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不语，脚步倒退，回来坐下。
冯倩丢了卷册子给他，巳接住，翻开。
“她其实偷偷出去过一趟，少女怀春，见到个觉得不错的人就交付身心。要我说啊，老城主也不行，青春期的教育跟不上不说，把她找回来也不闻不问，光顾着生闷气，哪怕当时多看两眼呢，多张罗两顿家宴，也不至于孩子都生下了才知道。”
那卷册子是宁垚私藏在赤焰殿的，上面记录着宁岚炑从在宁垚肚子里开始到接手百业城之前的一切事情。
内容很多，巳需要知道的都在前面几页，他很快翻完，后面的就没兴趣看了。
宁垚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要不是冯倩得了记忆，单凭册子上的内容是绝对不会想到戌的。
“那个男人是谁？”不死心，巳又问了一句。
啊，这脆弱的小心灵真的受得了吗？冯倩思考片刻，笑眯眯的说：“保密。”
巳沉默。
哎呀，好尴尬呀，这沉默半晌的一问一答，大好的时间都浪费了。
“还走吗？还有什么理由？”
“……”这么大的秘密都让我知道了，我还走的了吗？万一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着人把事实散布出去，说是我传出去的，到那时我岂不是有口难辩？
巳简直能看到自己走出斑斓宫的大门后，谣言满天飞的场面。
若是有人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求而不得不如毁之你不得好死”也就算了，起码是在为城主鸣不平；就怕有些人把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就不得了，毁的可是城主的名声，怎么看都不划算；若是还有好事者将这些编撰成本子……
冯倩瞧着那张精彩纷呈的脸，虽然不是很清楚巳具体在想什么，但问题是她故意抛出的，总归知道个大概，她暗自好笑，替巳回答：“好像是走不了了，不过呢，斑斓宫从不养闲人，你担着侍卫长之职，日常办事情也算尽责，但总归还要有点别的技能傍身，位置才稳，旁人就不敢说闲话，从前你是有的，现在嘛……嗯，你可以再发掘一个出来。”她建议道。
就像之前的子和丑专攻武学，是宁垚的近侍，戌和巳与宁垚亲密，是宁垚的亲侍，午管理着宁垚的情报网，是宁垚的信侍。
总之，没点真本事在身上，这辈子都别想在侍卫二字的后面添个“长”字。
“慢慢发掘，别去管其他人说什么，你也说了，没做什么亏心事。自己问心无愧，没人奈何的了。还有，我没那么多规矩讲究，七影殿再好，也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你应该是住惯了的，还是搬回来吧，也省得午成天和我抱怨，心疼他门口那些没能做成珍馐的碎鸡蛋了。”
“切，谁拿鸡蛋当宝贝啊？”巳不屑。
“有啊，当然有。”
后来，巳还是搬回了青螣殿，只是门庭冷落，有人宁可绕远也不从青螣殿门前经过。
还是有人去的，听丑说，午经常拿着篮子去青螣殿门口等。
“等什么？”
“鸡蛋呗，午以为会有人去青螣殿扔鸡蛋，等着捡回去吃呢。”丑说。
……好夸张，是工资发的太少了吗？冯倩哭笑不得。
走近了，里面好像有打斗声，冯倩心下一惊，推门去看。
豁，好家伙。
巳的身手虽说在侍卫长中排名垫底，可说到底那只是个内部排名，单拎到外面去，也是不错的高手，再加上他身法灵活，打不过也足以自保。
溜，还是没问题的。
眼下，他被揍的鼻青脸肿，依然不放弃，瞅准机会对着那人拳拳到肉，眼中还含了两包泪。
可怜见儿的，咋看到她之后哭得更凶了呢？
那人背对着冯倩，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来，见巳哭成这样，更是来气，扬声说道：“你这人好生有病！把人骗来就揍，打不过还哭！合着都是我的不是了？”
哈？
冯倩刚想开口询问，就被那人的话劝退。
那人继续说道：“百业城主能把你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八成也不是什么好饼！”
！谁是饼？冯倩怒。
她正想绕到那人面前，好好理论一番，巳眼疾脚快，冲着她跑过来，大声告状：“你听到了吧！他说城主是饼！”
巳口中的城主，向来指的是宁垚，他这一年没和多少人说过话，没人纠正，冯倩也懒得纠正，随他去吧。
不管那人指的是谁，宁垚也好、冯倩也罢，百业城主他的的确确是说了的，城主遭念，传出去总归对百业城的名声不利，她还是要为百业争上一争，哪怕输了呢？也得让对方知道城主不仅不是饼，还很不屑于蒸馒头。
于是冯倩颇为仗义的将巳拦到自己身后，又颇为帅气的抽出自己的特制长链。
巳在冯倩身后小声问：“你会打架吗？可别甩到你自己身上啊。”他指了指冯倩手中的链子，上面的小刺张牙舞爪，每一根看上去都颇为叫嚣。
冯倩没回话，身形乍动，凌空转身，靠着旋转的惯性将链子甩出去，直打那人右臂。
她会打架吗？不会，但谁让这是在梦里呢？冯倩有自信，这一下子不说深嵌筋骨，至少能让对方皮肉挂彩。
可那人闻声立即旋身错开，趁着链子去势未进，逆着其甩过来的方向到了冯倩的面前，双方在半空中短暂照了个面，接着一个坠回地面，另一个留在半空中发呆。
坠回地面的那位，再抬头也呆住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问：
“你就是百业城主？”
“你是谁？”
冯倩从半空中慢慢落下时，那个男人也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他对着冯倩拱手道：“早就听闻百业新君有居空之能，今日一见，深感震撼。”
对方语气温和，彬彬有礼，不似方才那般恼怒，巳在一旁看得着急，恨不得上去贴在冯倩的耳边说“醒醒，再揍他两拳”。
冯倩的举动也正和了巳的意，她“切”了一声，随后说道：“我有居空之能，百业城内已无人知晓，你从哪里得知此事？莫不是有人千里传音，又拿了个什么鬼东西来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