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站在邓布利多办公室门口，思考着邓布利多是不是要作为格兰芬多的院长，来和她谈论退学的事情。
她以为邓布利多不久之后也会从那个秘密通道走过来开门。
然而并没有。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邓布利多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笑容，侧身让她进去。
索菲心中猜测肯定不只有一条密道，或者一定有别的什么方式，能够让邓布利多快速从变形课教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她先是震惊后是无语的表情让邓布利多看上去非常愉快。
……
怎么隐隐有种被他逗弄了的感觉？
邓布利多看着小女巫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对他办公室里稀奇古怪的魔法道具流露出过于艳羡和好奇的表情。
“来点清爽的绿茶加柠檬薄荷，怎么样？”邓布利多说话的同时，一个绝对是老年人审美的俗气茶壶飘在空中，非常殷勤且跃跃欲试地想往她面前的杯子里倒点什么东西。
索菲点了点头。
“那么，”邓布利多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大口暖洋洋甜滋滋加了致死量蜂蜜的柠檬绿茶，“开学这一周以来，你的感受如何？”
他湛蓝的目光穿过圆圆的镜片，从茶杯上方向她望来。
索菲挑起眉毛，原来邓布利多教授叫她来办公室，只是想关心一下她？
“糟透了。”她学着邓布利多，埋头喝了一大口，结果被甜得有些龇牙咧嘴。
温热的温度让这杯茶尝起来更甜腻了。
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注视着她。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又修剪过胡子，索菲发现他比想象中要年轻得多，而且视线格外具有穿透力。
邓布利多其实最近也不太轻松。
盖勒特·格林德沃已经发动了公开战争，乐观的魔法部长赫克托·福利完全意识不到格林德沃的威胁，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赶下台。
得不到巫师的支持，英国的麻瓜政府也是步步退让，竟然尝试通过牺牲别的国家来缓和跟德国的关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格林德沃以及那个和他利益一致的残暴麻瓜野心都不止于此。
还好血盟已解，不然他拿盖勒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在这可贵的平淡间隙，他忍不住抽出时间来关怀一下索菲。
一个笨拙的，无法控制魔法的小女巫，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阴差阳错，是邓布利多亲手把她留在了入学名单上，又亲自把她带领进了魔法世界，也就莫名对她有了一种责任感。
他善意地对她微笑着：“我听霍拉斯炫耀他遇到了一个魔药天才，说她对材料和药剂的感知能力一流……”
索菲不以为然：“我只不过是比较熟练……”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闭口不谈了。
邓布利多也不往下追问，只是继续安慰她：“你在变形术上也很有天赋。”
小女巫看起来反而更迷茫了，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教授，魔法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说魔力并不属于她，所以她没有办法控制，那么为什么有的法术她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来，有些却可以。
明明从小身边就有个魔法天才汤姆，她却比11岁之前完全不知道魔法存在的麻瓜小女巫还要不知所措。
越简单的问题越难回答，邓布利多努力把深奥的原理解释得能让一个一年级小巫师听懂：“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有很多理论。”
“有人认为魔法源于一些有意识的灵体，施法就是契约和召唤。”
邓布利多一挥魔杖，空中仿佛有银河流动：“有人则认为魔法是流淌在我们血液里以及体外的，完全客观的能量。”
“有人说魔法就是一种更加强大的精神或者意志力。”
银河的光粒逐渐变暗，消散在空气中。
“也有人认为魔法只不过是一种知识——想想看吧，对于完全不会厨艺的人来说，看见一碗湿乎乎的粘稠面糊，竟然可以变成那么蓬松柔软美味的蛋糕，这不也像是一种魔法吗？”
除了认可蛋糕确实好吃，索菲依然觉得这些理论很抽象，并没有加深她的任何理解。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当然，想必你也已经感受到了，这几种假说都没有办法完全解释所有的魔法类型。我更倾向于认为魔法是一种结合了多种因素的综合体系——当然，这只是我谦卑的观点，魔法的奥秘至今无人知晓，我们不过是通过最表面的一些规律去试图理解它。”
这个模糊的，根本算不上是答案的答案让索菲皱起眉头。
邓布利多收起魔杖，向她凑近了一点，他宽容地笑着：“我的建议是不要太在意自己魔力来源的事情，并且最好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
“在我看来，索菲小姐只不过是有点偏科而已。”
“在霍格沃茨的历史中，只擅长一部分学科的学生可太多了，他们也都成功毕业了——当然，也有没能毕业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取得巨大的成就。”
“哦，好吧……”索菲干巴巴地说道。
邓布利多耐心、鼓励的目光让她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看向了邓布利多：“我没有办法不在意我魔力的来源。”
“因为我几乎可以确定，我的魔力来自于抚养我长大的女巫，而且在把魔力给了我之后，她自己的就完全消失了。”
邓布利多挑起眉毛，没有想到小女孩这么快就对他敞开心扉。
“她没有施展过什么真正有用的魔咒，但是她教我制作过很多魔药，甚至还有一点炼金的东西……我并不是什么魔药天才，我只不过是早就把这些药剂做过很多遍而已。”
“你太谦虚了，索菲，有的人做了一辈子魔药也不能不借助仪器就掌握准确的分量和火候呢。”
“邓布利多教授，”索菲看向他，眼里是真诚的求助，“我该怎么在魔法世界里找到老巫婆的踪迹呢？”
邓布利多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这确实有一定难度，而且他最近也忙于组织抵抗盖勒特巫粹党的民间力量，分身乏术。
“我想……你可以先在学校里的毕业生联络簿、奖品室、校史和学生名单中找一找……我也会帮你想想办法……”
“如果你想起了更多线索，也可以告诉我。”
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有点心虚，在那么多空洞的名字中找寻一个不知道名姓，也没有在世界上留下什么信物或者踪迹的神秘人，对于一个刚进入魔法世界的小女孩来说非常不容易。
但是，起码可以给她一点在霍格沃茨坚持下去的希望？
邓布利多陷入了沉思，索菲也若有所思。
这时，突然从索菲身后传来一声悦耳的啸鸣。
一只大鸟飞了过来，孔雀般的尾羽掠过了索菲的头发，最后落在邓布利多的肩头。
把索菲吓了一跳。
长长的尾羽，火红的羽毛。
这是一只传说中的凤凰！
难道这就是邓布利多的那只凤凰？
看见索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邓布利多笑容中有些自得：“它叫福克斯，是只凤凰，多亏了它，你才能看见我现在坐在这儿而不是被埋在土里，嗬嗬……”
索菲：……
凤凰亲昵地用它的长喙去蹭邓布利多的脸，甚至看起来是想帮他梳理他浓密的褐发。
邓布利多微笑着：“看来是我们的谈话惊扰了在门后睡觉的福克斯。”
想起了什么，索菲慢慢掏出了她的魔杖：“教授……我……”
随着索菲的动作，邓布利多仔细地端详起这根洁白的魔杖，片刻之后，他又把目光停留在了索菲脸上：“哦，是的，我听奥利凡德说了，你和汤姆，连在一起的两根尾羽……”
“我们有着奇妙的缘分，不是吗？”
他的蓝眼睛里闪烁着索菲解读不懂的奇异光芒。
等到索菲道别，转身离去，邓布利多看着小女巫身后编成了两股的黑色长发，陷入沉思。
刚刚说的话，其实很多都半真半假，只不过是用来安慰索菲的。
魔力从一个人身上传递给另一个人，就像赠送一份生日礼物那么简单，简直闻所未闻。
不然肯定会有不少慈爱的巫师父母，想尽办法把自己的魔力传递给他们的哑炮孩子。
索菲对于不同魔法的倾向和掌控能力，是她自己的天赋？还是她特殊的魔法来源使然？
在她身上是不是就隐藏着魔法的奥秘？
邓布利多亲昵地抚摸着肩头福克斯的长羽，喃喃：“这是你给我的命运的指示吗，智慧的老福克斯？”
福克斯只是抖了抖羽毛。
邓布利多拿起桌上的眼镜，低头擦了擦镜片，戴上，心里浮现出另外一个有着浓密褐色长发的身影。
那个少女羞涩地看着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想低头回避视线，但是看向他的眼里只有信任和爱。
一个笨拙的，无法控制魔法的小女巫。
阿不思·邓布利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会是梅林赐给他这个罪人的救赎吗，阿利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