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的还算早，他们索性散着步去爷爷家，劝他们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路上大家讨论旅行的目的地，靳沉突发奇想， “要不要去四川小月外婆家？”

    江妈眼睛一亮，江爸大冬天的，汗都要吓出来了。江畔哈哈大笑的拍他肩膀， “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靳沉被他们搞得一头雾水。

    江月也挂在他胳膊上笑得直不起腰， “我爸一个二十多年的老女婿都不敢在过年的时候去，你还挺勇呀。”

    “有这么可怕？是要喝酒还是打麻将？”

    “打麻将和喝酒肯定是要的，不过这不是你们最不合格的地方。你们最不行的是不会买菜砍价，杀鱼做饭。”

    靳沉也倒抽一口冷气，这个他是真不行。 “一定要会做饭吗？”

    江妈妈安慰他， “四川也有不会做饭的男人，但这四样一样都不会的比较少。平时也就罢了，过年大家串门，拉家常的时候你们一句也接不上来就会有点尴尬。”

    “哪里只是尴尬，他们的眼神会让你无地自容，好像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江爸想想都忍不住头疼。

    “哈哈，我爸不是怕亲戚，他是怕我外婆。我外婆的嘴炮功力跟我可是一样一样的，她又是长辈，除了听她骂以外又不好顶嘴，关键也是说不过。”

    闻言大家都一时有些沉默，看来都想起了被江月外婆支配的恐惧，除了江月。外婆最疼的就是她，家里所有人连江月妈妈都会挨骂，唯独江月干什么外婆都不生气。

    大家都默契的不在提去外婆家的事，讨论了一下，最终决定去广西。不是最热门的地方，人应该会少点。最重要的是，姜爸爸查案的时候去过，回来一直说要带爷爷奶奶去玩。但是现在天人永隔，这成了个永远无法实现的遗憾。

    大家兴致勃勃的去找爷爷奶奶，两位老人被她突如其来的想法说的一愣，但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春节交通和酒店紧张也没关系，自然有靳沉解决。于是大家说好，明天上午收拾东西，下午坐靳沉的私人飞机去，然后回来再接江爸他们。

    其实私人飞机除了小点，一些位置和配置看上去不一样以外，实质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大家参观了一圈就坐下来了。靳沉还是比较好奇，为什么他们对江爸的亲生父母那么排斥。

    “小月跟你说过吧，他爸爸小时候被过继给了大伯，所以法理上，他应该管他的亲生父母叫叔婶。但是他养父母去世的早，从情理上讲，他再认亲生父母也是人之常情。以前他们出于什么目的把小儿子过继给大哥，我也不评判。他们势利，贪便宜，好吹嘘，我都可以忍。但是老太太太过于重男轻女，动辄就打骂小月。小月从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总是会顶撞，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有次她把那老太婆惹急了，把她锁在祠堂里，她人小脾气大，也不喊人放她出来，自己一个人把牌位，祭品全都砸了。要不是发现的早，她差点把祠堂都点了。”

    “老太婆骂我是赔钱货，吃饭不许上桌，族里的男孩子欺负我们也不能还手。最关键的是，他们祭祖的时候不让女孩进，供过香的橘子他们说是福橘，但只分给男孩子，不给女孩。我哥把他的给我，我就跟其他女孩分，她看见了就说是我偷的。让我跪祠堂，搞笑，祭祖的时候不让进祠堂，怎么悔过又可以进了。那橘子还是我家买的呢，都不认我，凭啥吃我家买的贡品。不让我吃，那就谁都别吃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之后就再也不回去了？”

    “我刚上小学的时候。然后好几年我都不肯回去，后来大一点了，我爸一直说好话，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又回过一次。结果我没闯祸，是我哥闯了大祸，但是老太婆一口咬定是我教唆的他。她也不想想，他大我那么多，还能被我教唆，那得有多蠢。”

    “他干什么了？”

    想到往事，大家都忍不住的笑， “他炸了农村的旱厕。”

    靳沉被这个有味道的往事震得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那时候也十几岁了，怎么会干这样的事？”

    “可能因为男人至死是少年吧。”

    “这事真的跟你没关系？”

    “有，但关系真的不大。老太婆喜欢磋磨儿媳妇，不过两个儿媳妇里面她会对我大伯母心慈手软一点，因为她生的是儿子，而且大伯母性格更温顺一些。她大冬天的让我妈拿缸里的带冰碴子的水洗菜，大伯母生火。我当时的计划是让他拿弹弓把水缸砸了，趁着他们出来，我就溜到厨房，拿炮仗把灶炸了。谁知道大水缸并没有想象的好砸，他拿弹弓打了两次打不破，就被人发现了，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就把点燃的炮仗拿弹弓弹到了旱厕。农村的猪圈和旱厕经常在一起，炮仗的响声又吓到了猪，猪冲破了栅栏跑出来，大家就满村的追猪。”

    “那个臭气熏天呀，我那整个正月一想到就恶心。”江月妈妈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那我算是知道江畔的一个黑历史了。”

    “没用的，他又不引以为耻，其实农村家的男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干过这样的事，而且还是他们互相攀比的资本。他说不定就是觉得自己轰轰烈烈的事情一样都没干过，没面子，才去炸的。”

    “所以阿姨也一直都不回去了吗？”

    “我和他爸爸只是不逼小月回去，但我们自己还是会回去呆个半天一天的。主要我觉得老太婆虽然缺德，但是小月每次都自己回击了，不但没吃亏，还把老太婆气的要死。我也不想她爸爸难做，就去做个样子也不是不行。最后彻底闹崩是小月高中毕业的时候。她高中的时候突然发奋，拼了三年，考上了A大。老太婆说的也很感动的样子，他爸爸就心软了，答应在村里办酒席，我们当时以为她只是想收礼金，觉得也无所谓。哪里料到她居然找了人来相看她，撮合说让她毕业了就嫁给隔壁村的一个土财主。我当场就带走了小月，就再没回去过。”

    “我妈妈可不止是带我走了哦，她当场就把桌子掀了，让老太婆图彩礼就自己嫁，说她一个隔房的婶婶，轮不到她对我指手画脚。”

    “阿姨掀的好。”

    大家说说笑笑间，飞机很快就落地了。他们先在市区玩了半天住了一个晚上，紧接着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入住了一个别墅式的民宿。江爸和江畔第二天也来和他们汇合。

    这是一个有点小名气的旅游景点，游客也多，不过比起几个热门城市，好歹不是人满为患。江月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的酸野，每天吃完饭都要去买点。今天饭吃完的比较早，出了门还有点太阳，靳沉回去帮她拿帽子。江畔懒得跟他们一起当电灯泡，自己先去了镇上。

    靳沉才拿了帽子出门，就听见江月一边尖叫一边跑过来， “啊，靳沉，靳沉，救命！”他连忙跑过去，看见她后面跟着一只狗。江月看见他，就一下子跳到他身上， “啊，它要咬我。”回过头看见狗还跳着跳着的冲她叫，更是吓得不行。

    “啊，啊，它要咬到我屁股了。”江爸妈和爷奶打算去村里田边逛逛，正要出门就听见江月尖叫，也赶紧跑出来。江爸把狗赶跑，一群人退回民宿把门关好，江月才心有余悸的下来。

    江爸纳闷， “你怎么招惹它了？”

    看着她表情有点心虚，靳沉不禁猜测， “你不会骂它了吧。”

    “我没骂它，我只是说它腿短。”

    “这怎么不是骂，怪不得它追你。”江爸无语。

    “我只是说了事实，它接受不了现实，怪我咯。”狗仿佛听懂了一般，又再外面冲江月叫。

    靳沉看着缩她在自己身后，又怂又嘴硬的样子，也有点想笑，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狗也一样，再说了，它腿短不也能追上你嘛。”

    江月震惊的看着他， “你说的好有道理，它再短也有四条，照样把我追的连滚带爬。”又隔着铁门的栏杆跟这只挺有灵性的狗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我在人类里面也是个腿短的，我不该笑你的。”

    然后它在门口转了两圈，还真的就离开了，江月看的啧啧称奇。到了镇上，江畔已经排队给她买好了酸野。江月看到一群人在排队，就好奇的凑过去，发现是在买甘蔗，大家都排着队等着老板给削呢。她觉得好玩，也拿了一根去排队，还一边跟他们开玩笑， “像不像丐帮集会，我是九袋长老。”

    “得了吧，就你那两把刷子，入帮都勉强。”

    江月不服，居然从队伍里出来，往远的走了点，拿着甘蔗开始比划。她小时候跟江畔学过一点，后来那位女师傅也教了她如何利用各种物品当作武器自卫，以及主动出击。围观的人看她表演的精彩，还给她鼓掌录像。甘蔗在她收尾的动作中断成了两截，她在大家的鼓掌欢呼中回到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