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_忆写于2023.12

    小美母亲高小学业后，便正式步入了职业生涯的舞台，跟随小美父亲来到九原后，便在东区工商银行的一家储蓄所上班。她母亲不仅业务精通，打算盘更是厉害，指尖轻拨间，珠落有声，仿佛在弹奏一曲精准无误的金融乐章。精妙的计算能力令人赞叹，这一点与严谨细致的小美姥爷如出一辙，都是那种在账目核算上独当一面、无人能及的一把好手。

    小美父亲赵佑霆也在银行业工作，不过职务层次比她母亲更高一些，属于干部编制，日常坐在办公室内处理公务，收入自然比身为柜员的小美母亲丰厚不少。

    有时候，赵小美不禁暗自思索：既然父母双方都投身于职场，为何家中大小事务的操劳重担几乎全部落在了母亲肩上，而父亲却仿佛被娇惯成了一位“饭来张口”的角色？特别是每月限量供应的珍贵白面，父亲竟独自享用，却未曾想过分给辛劳持家的母亲以及她们姐妹们一同分享。这样的境况，让赵小美心中颇感不平与疑惑。

    两人日复一日地坚守在工作岗位，其中一人下班后便马不停蹄地操持家务，洗衣做饭，照顾家庭的方方面面；而另一人则悠闲自得，一下班回家便径直往炕头上一坐，过着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惬意生活，甚至家中佳肴也总让他先尝为快。

    赵小美过去观察父母的生活，内心深处不禁泛起涟漪。她的母亲每天下班后，便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家中琐碎繁重的家务劳动，洗衣做饭、照顾家庭，日复一日，无怨无悔。而父亲则在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悠然自得，到家后便径直走向那温暖的炕头，过着被人服侍周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闲适生活，家中的美味佳肴，也总是优先满足他的需求。

    在赵小美眼中，父母所展现的生活模式与当今社会大力倡导的男女平等观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处这个强调性别无差别对待、尊重个人价值的新时代，她内心深处产生了深深的困惑和疑虑，难以找到内心的平静与接纳的理由。

    面对这一家庭现状，赵小美不禁深深反思：在新时代的大环境下，究竟如何才能在家庭内部构建起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和谐相处方式呢？这个问题犹如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她反复琢磨，不断深入找寻着答案。

    赵小美高中毕业后，为响应毛主席号召，离别了熟悉的都市生活，带着对童年与青春的甜美回忆及酸涩经历，毅然投身农村插队落户，成为别人眼中的知识青年。在广阔的乡村田野中，她以辛勤的汗水找寻自我价值，书写着朴实坚韧的人生历程。

    在农村历练了两年之后，赵小美决定重拾中学与高中的课本知识，凭借个人坚韧毅力自学复习，并成功考入九原师专，成为家中唯一的大专生。

    毕业后，赵小美遵循分配方案，前往九原糖厂子弟中学担任英语教师。时光荏苒，两年光阴悄然流逝，在友人的热心引荐下，她邂逅了同样在大圈内一所中专学校执教的黎远山老师。两人相识相知，情感日渐升温，一年后携手步入了婚姻殿堂，共同开启了人生新篇章。

    婚后的生活甜蜜而和谐，爱情的果实也迅速结出硕果，仅一年时间，他们便迎来了期盼已久的爱的结晶——儿子黎暄的诞生，为这个温馨的家庭增添了无尽欢乐与希望。

    孩子五岁那年，一家三口离开了西北老家九原市——那里是他们成长和扎根的地方。为了新的生活和工作机会，他们鼓足勇气，带着儿子坐火车横跨几千里，最终落脚在东部沿海的美丽岛城。

    一家三口就像普通人追寻梦想那样，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篇章，简单说就是：搬了次远得不得了的“家”，从大西北跑到了海边岛城重新开始。

    不论身处何方，时光流转多久，赵小美心中始终铭记着那片赋予她生命与成长的故土。那里不仅有她至亲的父母兄弟、亲密无间的挚友伙伴，更有那些从小到大陪伴她嬉笑玩耍、共同成长的儿时玩伴们。尽管岁月荏苒，许多人已逐渐失去了联系，但他们的音容笑貌却如同刻印在她的记忆深处，历久弥新，每当回忆起往昔，那些熟悉的面孔和故事仿佛就在昨天般鲜活重现。

    庆幸的是，在赵小美离家多年后，父母也随着她妹妹一家在几年之后搬到了邻近的源城市居住。这样一来，每逢节假日，两家人便有了频繁的往来互动。这种亲人团聚的亲近感让赵小美内心深处的孤寂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仿佛那曾经遥远的距离和漫长的时光瞬间被拉近，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并非孤独无依，而是与亲人们紧密相连、彼此相依。

    有一年春节，赵小美回到父母身边团聚。在温馨的家庭氛围中，她鼓起勇气向母亲提起那些萦绕心头、至今仍未能完全理解的往事。

    此时的母亲，头发已然斑白如霜，岁月在她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面对女儿的疑问，小美母亲用平静的话语，为赵小美逐一解开了那些尘封的记忆与困惑。

    “你父亲自幼便失去了你祖父的庇护，在你奶奶和你姨婆，以及几位舅舅们的宠爱中成长起来，因此并未真正体验过寻常百姓的艰辛生活。那时候，他的收入比我要稍微多一些，而且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每个月除了给自己留10块钱零花外，其余的薪水都悉数交给了我。所以我想啊，既然这样，就让他在吃上面过得舒坦些，吃喝好点，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儿。。。”她母亲以十分淡然而又充满理解的口吻向女儿解释道。

    赵小美在听完母亲那番淡然而又饱含深情的解释之后，心中仍有些许困惑难以释怀。她始终无法完全理解，为何年轻时的母亲对父亲如此宠爱，家里繁重的家务劳动从不让父亲插手分担，而自己却像一个忍气吞声的小媳妇般默默承受着生活的重压，甚至因此磨砺出了一副火爆的性格。或许，正是那些年月里对家庭无私的付出与生活琐碎的压力共同塑造了母亲今日的性情吧。

    “呵呵，美儿，你还不了解你妈这脾气?她这急脾气可不是因为嫁给你爸才有的。”赵小美父亲刚从外面散步回来，听见女儿的低语，笑着说道。

    随后在一旁坐下来，又缓缓说道：

    “你知道不，美儿，在我们赵家庄还没出嫁的那些年轻姑娘里面，你妈可是个顶呱呱的‘嘴上功夫’高手。那时候每次有人跟她拌嘴吵架，她从来就没输过一次，村里出了名的‘刀子嘴’。”

    小美父亲满面红光乐呵呵说着，露出了仅剩不多的几颗牙齿。

    小美父亲在饮食上讲究挑剔，同时对身体保养也极为注重，他一直坚持每天早晚两次全身搓揉按摩的习惯。从脸部开始，不停用双手细致地来回搓擦，连脚趾头都不放过，身体各处都搓一遍才肯罢休。

    因此，尽管已近七十高龄，头发也稀疏了一些，前额处甚至露出光洁的大脑门，但大部分头发依然保持着乌黑的颜色，并且看上去柔顺有光泽。这样的生活方式让他虽年事已高，却依旧精神矍铄、风采不减当年。

    “哼，我要不是出了名的能干，你奶奶怎会找媒婆上家来提亲？”赵秀儿看着女儿满脸疑惑的样子，鼻子里再次发出轻哼，继而耐心解释道：

    “你奶奶作为寡妇，就你爸这么一个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长大的男孩子，从小到大什么家务琐事都不沾手。所以她才想找个精明能干的媳妇，来帮你爸打理生活。”

    “那您当时是看中了我爸哪一点呢？”赵小美虽然这样向母亲提问，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起来：

    “您不是最痛恨好吃懒做的人吗？小时候对我稍有偷懒都非打即骂，这些记忆都消失了吗？”

    赵小美母亲仿佛洞悉了女儿心中所想，她乐呵呵地开始赞美起老伴来：

    “你爸年轻那会儿，可帅了，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比他更高大帅气的小伙子。”

    原来，母亲年轻时也曾是个颜控啊，怪不得对父亲如此百般娇宠。

    赵小美暗自思忖，看来无论在哪个年代，女性在选择伴侣时，都会不自觉地关注对方颜值这一重要因素。若当年母亲选择的是相貌平平一个人，是否还会那样无微不至地宠爱着他呢？

    随着岁月流转，年迈的父母相处模式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父亲虽然一如既往地过着不沾家务、悠闲自在的“精致”生活，但随着家境日益改善，他那份昔日引人侧目的“讲究”，如今看来倒显得没那么刺眼和招人厌烦了。

    母亲也始终如一地忙碌于家庭琐事，坚决不让父亲插手分担，尽管偶尔还是会有拌嘴争吵的时候，但这正是他们之间那份平淡而真挚的爱情体现，几十年来未曾改变。

    在讲述完这些往事之后，母亲起身精神焕发地走进小屋，从柜子里翻找出父亲年轻时期已经泛黄的旧照片，邀请女儿一同观赏。黑白照片上的父亲果然风度翩翩，宛如老电影中的明星般气质出众，五官俊秀且立体，那头梳得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更是彰显出一种独特的韵味，活脱脱就像是从旧时代电影银幕中走出来的角色。

    小时候，赵小美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为何母亲时不时会对她施以严厉的责打，让她不禁疑惑自己是否亲生，抑或是被母亲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母亲对她的亲近程度，似乎比不上小伙伴翠珍母亲对她的关爱，若非偶然听到同学们议论翠珍是她父母从小抱养来的，她都觉得翠珍是她父母亲生。

    在众多小伙伴中，翠珍与赵小美的友情最为坚固，一方面是因为两人性格一样直爽，说话从不带半点虚伪做作，另一方面，翠珍家中就她一个孩子，不像赵小美家那么多人抢着分好东西吃。尽管翠珍家只有父亲一人工作，但高级工程师的收入颇丰。

    翠珍常常从自家带些赵小美平时难以尝到的小零食，这一份分享逐渐拉近了俩人间的距离，使她们很快成为了班里最要好的朋友。然而，翠珍的学习成绩并不好，常常会遭到各科老师的批评，说她笨拙。

    她是一年级后半学期才转入这个班的，刚来时由于对新环境不熟悉，经常会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默默观看操场上同学们欢快玩耍的身影，显得是那样的孤单。

    不过，在融入了赵小美领头的“大家庭”般的集体之后，翠珍脸上的笑容日渐增多。尤其是她持续不断地将家中的小零食带到学校里与她们分享，使得小伙伴们渐渐接纳并喜欢上了她，最终和大家愉快地融为了一体。

    了解到翠珍与赵小美之间亲密关系，以及大家都明白“受人恩惠自然要投桃报李”的道理，因此翠珍在群体中的地位不知不觉间提升到了仅次于赵小美的“第二核心”，对此大家并无嫉妒之意，反而心照不宣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姜永慧虽不及翠珍和赵小美那般铁杆，学习成绩也与翠珍相似，功课不好，但因她娇小玲珑的身材、活泼开朗的性格，在这群女同学中独树一帜，尤其她总是笑容满面，每当赵小美见到她时，心情都会变得愉快许多。

    确实，姜永慧之所以能保持这样的乐观，源于她的家庭和睦温馨。据她所述，父母从不在她和哥哥面前争吵，更未曾对他们兄妹动过手或厉声训斥。这让赵小美无比羡慕，觉得这样的家庭宛如传说中的天堂一般美好和谐，尽管她并不清楚天堂具体是什么样子，但听大人们提起，那是一个充满快乐与幸福的地方。

    姜永惠的母亲不仅脾气温和，其美貌更是出众，就如同彩色照片中走出来的电影明星般，拥有白皙的肌肤、弯月般的红唇、高挺的鼻梁，尤其是那双善解人意、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怎么看都令人赞叹不已。

    赵小美对此颇感疑惑：像姜永惠妈妈这样美丽的女性，为什么会嫁给相貌平平、皮肤黝黑且五官小巧的姜永惠父亲呢？而且，姜永惠并没有遗传到母亲的美貌，这让赵小美觉得有些惋惜。

    在从姜永惠家出来后，一位了解她家情况的同学很快开启了八卦模式：“别看她爸模样不怎么样，其实人家是大官儿，而她妈妈以前不过是我们这条街百货商店的一名普通店员，能嫁给他可没吃什么亏。”

    “这不就是所谓的‘美女配英雄’嘛！如果让她妈妈找个没钱但长得帅的男人，还不一定愿意呢。”

    “哎呀，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看他们夫妻俩感情好着呢，只要找对了彼此，真心相爱，管他有钱还是没钱，帅气与否呢？”刚步入五年级的赵小美语出惊人，一番话让身边的伙伴们顿时哑口无言，纷纷投来钦佩的目光。

    她们心中暗自佩服：老大果然厉害，不仅文采斐然，见识也独到深刻，真是牛得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