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送宝从厨房探出头，就看到高大清俊的卫川大哥哥在二姐身后将她遮了一半，二姐却怎么都不愿转过来面对他。
两人就着这么奇怪的站位在对话。
卫川见卫蔚一直傻乎乎对着窗户说话，轻轻摇了摇头离开。
而卫蔚用各种美好的词语夸赞了他之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川哥，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咱是不是得做饭了？”
没等到卫川的回答，送宝先跑了过来，“二姐，大哥哥不在屋子里。”
“啊？”，她明明听到卫川说话了啊，卫蔚抬手指着窗户，却见送宝指向厨房。
卫蔚小小惊呼一声，当是卫川用什么悄无声息的武功在她眼皮子地下离开的。
牵着送宝来厨房，她这还是第一次在卫川做饭的时候来这，原先是怕过来被他叫着做事。
进门就见穿着讲究面如冠玉的男人极其熟练地挥动手里的锅铲，又仙又接地气。
而土灶背后，三妮正坐着烧火。
果然，只有她是个废物，卫蔚在心里默默流泪。
她看着卫川非常快地做完，将洗好的米倒进锅里，半个小时候，白色的雾开始从木制锅盖边沿慢慢向上飘，清甜的米香四溢。
不断升腾地热气让卫川的身影像水面倒影，岁月静好这个词突然从她脑子里冒出来，不得不承认这瞬间起了贪恋。
可很快，卫蔚就冷静下来，她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执着某样东西后反而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拍了拍脸，她故意问三妮送宝：“我们要对幸苦做饭的卫川哥哥说什么？”
三妮送宝还记得卫蔚提前教给她们的话：“谢谢世上最好的卫川哥哥。”
二姐说，想要能一直依靠大树，就得时常给树松松土施施肥。
不理解，但二姐这么说一定又她的道理。
卫川只给了三人一个淡淡的眼神，他怎么会看不出卫蔚的小心思。
符合条件让他愿意出手相助的人不多，他们也不能恰好遇见他，这些年找上门的也就卫蔚一个，如今又附赠两个。
在卫蔚看来是卫川在无私奉献，对于卫川来说却是等价交换。
卫川向来不信鬼神之说，闲来无事看过两本相关的书，按照上面的说法，自己一定是个罪孽深重之人，死后逃不过下地狱，他虽不信但又觉得自己不该下地狱。
遂，闲来无事之时随手做两件好事积点功德，可四大世家交错的势力覆盖每个角落，对于卫川来说遇上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很难。
看向身旁长胖不少，也高了一些的卫蔚，卫川如今清楚了自己为何改了主意将她留下，大概就是想听听她嘴里还能说出多少花来。
饭后，卫蔚拉着卫川，告知了自己想去看望大妮的事。
卫川：“你去何处无需告诉我。”
卫蔚艰难吐出自己的目的：“卫川哥，我看你也不怎么出门，要不你和我一同去呗，一直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瞧你脸都发白，一起出去走走嘛。”
她在没见过比卫川身体好的人了，那宽肩长腿，挺直的腰背准没有什么腰间盘突出腰肌劳损之类的，只于脸，呜呜，她都羡慕的肤色。
还从来没人敢说他身体不好，卫川毫无温度的笑了下：“可以。”
卫蔚嘴惊得变成了圆形，还没开始高兴，就听到卫川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在伤好之后，每日晨练围着卫家村跑十五圈，我便答应你。”
奸商，卫蔚吞回了就要说出口的马匹，咬咬牙还是同意了下来。
反正只要她到时候就装有后遗症就是了。
因为在卫川这儿吃得太好，三妮送宝总是过意不去，便主动揽下洗碗的活，还好卫川并没有拒绝，两人将新衣服的袖子挽到大臂中间才放心。
没想到两人正洗着碗，木盆边沿落了只颜色鲜艳从没见过的小鸟。
两人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碗都放下了，被那一身浓郁的颜色吸引，惊叹：“真好看！”
接着就看到小鸟张开了嘴，竟然吐出人话：“谢谢。”
两人先没反应过来，缓了两秒齐声尖叫起来，卫蔚听到声音急急忙忙冲过去，卫川看了眼屋里的停杆，本该在上面的鹦哥已经不见踪影。
他又平静忘了眼向厨房，丝毫没有去查看的意思，径直回了房间。
而这边，卫蔚安抚住两人，解释：“这是鹦鹉，它也是姐姐的朋友，叫鹦哥。”
鹦哥侧着脑袋打量抱住卫蔚腿的两人，“我叫鹦哥。”
卫蔚不明白鹦哥怎么突然出来了，但它能出来想必是卫川默许了，她拍了拍藏在自己腿后的两人，“该你们介绍自己了。”
送宝年纪小，反而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外加卫蔚在身旁，便试探着转过脸，鼓足勇气道：“我叫卫送宝。”
鹦哥记得卫蔚一直叫她小宝，“小宝小宝。”
听到这个名字，送宝腼腆笑了起来，害怕的情绪也少了许多，而三妮见小妹都这么勇敢自觉作为姐姐不能拖后腿，也怯怯对鹦哥道：“我叫卫三妮。”
鹦哥：“三妮三妮。”
卫蔚向她们解释：“它可是你们二姐的前辈。”
对于鹦哥，卫蔚一直将它当作伙伴看待。
接下来的半天，三妮送宝越发喜欢鹦哥，离开时对鹦哥比对卫蔚还不舍。
卫蔚叮嘱过她们，“鹦哥的存在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人打鹦哥的注意，鹦哥保不准会没命。”
虽然不了解卫川的身份，但卫蔚凭借自己看过那么多小说电视剧的经验，鹦哥在卫川的保护下绝对出不了事，可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吓唬了两人。
三妮送宝离开前，按照卫川的吩咐，换回了自己的衣物，还没到家，遇见了小翠。
卫蔚回来的那日，小翠正好跟她娘去探望外婆了，今日中午才到家，听她爹说了那天的事，第一反应就是对二妮姐还活着感到开心，她的负罪感也能少些。
后面听了卫蔚说二妮已经死了，自己不是二妮，她又觉得自己也许没说错，卫六叔家二女儿疯了，可她娘说，她是就是想逃离自己家，如今已经住进村尾的那户。
小翠只觉得这个二妮姐胆子真大，那房子都敢住进去。
她去卫老六家准备问两妹妹打探情况，没想到人竟然不在家，这可真是稀奇事，问卫母她们去哪了，还莫名其妙被等了眼。
便自己来路边守着，终于是蹲到了两人，老远就开始挥手，上来就问：“二妮姐真的去了那家？”
三妮不开心的皱眉：“我二姐现在叫卫蔚，不叫二妮了，小翠姐以后还是改了吧。”
小翠没想到这还真不叫二妮了，但她的重点不在于一个名字：“好的，卫蔚姐真去了那家？”
三妮想了想，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点了点头。
小翠瞪大眼睛：“那家那么可怕，二。卫蔚姐胆子真大，听说那家主人长的非常可怕，青面獠牙眼睛像铜铃一样大。”
小翠嘴里描述的人实在和卫川对不上，三妮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小翠姐出门再外要多留个心眼。”
太容易被骗了。
她说的那些词想想都不可能是真的。
三妮拉着送宝掠过她，回了家。
小翠看着抓了抓头发，看向离开的两人，这一眼突然发现三妮送宝好像长高了些。
在仔细看看，不是长高，只是整个人舒展开，没有像以前那样总是瑟缩肩膀弓着背。
小翠嘀咕了句：“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
看着两新妹妹进浴室出来又变回了旧妹妹。
卫蔚等她们离开，将衣服拿去自己房间放好。
对于两人没将衣服穿回家，卫蔚觉得更稳妥，省得卫家那一家子发疯，保不准心里不平衡干出什么不好的事。
卫蔚很感动卫川想到这些，抢在最后一丝天光，敲了卫川的房门，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卫川只是单纯觉得三妮姐妹俩的衣服脏，他看着碍眼，卫蔚来时穿得破破烂烂满是脏污，比姐妹俩更不如，他收留她之后第一件事也是让她换了新衣物。
“所以，这才是真正原因？”卫蔚一字一顿问道。
卫川点头就像卫蔚平日对他说得那些花言巧语一样轻易，这轻飘飘地一下随着消失的天光，让卫蔚眼前一黑。
卫蔚咬着牙，趁黑给了他一脚。
结结实实，毫无保留。
偷袭成功后，她立即开溜，边跑边喊：“这就算咱俩扯平了。”
等卫蔚到了房间门口，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那里还站着个高高地模糊的身影。
卫蔚眼睛看不到，卫川却是能看见的，在他鞋子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鞋底附着的灰，印在黑色的布面格外明显，可他面色毫无变化。
好似这世间没什么能让他起波澜。
黑暗遮掩下的卫川反而露出一股冷意，淡漠的不似凡人，站在那便落了一场雪。
“卫川哥你向来大度，一定不会计较我刚刚的冲动之举的，对吧。”
卫川的目光终于移了方向，看见侧房畏畏缩缩的探出个脑袋，双手合十对他的方向作揖。
冲破躯壳的笑化开冰雪，无知的人拉下无情无欲的仙。
卫川想到那些曾经落在他手里的人，若是有卫蔚一半机灵，他也不用做那么多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