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工作室每周末都有一次直播，是对于时政和热点新闻的一些讨论，她每次参加都是打了码的，这次她打算全脸出境。也没有可以做什么发言稿，直播讨论的题目也全部都没有改变，不过大家也都有心理准备，她一露脸，肯定很快就会歪楼。但大家都对她鼎立相助，坚定的站在她身后支持她。

    不出所料，她一开直播，就被粉丝认了出来，很快他们的直播间就涌进了大量的热闹人。她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控场力依旧在线。他们是个时政讨论类的直播，不是娱乐八卦频道，八卦的问题她并不回答，依旧保持着他们的专业性，并不因为评论区像在直播间抢货般乱糟糟而自乱阵脚。

    凑热闹的人渐渐受不了枯燥走了大半，有一小部分人觉得他们讨论的言之有物，居然还真听进去了。剩下一些执着还想等等有没有瓜可吃的人，在这个键政圈的氛围里，也安静了不少。

    她的直播靳沉每次都会准时收看，没想到这次她居然是全脸出境，一下子也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直播接近结束的时候，给她刷了几个火箭，搭档的同事感谢了一下刷火箭的朋友，念完网友的ID就觉得奇怪，因为这个是江月的账号。

    江月听了也抬头看屏幕，然后连忙大喊， “你别刷了，平台都分走好多的，你直接给我不好啊。”

    同事笑出了声“靳总给你刷的呀，他怎么用的是你的账号。”

    严肃的话题已经讨论完了，现在直播间里老粉新粉都在看热闹，江月也抓紧机会，面上只是一副轻松， “他哪里能有账号啊，他又回答不出来那些二次元的问题。他就是趁我不在偷偷登录我的账号。”

    江月看着屏幕回答网友的问题， “他想要账号自然能有办法，但是他平时也没时间看，想办法去搞一个有什么意义。还有，他不是财阀，这是中国，原则上不存在韩国那种财阀。财阀是国家动不了的，就象有些国家要动某些家族的蛋糕的时候，会发生游行，政变，革命，甚至总统被暗杀。我们国家容忍一些你们觉得为富不仁的人，更多的是一时间处理他们的弊大于利，而不是不能，也不会因此被脑洞大开，敞开胸怀。”

    “你说的官商勾结，官官相护，贪官污吏，权钱交易。这些古今中外，概莫能免。除了在一个新的政权建立的初期会相对清明公正以外，到了中期就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财富兼并，以及各种钻制度钻法律漏洞，甚至玩弄制度的人。这是人性，永远都在不断抗争的过程中，只有阶段的成功和失败，却没有一蹴而就，一劳永逸。可能这是我们这个文明尚且无法解决的问题吧。”

    “问的很犀利，靳沉有没有做过为富不仁的事。你的问题标准不明确，我回答的具体些吧。首先，他至今是中国人，拿中国护照，有国外的产业，投资，但他没有走资。他没有做过把国内的资产货币化以后转移到国外的事。其次，他的商业行为都是合法的，他没做过违法的事。”

    “这位网友说的很对，合法不一定合乎道德，不违法的也可以不干人事。是的，法律是对人性最低的要求，不违法没有什么值得得意的。但是道德的尺度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尽管说大家有一定的共识，但是很多时候人处于不同的立场，认知到的完全是不同的世界。绝对公正，没有人能做得到。只有涉及违法违规时，公检法介入，才能通过调查取证来判断这个人是不是违法，而道德不会有强力机关去调查取证。公道自在人心，但很多时候它也在人们的嘴上。”

    “我不是在模糊道德的定义，怕他将来有什么黑历史被翻出来，提前给你们打预防针。我只是说中国人对道德的追求是世所罕见的，可能正是这种精神让我们历史上永远都有那么多数不清的勇士，让我们成为四大古文明中唯一没有断层的文明。但是它的反面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不就是你们过年回家怕村头的八卦站的原因吗？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商场如战场，如果他是割肉喂鹰的圣人，那他早就被吃的渣也不剩了。佛祖会重生，可他不会，远道也不会，他必须在合法合乎人性的底线的前提上，去应对很多可能压根没有底线的人。他有杀伐果断的时候，有舍小保大的时候，对被舍弃的人而言，他肯定是个魔鬼。可是他的目的不过就是要远道活下去，让依靠远道生存的千家万户，稳稳当当的好好生活着。

    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要求他既要这样，还要那样，要他两全其美，要他面面俱到。可能这是我们儒家文化的内圣外王的集体潜意识，大家总会有这样不自觉地追求道德上的极致。我也希望我们是这样的人，但是很遗憾，我们都是有限的人，我们只能努力去做，但大概率终其一生也是达不到的，在努力的过程中每天都变得更好一点，便不负此生。”

    “你说的对，他不但要自身正，还要约束好他们公司的人。道理是这样，但这和养不教父之过一样，父母有时候很尽力了，也没能让孩子成为一个他们希望的人。大家过后可以分析父母在他们教育中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导致了这样，但是大家都是第一次做父母，再尽力都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因为人是有限的，他也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做企业家。他的属下犯法了的话，他当然有监管不力的责任，但他不应该是同罪。”

    “包庇？大家有这个怀疑是人之常情，但我没办法去证明一个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或者发生了但不知道在哪里的问题。我们很感谢广大网友对我们的喜欢，其中也有质疑，有讨厌。我希望无论哪一类朋友，大家都可以监督我们，如果有发现违法的事情，直接报警。如果报警被不予理会或者报复，那么来找我，我会给你们个交代。”

    “我怎么能代表他？我不是从法理上能代表他，而是他自愿被你们监督，人心难测，任何制度，奖惩都难以让所有人一心向善，从不行差踏错。一旦你们发现的属实，那么再难，再痛，他都愿意刮骨疗毒。至于他是不是同流合污，请大家相信我们的公检法，他们会给我们所有人一个公正的裁决。”

    她回答的精彩又真诚，直播间里一片喝彩，几个酸溜溜的反调也很快淹没在大家祝福和关心的话语中。她的计划完成的不错，抬头看见靳沉来接她，跟他相视一笑，搭档的同事也抬头看了一眼。网友立刻眼尖的发现，弹幕问是不是靳总来接人了。

    搭档也幽默的结束今天的直播， “我们靳总来了，带着夜宵来了，大家散了吧，我要去干饭了。”

    他们这次的直播被很多人节选了精彩的片段，在往上被广泛浏览，也如她希望的。大家开始对她的履历产生兴趣，甚至还有人扒她在期刊发表的论文，还有他们以前直播的片段。大家对远道及靳沉的讨论也开始褪去那种泡沫般的热闹，理性的讨论和声音渐渐浮现出来。她的预期算是有了个不错的开头。

    那两个养了猪和羊的农学院的学生忐忑了好几天，也没有人联系他们要理赔。他们想要致歉，又从网上看到她两次半夜发烧去急诊，也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又害怕又愧疚，又不敢打扰。思来想去，又跟农学院认识她的学长打听了以后，给她带了他们试点种植的一些好吃的农产品，放在了远道的前台，希望能转交给她。

    她看到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事，不过她也没觉得他们有什么责任，后面学校也出了事故调查报告。仔猪没有什么攻击性，他们管的并没有那么严。但是成年山羊，一般都是会严加管理，防止出逃伤人。但是因为她的同学因为矛盾报复，把她的羊圈的门栓拨松了，外面的大门也没关，才导致了这次事故。校方也根据校规对该同学进行了处罚，她也就没再关注了。

    不过两个女孩很真诚的希望跟她道歉，就约他们在远道楼下的咖啡厅坐坐。两个女孩都是很质朴的学生，尤其那个山羊的主人，还是他们系的尖子生，可能这也是她招致报复的原因之一。两人也是有心，她那天摔碎的手镯，她本来都没想能再找回来的，他们俩居然想办法给她找回来了。她拿回去也找人做成了金镶玉的镯子，和靳沉奶奶那个银镶芙蓉玉的一起，还真有点宿命的感觉。因为那个也是靳沉奶奶一次小事故中摔坏了又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