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你要回家吗？”有事情谈，她瞬间忘记害羞，“不用，我们家不拘泥一定要在什么日子去，谁什么时候想他们了自然会去。”

    “那你跟我一块去见见爷爷奶奶好不好。”“你们家有什么规矩吗？我们要准备什么？要穿黑白吗？”

    “不用，东西爸会准备，我们人到就可以，也不用黑白，奶奶也很爱漂亮的。”

    “对，我们家也是这样的，如果我们的亲人真在天有灵，一定希望我们过的好。但是第一次去，总不能空手呀。爷爷奶奶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爷爷喜欢吃牛舌饼，奶奶留过洋，喜欢吃西点，蛋挞，可颂之类的。”

    “那你爸爸呢？”“爸和爷爷一样，不太吃甜。”

    “但是牛舌饼里面也有很多糖的，叔叔血糖高吗？”

    靳沉想了一会，她立刻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想掐他腰，发现掐不动。又打他背“靳沉，你连你爸身体状况都不知道，你干什么呢！”他抓住她两只手抱住不让她动，“想什么呢，他血糖不高，只是血压有点高。我刚才是在想他今年好像还没去体检呢。”

    他捏捏她的脸，“还会动手了。”“我一直都是文武双全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想起她在乡下打泼妇的场景，也忍不住的笑，“是，抡扫把的样子跟穆桂英挂帅似的。”

    “那我买些材料，给爷爷奶奶做些点心。”“你这都会做。那我让爸不用订了。”“别别别，万一我翻车了呢，有些我也没做过。儿子的孝心和孙子的孝心不一样，各论各的。”

    清明那天，江月特地穿了条深浅绿的宋制两片裙，搭配的却是西式三十年代的复古白色衬衣，又套了件白色带兰草刺绣的飞机袖外套。不会盘头发，就编了个侧麻花辫，兰草样式的银质耳线，还画了跟视频学了很久的中式淡妆。

    坐在车里，靳沉逗她，“要见家长了，紧张吗？”“不紧张，你爷爷奶奶爸爸肯定都喜欢我。”“这么自信啊。”

    “不是有自信，是有脑子。你没有叮嘱我任何看爷爷奶奶要注意的，那说明我本身的样子他们就喜欢，所以不用特别注意。你爸爸肯定更喜欢我了，因为你也没说见你爸要注意什么，所以他不但喜欢我，还能包容我不好的样子。毕竟年终报告那次他都见过了，那个样子他都能接受。依据鲁迅先生的破窗效应，我现在干什么总比那时候好。那我紧张什么。”

    “是啊，他不但看过你年会大杀四方的样子，还看过你扫把打泼妇的样子。”

    “你们居然还拍了视频？？”靳沉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虽然看不清脸，不过英姿不减。”“哦，那没事，没拍到脸那就不是我。”

    靳董见到她果真很和蔼，还有管家兼司机郑叔，跟了靳董大半辈子。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江月很自然的扶着他慢慢的往山上走。一边跟她讲一些爷爷奶奶的故事，来到爷爷奶奶的墓碑前，照片上的女人温柔优雅，男人英俊帅气笑容还有些调皮。靳沉拉着她蹲下，“爷爷奶奶，这是我女朋友江月。”江月摆上自己做的点心，跟他们闲话家常，“爷爷，牛舌酥我第一次做，你尝尝好不好，还有咸蛋黄酥，可是现在流行的新品哦。奶奶，蛋挞我加了柠檬皮屑，有种特别清香的味道。还有我刚学的白色恋人饼干。下次我学了新的再给你带。”

    “小月，来，叔叔代爷爷奶奶给你个见面礼。这是奶奶的陪嫁，她年轻时一直很喜欢的。”江月接过礼物，是个镶银的粉色玉镯。看了一眼靳沉，大方的拿出来戴上。靳董看着她，却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令他怀念的人。“真好，她奶奶也是这样的，喜欢这么中西搭配着穿，别人都学不来。你和他奶奶很像，遇到什么事都不害怕不悲观，不抱怨，总是这样乐观的笑着。”

    靳沉看着她“可是一开口就不像了。”靳董的悲伤散去，开怀的大笑“不开口像奶奶，一开口像爷爷。”“收了大礼，我得好好谢谢。“说罢在墓碑前跪下，恭敬的磕了个头。

    告别爷爷奶奶后下山，江月依旧搀着靳董，一边还喊靳沉，“你走前面，万一我脚滑了，你在前面挡着点我们哈。”靳沉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逗她，“你会脚滑还拉着我爸。”靳董拍拍她，”没事，你要脚滑，叔叔会拉住你的。”“就是，一家人就要互相扶持嘛。总不至于同时两个人都滑，又不是我爸。”

    靳董笑眯眯的问她，“哦，你爸爸还跟你一起摔过啊。”“

    哈哈，我小时候冬天，我爸说要带我去看腊梅。我踩到冰，一路从台阶上坐着屁股墩儿的滑下去，我爸拉我没拉住，也一屁股坐下去跟我一块一路墩下去，最后怕压到我，侧身翻到了草丛里，被树杈子划了个大花脸。我没事，他摔了尾椎骨。那时候刚升了小组长，要面子的很，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是坐着屁股墩一路摔下来的。就假装无事，但是他不敢坐，走路又有点奇怪。大家就都传他是跟老婆打架，不但输了脸上挂彩，还把痔疮震裂了。我爸考虑了一下，觉得他说他是摔跤摔的，也没人信，还会觉得他是被老婆打了不好意思才编的，到时候哪头的面子都顾不上，所以就默认了。我妈声名远播，同事朋友喝酒撸串打麻将从来都不敢叫他。”

    三人听她说的绘声绘色，还学她爸爸走路的姿势，都笑得很开怀。台阶快走完的时候，江月突然问靳沉，“要是我摔了，你接的住我吗？”“突发的情况不好说，但给你当个肉垫总是可以的。“江月一边回应他，“哦，那就好”一边偷偷在他走到平地上时，猛地从高他两级的台阶上正好扑在他背上，他往前冲了半步就站稳了，还反手扶住她。他回过头“怎么样，算是接住了吧。”“不错不错，经受住了考验。”

    到停车场，靳董就跟他们告辞，让江月有空去家里玩。江月拿胳膊捣了靳沉一下，靳沉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她悄悄问他，“你不跟你爸吃个饭吗？”他们父子好像特别不擅长这种日常的交流。“但是爸没说要一起吃饭呀。”江月气的不行，“你不会邀请吗，刚才西北风喝多了，把你毒哑了吗？”觉得他不中用，索性不理他。“叔叔，一块去吃饭吧，回家我做。”“嗨，你们年轻人休假好好休息休息，不用管我。”“叔叔去吧，我做的点心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但我想着扫完墓还要回去，就没带上。”靳董推辞不过“那行，去尝尝小月的手艺。”

    三人坐上一辆车，她想着两人个子高，就跑去坐了前座。靳沉坐在她后面，他平时都坐这个位置，所以前排座椅调的特别靠前，因此问她需不需要把座位往后调一些。她幽幽的转过头，“谢谢你，但是我的腿说，这个位置它绰绰有余。”大家都忍不住笑。

    回到家，进门江月说了句“花花，我们回来了。”就先去换衣服做饭。靳董以为他们养了宠物，但是半天也没见什么动物，忍不住问儿子“花花在哪？“靳沉笑着指指墙上的纸折熊猫，”她说这是成都熊猫基地的顶流花花。“靳董环顾四周，看着儿子家里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很是欣慰。

    江月换了家居服去厨房，靳沉也跟过来问她，“还要买菜吗？“”江月正好拉开冰箱，转过头凉凉的看着他。靳沉一看满满当当的冰箱和江月的脸色就知道要糟，果然，江月白他一眼，“合着我昨天忙一天您都没看见是吧。这么多东西还买，你是猪还是我是猪？”

    靳沉求生欲满满“我是。”

    “是什么”

    “猪”

    “谁是“

    “我是”

    “你把话说完整。”

    “说什么？”

    “你把你刚才那几个字连在一起”

    “哪几个字”

    你断片儿了吗，那你记不记得我刚才问你的话的后半段？”

    “记得，你是猪。”

    两人斗了半天心眼，最后江月棋差一招。一边笑一边去打他，靳沉也一边笑着躲，一边认错，”刚才记错了，我是猪。“靳董和郑叔看着他们感情好，都一脸的欣慰。

    靳沉给大家泡了茶和咖啡，把昨天做的点心装在她之前精心挑选的盘子里。为了陪在厨房做饭的江月，大家没有坐在客厅，而是在餐桌边。江月做饭，靳沉给她帮忙，靳董和郑叔也在桌边帮忙择菜，剥蒜，大家热热闹闹的说笑，竟是许久未有的热闹温馨。

    他们走时，江月还给他们装了好些自己做的点心和一些半成品的食物。靳董在车上忍不住跟老郑感慨，“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还是有个闺女好，又可爱又贴心。不像臭小子，半天坐那话没几句，连个笑脸也没。”老郑调侃。“他不是给你带回来了个可人的小姑娘了嘛，我们三个老光棍里面他最出息。”“哈哈，这么说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