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夕

    紫红色花生皮从少年指缝间飘落,正巧落了几片在李莲花手背上,他掸去也不是不掸也不是,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只见少年再度扬手打断。

    “你先别说话,要么想好再说。”方多病捂住双耳杜绝一切忽悠,话毕朝对面小师努努嘴,“她知不知道?也是,你的事她不可能不清楚,就我蒙在鼓里……我是外人吗?你有把我当朋友看待吗?还是只当我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屁孩?”

    李莲花一时无言,他没想过将中毒一事告诉方多病。他在查案上行事果决,关系到自身,就想着能瞒多久便瞒多久,走一步看一步,把麻烦最简化,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徒增烦恼。

    一旁苏小慵不理解方多病为何如此,正要开口,一道娇俏却中气十足的嗓音传来。

    “方小宝!怎么跟李先生说话呢!”

    方多病虎躯一震,愕然回头:“小姨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如何知晓你在这儿招惹小姑娘呢?”何晓凤对在座几人点头示意,望向苏小慵时还亲切地打了招呼:“苏姑娘又见面了,我家这混小子把手帕还你没有啊?”

    方多病哪料到小姨会提起这档事来,臊得满脸通红,慌忙推着人往外走:“小姨你别说了赶紧走吧……”中途扯着嗓子喊,“李莲花在你跟我解释之前我再理你我就是狗!”

    留下四人神态各异。

    “还说给扔了……”苏小慵咬咬唇小声嘀咕,关河梦瞥见她略显娇羞的神情,沉了脸色。

    小师向来是最平静的那个,也只在意李莲花。她寻到他垂放于膝的手,未曾犹疑便探出手握住。

    “他很关心你。”平铺直叙的语气。

    “小师觉得我该跟他坦白吗?”他夹了一筷子刚上的清炒时蔬给姑娘,菜还腾腾冒着热气,话却是凉的。

    指尖刮擦过他掌心粗糙的茧,不知是嫌痒还是什么,李莲花反手抓住她的,纤细的五指和手掌都被包拢进去。

    “应该。”她肯定道。

    李莲花有些诧异地抬眸,她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可他像是感受到了曾经吹过的最暖最温柔的海风。

    “谁会排斥被关心呢,但被误解都会伤心的。”

    饭后李莲花小师与苏小慵先行前往慕娩山庄,关河梦和乔婉娩并无交集,便留在客栈等待明日婚仪。

    聊完了正事,苏小慵不禁开始八卦他们二人同乔婉娩的关系,贺礼多数是提前送至慕娩山庄或在成婚当日入宴时送上,哪有这般草率提一小盒糖就来的?

    “糖只为圆故人一诺,苏姑娘也知晓我们这买不起多贵重的贺礼嘛。”李莲花淡笑着解释。

    小师就更直接了:“主要是有点事,不然谁想见那些人。”

    苏小慵歪头看了她好久才道:“小师,我发现你跟之前不大一样了。怎么说呢,话可能不太好听啊,就好像彻底活过来那样。”

    或许她仍然是围绕着一个人转的,但也有她自己的喜怒哀乐,变得更真实更鲜活了。

    李莲花在一边煞有介事地附和:“是啊,以前多听话,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还会跟我摆脸色呢!”

    小师听出他在打趣,并不恼,咕哝道:“脾气是随了某人,改不了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怪就怪某位年少轻狂的李门主咯。

    苏小慵听得云里雾里,但再次认识到自己的多余,要是方多病在这就好了,还能有个伴……差点忘了还有一只在脚边打转的狐狸精呢,她不是孤零零一个呀。

    ……

    慕娩山庄。

    李莲花虽有鲜为人知的过往身份,可就这么不知避嫌地踏入新娘待嫁闺房,被人瞧见容易惹出误会,临到屋外,半只脚踏上台阶他才想起这一茬来,生生止住动作,请庄内侍女代为转交贺礼。

    顺道问了句,他们能否四处转转,观赏四顾门旧居的景色。

    少顷,侍女传话说乔婉娩让他们自便,有事尽管吩咐侍从,若小师愿意也可以进屋坐坐,一起聊聊天。

    小师定然是不愿啊,她跟乔婉娩有什么好聊的,追忆往事畅想未来吗?可苏小慵圈着她的胳膊撒娇,又让她有些,为难。

    做人真的好也不好,多了点以前不会有的情绪。

    接收到姑娘求助似的目光,李莲花面具下笑容更甚,他轻轻抽走她怀里的少师剑:“这样,你就随时都能来找我了。”

    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那你去吧,我记得那个东西在西厢房里间,书案右边置物架上的紫檀木盒里。”

    “小师记性真好,我知道了。”

    李莲花朝苏小慵点头示意过后,随着侍女引路,转身走向另一侧游廊。他如今不穿那些紧窄利落的劲装,多是宽袖长袍,上楼梯时微提衣摆,半披长发乖顺服帖地在背后随之晃动,举手投足皆显沉稳儒雅。

    几乎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小师,你都要成望夫石了,天天看还看不腻啊?”苏小慵拉着她调转位置,好在姑娘并未抗拒,“走吧走吧,我们去看新娘子!”

    此间是乔婉娩一直以来住的地方,据说是肖紫衿依着乔婉娩习惯,一切从简,仍将旧居处作新房,婚后也不搬动。小师对这里唯一的印象便是,乔婉娩给少师剑缝制剑穗那次,那梅花剑穗后来也不晓得被李相夷丢到哪里去了。

    “……乔姐姐!乔姐姐!”

    苏小慵那活泼热情的性子着实令人难以招架,小师被迫让她拉着往屋里跑,见到乔婉娩都无需她开口打招呼,话全让苏小慵说了。

    “小慵,我认得小师姑娘的。”乔婉娩十年如一日的温婉恬静,嗓音柔柔:“上回百川院匆匆一见,实在事出突然,我也……还是要谢谢你,在地道救了我。”

    真诚是显而易见的,小师纵然与乔婉娩没话聊,却也不讨厌这个人,她如实回应:“不用谢,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碰我……的剑。他肯定会救你的,我不过快了一步。但是,花生粥那件事,我不会原谅的。”总有一天把罪魁祸首逮到揍一顿。

    妆容掩盖下,乔婉娩脸色未有变化,只是抿唇隐去苦笑:“是我们的错……我送出喜帖的时候还在担心呢,你们愿意来,我很高兴。”

    乔婉娩神色温和地打量一番相比初见时变化甚多的姑娘,簇新合身的绣襦,材质款式以及搭配的发簪配饰算不得多贵重,却能看得出来,在某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被照顾得极好。

    这时苏小慵出言问道:“乔姐姐,明日成婚,你可欢喜?”

    女子舒眉展颜:“我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而此时在李相夷曾经的卧房门外守株待兔的方多病,待到了一只老狐狸。

    “哟,鬼鬼祟祟干嘛呢,找什么东西啊?”方多病双手抱臂仰头望天连个眼神都不给,却竖着耳朵细听身后的动静。

    李莲花笑得无奈:“你不是说再理我就是狗吗?”

    “我没理你啊,我只是……”递个台阶等着听解释罢了。

    后话方小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李莲花婉转起伏地应了一声:“噢~那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李莲花!你真走啊?我真不理你了……你等等我!”

    ……

    翌日婚礼。

    大概不会有人比苦等十年终于抱得美人归的肖紫衿更高兴了,小师瞧着他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心想算了,她今日穿着与李莲花颜色相近,她看着也开心,只要肖紫衿不搞事,先将他从待揍名单中除名吧。

    李莲花不知姑娘心中所想,微笑着把喜帖递给肖紫衿。

    身穿喜服的新郎笑容淡了许多:“你还是来了。”

    “肖大侠,恭喜了。”

    “不知李神医身旁这位是?我记得喜帖上只邀请了你,和……”

    少师。

    当时乔婉娩落笔写下“少师”二字,肖紫衿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他深知乔婉娩忘不了李相夷,心中妒恨作祟,只能隐忍不发。对这个夺走少师剑,还令他丢了面子的姑娘,同样不喜。

    李莲花只是微微侧身,大方展现与姑娘相握的手,眸中盛满笑意。

    “没说不能带家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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