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又修养了几日，额头上的伤口开始慢慢结痂，平日也不用怎么缠纱布了，只是还不能跑跑跳跳的。
“师姐，这伤口会留疤吗？”陆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问站在她身后的雪青师姐。
叶雪青正在给师妹梳头发，听了这问题，也看了看铜镜里，师妹额头上那道伤疤。
只见那白皙的小脸蛋上鼓起一个红红的小包，伤口虽慢慢结痂，但是那个小鼓包还是没能消下去。
叶雪青一边给她挽了个垂鬟分肖髻，插上一根银簪，一边跟小师妹说：“哑叔正在做去疤痕的药膏，等师妹这个鼓包消下去，伤口再长好一点，就能用了。”
“师妹看看，可还喜欢。”叶雪青帮小师妹弄好头发后，举起铜镜在她身后照了照。
“哇！师姐弄的真好看！”她小心翼翼摸了摸梳好的发髻和那根簪子，心生欢喜，“我当然喜欢！”
“喜欢就好。”叶雪青笑了笑说。
陆璐还想看看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有什么小巧的，能装饰在头发上，突然就觉得小腹有些疼，腰还有些酸胀的感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不会是……
叶雪青看见小师妹翻看首饰的动作定住了，脸色也有些白，不免有些担心：“师妹，脸色怎么有些难看？是哪里不舒服么？”
“师姐，我好像来月经了……”她呆呆地回过头，拉着师姐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
“傻丫头，这有什么。”叶雪青摸了摸小姑娘垂在后背的头发，安抚她，“快先去换身干净衣裳吧。”
说罢，叶雪青就先走出了小师妹的房间，贴心地替她关上门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陆璐赶忙去翻找衣柜，换了身干净衣裳，好在是刚来，衣裤上还没沾上多少血。
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团了团抱在怀里，准备拿个盆装着泡凉水，到时候也更好洗一些。
叶问舟刚练完剑，准备回房歇息片刻便继续作画，经过溪边就看到小师妹抱着一盆衣服蹲在那，不知道在干什么。
洗衣服的地方并不在此，而且大冬天的，洗衣服的时候会适当加些热水，不至于把手冻得生疮。
“师妹，在这干什么呢？”
他好奇地凑了过去，却看到盆里的衣服，有一块布料沾上了突兀的暗红色，好似血迹。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这把她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发现是叶问舟，她连忙站起身把盆里的衣服遮住：“师……师兄！你怎么在这？！”
“师妹，藏了什么不能让师兄看？”
他身高腿长，一瞬间就绕过师妹，看到了藏在她身后的木盆，也看清了那粘在衣服上的暗红色污渍就是血迹。
担心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是他转念一想，看了看小师妹，又看了看那盆衣服，心里计算着日子，大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被男子当场撞见，再怎么不拘礼节的姑娘也总归会觉得害羞，她只好低下头不敢看师兄，小声地对他说：“……师兄，别看了。”
此时此刻叶问舟也有些脸红，但还是把小师妹牵到一旁，语气里带了些批评：“师妹，这种时候怎么能碰凉水呢？更何况现在天气寒冷，这水都快结冰了，更是碰不得。”
她回头看了眼还放在地上的那盆衣裳，低声嘟囔道：“那也不能不洗啊……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
叶问舟叹了口气，牵起小师妹把她送回房间：“我来吧，师妹先回房间暖和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见叶问舟执意如此，她也不好不听话，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房间内很暖和，她看着屋内的兰花发呆，体内激素的变化让她有些伤感，习惯性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摸到了金属的冰凉，这才想起来时间刚给她梳好了发髻。
她叹了口气，本来还想打扮好之后让师兄看看呢，这下子也没了心情，卸了银簪放在枕边。
叶问舟离开师妹的房间后，把溪边的木盆端到平日洗衣裳的地方，又打了一桶干净溪水进了厨房。
叶雪青在山上的小药房抓好温经汤的药材后，来到厨房准备熬药。
她想起小师妹第一次初潮的时候，疼得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趴在她怀里哭了好久，一边哭一边以为自己要死了，连师父和哑叔都惊动了，还是自己日夜陪着她，跟她讲以后来月经的时候要怎么处理，都要注意些什么，她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后来，哑叔在翻阅医书的时候，找到了这张温经汤*的方子，试着让小师妹喝了几次，这才逐渐没有那么疼了。
随后每年冬天，哑叔都会额外给璐儿多做一道名叫“当归生姜羊肉汤”的药膳，吃了不仅能暖身子，也能缓解一下她每次月经时的小腹疼痛。
哑叔也会让叶雪青也跟着吃一点，虽然她来月经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难受，但是吃了能祛寒暖身，对女子身体也是很有好处的。
她站在小炉子前看着煎药，心里还担心小师妹会不会又像以前那般疼，就看到叶问舟拎这一大桶水走进了厨房。
她放下扇子，走上前去问道：“问舟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烧点热汤。”叶问舟把水桶放在一旁，走近炉灶准备生火架锅，“雪青师妹在煮什么药？”
“在给璐儿熬温经汤呢。”叶雪青也猜到他这时候烧水是为了什么，想必也是从师妹那边过来的，“她现在怎么样了，觉得难受么？”
叶问舟点点头：“看着脸色还可以。”
叶雪青想到师妹换下来的脏衣服，又考虑到叶问舟是男子，让他洗女子的贴身之物难免会不好意思，便对他说：“师兄，等下药熬好了，你给师妹送过去吧，她的衣服我来就好。”
叶问舟也想到这一点，既然师妹开口了，他也觉得这样子比较好：“那就有劳雪青师妹了。”
热水很快烧好，叶问舟也把热汤端了去洗衣池，但是药还没那么快，叶雪青掀开药罐子看了看，和叶问舟说：“师兄，这药还要滚一刻钟才能好，你过来看着吧？我去帮小师妹把衣裳洗了。”
“师妹药小心热汤，别烫到自己。”叶问舟嘱咐她，走过来接替了熬药的位置。
他扒拉了一下小炉子里的炭火，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主要是小师妹那边的情况。
虽然山上女子不多，但是他也知道女子每月来月经之时，身体多少会有不适，也不能吹风受凉，身子也格外虚弱些。
放才听雪青师妹嘱咐，说这药要熬到仅剩三升水才算好，一次服一升的样子。
掀开药罐盖子看了一眼，感觉已经差不多了，便用小碗装好了，又拿了几块莲花酥，端着小托盘回到师妹房间。
叶问舟知道她的房门没上锁，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进她的房间，但还是有礼貌地敲了敲师妹的房门，随后又说：“师妹，是我，我进来了？”
陆璐因为有些痛经，加上坐久了腰有些酸，已经躺进被窝昏昏欲睡了，听到门外的声音，她又撑着坐了起来，看着叶问舟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璐儿别动。”叶问舟把小托盘放在桌面上，随后端起药碗走近她的床边，“这是雪青师妹给你熬的温经汤，喝了能让你舒服些。”
她乖乖接过，凑近闻了闻，好像没有闻到什么苦味，咕咚咕咚几下就把药喝完了。
她把药碗还给叶问舟，又让他搬了张凳子，想让他坐在床边陪自己聊聊天。
叶问舟依言坐下，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枕头边那支银簪，好像是她及笄之礼的时候，叶雪青另外送给她的礼物，平日里她舍不得戴，今日怎么寻了它出来？
“师兄……”陆璐看见叶问舟的师兄盯着床边那根簪子看，有些失落地说，“本来今日师姐给梳了好看的发髻，还想让师兄也看看呢。”
“傻丫头，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的。”叶问舟把她揪着被子的小手握在手心，宽慰她道，“等璐儿心情好些，再戴给师兄看，如何？”
两人正说着话，叶雪青抱了个汤婆子走了进来，先和叶问舟打了个招呼，随后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小师妹的被子里：“璐儿，快抱着这汤婆子暖一暖。”
“多谢师姐的汤婆子，还有师姐亲手熬的药。”她对师姐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床铺，让师姐过来坐。
叶雪青坐下后，悄悄把手伸到她后腰，轻轻替她按摩：“喝了药感觉好些了吗？”
“嗯，舒服多了。”她笑了笑，靠在师姐肩膀上撒娇。
叶问舟见小师妹现下脸色好多了，也暂时放下心来：“那我先去忙，有雪青师妹陪着你，我便放心许多。”
“好，师兄快去吧。”“嗯，今日多谢师兄。”
告别两位师妹，叶问舟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桌面上那副即将完工的画作，心里盘算着一个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