饭时间都到了得赶快离开，也顾不得卫蔚在说什么，着急忙慌说着：“二姐，我们先回去了。”
两人出门正好看到卫川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谪仙一样的人突然就落入凡尘，三妮拉着送宝对他鞠了一躬，接着往门外走却听到谪仙开口。
“吃了饭再走，这是报酬。”
三妮送宝不安站在原地，又听到他说：“你们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之后我请别人来给卫蔚上药。”
追出来的卫蔚听到这直接替俩人应了下来：“同意同意。”
她一手抓一个，将两人带到吃饭的屋子，安排她们坐下，自己则殷勤地迎上卫川，接过他手里的菜盘，“卫川哥做饭这么辛苦，我来就好，人美心善的卫大厨快歇歇。”
卫蔚又将卫川推坐下来，自己去厨房。
坐下的三妮送宝紧张地偷瞄着卫川，呼吸都不敢太大，卫川扫过两人的衣服，这次实在没忍住皱眉，将本就不安的姐妹俩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他。
而来到厨房的卫蔚，一眼看到长寿的罩子上的鹦哥，抚了抚它的背，“要委屈你在这呆一会儿了，三妮小宝吃完就走。”
鹦哥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怪不得刚刚主人煮的米比平日多了一碗，原来是要留人吃饭。
“鹦哥，卫川正是个好人，虽然他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说话也毒，其实有着最善良的心，你很幸运……我也很幸运。”
卫蔚每日都要夸卫川个三百遍，每次都恨不得凑他耳边说，可这没有说给卫川的确实她最真诚的一次。
背对着的鹦哥的卫蔚没有看到它晃了晃脑袋。
它的主子可不是什么善人，它听过那些浑身鲜血的人用最恶毒的话咒骂诅咒他，也知道别人在背后偷偷叫他活阎罗。
但，它和卫蔚确实都是幸运的。
为每一个人盛好饭，卫蔚才小心翼翼坐下，不是怵对面的卫川，单纯是屁|股上也有伤。
三妮送宝第一次拿到盛满的饭碗，她们对此已经很满足了，只低头吃着白饭，却突然来了一双筷子。
发现俩小孩只吃饭不吃菜，卫蔚不开口催她们夹，她知道即使在她的催促下两人也只敢夹一下，面对她每一次催促，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次心颤。
所以她直接动手，看着差不多才扒拉自己的碗，眼神刚转过来就对上了卫川，她立即又用公筷给他意思了一下，对上他的目光露出灿烂笑容。
卫川视线落在碗里，绿色的菜叶便是刚刚卫蔚夹的，他不动声色扫了眼两个小姑娘的碗，难得觉得她对他的敷衍太过明目张胆。
专心吃饭的卫蔚不知道这次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日暮将黑，卫蔚站在院门对着三妮送宝挥手。
三妮送宝再舍不得卫蔚也不敢耽搁，因为一同的还有卫川。
两人畏畏缩缩更在卫川身后，一直回到家。
卫母听到动静，气势汹汹地出来想收拾两个女儿，第一眼就发现了卫川，急急调了头躲回屋里。
卫川目光平静地从那透了人影的窗户扫过落到三妮送宝身上，“之后每日辰时四刻，莫要迟到。”
见两人应下，卫川最后扫了眼窗户才转身离开。
而三妮送宝直到见不到他的背影，才进了屋子，刚踏进屋子，就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
卫母站在门后，话从牙缝里咬出来：“我还以为跟着你们那二姐找着靠山不打算回来了，呵，在别人家干活是不是挺开心，今晚的晚饭你们也别想吃了，去把厨房打扫干净，什么时候打扫干净什么时候睡觉。”
三妮送宝看着乱成一堆的厨房，竟然还是觉得干劲儿十足，她们从来没这么有力气过，两人速度极快地将厨房收拾好，笑着躺进了被窝。
想到明天又可以去大哥哥家，两人兴奋地有点睡不着。
三妮想起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卫川，就觉得他是下凡的仙人。
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快些睡着，快些到明日。
原来明天也值得期待，它不仅只有恐惧和痛苦。
——
再返回时，月亮已经高挂，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砖瓦院气派，又孤独，突兀地立在一大片空地之上，与之相呼应的只有北山。
家的方向，卫川远远瞧见一团暖黄的光。
烛光的映照下是容貌平凡的女孩，支着下巴坐在门槛上，直到看到什么，眼里瞬间迸出将烛光都压下，高高扬起嘴角不断挥着手臂。
是一直等着的卫蔚。
习惯了她的假笑，夸张地笑，这一刻竟叫他觉得难得。
等卫川走到身边，卫蔚立即为他打开门，拿着蜡烛为他引路，“欢迎回家，卫川哥。”
因为身上有伤，她走得很慢，卫川迁就得望着身前的背影，眼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复杂。
对于卫川来说，自小只要他想要的他就能得到，这反而让他对一切都不看重，有时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该有的欲望。
世间绝迹的鹦鹉才能让他这种人动心。
一直将卫川送到了他的卧室门口，卫蔚微微弯腰，将自己当作服务员，“先生您的房间到了，祝您有个好梦，明天见。”
她转身要走却被卫川扣住手腕，手里的蜡烛倾斜，烛泪落在了他的虎口处，看得她都觉得烫的疼。
卫川只平静地将凝固的烛泪擦掉，对卫蔚极其突然道：“笑。”
虽然不清楚他在发什么疯，但今天确实受了他的大恩，卫蔚好脾气扯了扯嘴角，却没想到拉住她的人嫌弃地放开手。
冷冷给了一个字：“丑。”
卫蔚：“……”
你很拽诶，你知不知道？
她在心里吐槽，试探着转身见他没再阻拦，才大步回自己房间。
而卫川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刚刚看到的在院门的那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