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作

    苏小慵照常每日定时来一趟莲花楼,投喂一下狐狸精,看几页方多病留下的话本。冷冷清清两日,等到他们回来自然高兴啦。

    “小师,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啊?”苏小慵把买来的油鸡腿放进狐狸精的小饭盆里,而后和她一样席地而坐,相处久了姑娘总算不再是冷冰冰的模样,表情也丰富起来。

    “小花到镇上出诊去了,他说你午后可能会过来,让我在这里等你。”

    苏小慵亲昵地撞了撞她的肩膀:“噢,李莲花让你等我,你才留下等我的?”

    姑娘眨眨眼,无辜地看过来,答案显而易见咯,倒是比以前有进步,苏小慵还以为她会直白地应一句“嗯”。

    “阿兰跟笛飞声回金鸳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她,她说会想你的。方多病回了天机山庄,他留了一封信给你,放在你知道的那个位置。”小师一字一顿地将需要转告的事情说完,便保持原有的姿势缩成一团。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瞧着总有些可怜。

    看信哪有姐妹的心情重要呢,苏小慵凑近了些,关切地问:“你不开心吗,是李莲花出了什么事?”

    能影响到小师的人还能是谁,她垂着头,话音带着点微弱的哭腔:“昨晚半夜他发作了一次,我用扬州慢帮他疗愈,他不让,可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他难受不管呢。”那种时候她根本不会考虑动用内力的后果是什么,她只想让他好过一点。

    “因为你用了内力,所以他生气了吗?”

    李莲花会生气吗?他只会自责,把一切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她不在意自己最后的结局,但李莲花一定要好好活着。

    小师蔫蔫地呼出一口气:“比起生气,我更担心他的身体,碧茶毒至肺腑,便开始三日发作一次,越到最后,清醒的时光会越来越少,我不确定能否赶在那之前练成扬州慢。我明明都没有让他出手过,我一直在保护他的,为什么会发作得这样快……”

    “可这不是你的错啊,要怪也得怪给他下毒的人。”

    纵使她杀了下毒害他之人,将他们千刀万剐,能改变什么?她回到他身边,用了太久太久了,他这十年间吃了多少苦又有谁知晓呢。

    苏小慵掏出帕子擦去她面颊泪痕,然后挽住她的手臂,柔声道:“我跟你说哦,昨日关大哥带来好多药材,方子都写好交给我了。李莲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起来的。”

    安慰或许也是有点作用的吧,在李莲花回来之前,姑娘整理好思绪,和苏小慵一同对应方子煎药。

    清苦的药香自四面通达的莲花楼流淌外泄,离得近了,能听到屋内女子清灵的嗓音,带点急切又无奈。

    “……拿笤帚扫干净就好了,别用手碰……我来吧我来吧,你这手劲儿也太大了……”

    “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啊……”

    “哪有,刚要不是你及时提醒,我都放错药了!”

    一路走来的疲惫似乎被裹挟着药香的清风吹散,李莲花慢慢走进屋,一边将药箱挂在墙上,一边笑容和煦地跟苏小慵打招呼。

    “苏姑娘来了,这两日多亏你照顾狐狸精。”

    “我也就喂了点吃的,举手之劳嘛!”苏小慵倒出药汤,示意小师给李莲花端过去,“这是关大哥精心研制的药方,趁热喝!”

    李莲花皱着脸看向碗里漆黑的药汁:“我才刚进家门就让我喝药啊?”

    “这是晚饭前喝的,方子上写明时间了,一日拢共要喝四回。”小师将药碗递上,白皙的五指被碗壁的热度烫得微微发红。

    李莲花一脸苦闷,单手接过,另一手顺势握住她的,轻轻揉搓了下指腹才放开。

    吹散几分热气,仰头一饮而尽,又酸又苦,他那近乎失灵的味觉怎么在喝药这事上就不管用了呢?

    柔软的指尖贴上唇瓣,是姑娘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块糖,芝麻点大的甜味压根盖不过满嘴的苦,拿舌尖顶了没一会儿就融化了。

    小师忽然觉得他委屈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很像吃不到肉摇尾巴撒娇的狐狸精,她可能并不会对狐狸精表现太过亲昵,但若是李莲花,他想要什么当然是……

    视线放空一瞬,姑娘回过神,毅然决然地扎紧腰侧糖袋:“不能多吃糖,我们要遵医嘱,关河梦说了,不宜饮茶,腥膻寒凉的食物都要少吃,酒也不能再喝了!”

    李莲花欲哭无泪:“关兄真是如此说的?”

    苏小慵在一旁忍住笑,定然是要为姐妹撑腰啦:“对啊,白纸黑字写着呢,李神医也是大夫,不会不清楚忌口吧?”

    “少喝点应该也没……”

    “不能喝!你得为你的身体着想啊,你昨晚都……”姑娘蓦地住了口,哽咽着软了语气,“有什么方法都要试一试,万一就能多争取点时间呢……”

    李莲花耐着胸口酸涩闷胀的感觉,略微俯身与姑娘平视:“好,我会听话的,不过是些吃食罢了,我又不是贪嘴的小孩子,总能……不如你帮忙监督我?吃酒倒是能忍忍,但糖嘛……”

    明明也尝不出什么味道,他偏生有如孩童一般喜爱糖豆,糖袋里几乎没断过糖,哪能这么轻易戒掉啊。

    小师应下,关注李莲花这件事没人比她更在行。

    治毒一事只能暂且如此,另外还需尽快找到下一枚罗摩天冰。李莲花根据黄泉府主所习武功猜测他可能会躲藏的地点,让苏小慵去查祖母绿矿,最后锁定于离州小远城。

    给方多病去信后,三人启程。中途,在临近的小镇落脚。

    李莲花喝了几日苦药,效果确实是有的,夜间咳嗽少了,不会总是昏昏沉沉,觉得体寒发冷。大概也多亏小师看得紧,总想把他裹成粽子吧。

    “……小花你够不够吃呀,我这里还有。”姑娘动作不比他快,他吃完了一碗鲜肉馄饨,她才慢悠悠地吃掉一半。

    “够的,我吃很多了,药补加食补,我都胖一圈了。”

    “你这是衣裳穿得厚。”小师细细端量男人的身形,哪能称得上胖啊,依旧是清瘦单薄的,难得睡了几夜好觉,看着精神许多。

    李莲花也不反驳,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边汤汁:“那我努力一下再多吃点……哎对了,小慵怎么进去这么久都不出来?”

    先前苏小慵说大家都是朋友,老是姑娘来姑娘去的多生疏,便改了称呼。此时去了旁边客栈买东西,好半天也不见人。

    正念叨着,苏小慵拿着一张告示跑过来。

    “你们快看这个——”

    告示中央潦草几笔的画像,勾勒出一名年轻女子的轮廓,顶上是“破刃榜”三个大字,下方几行字内容竟是说此女盗走少师剑,与金鸳盟笛飞声勾结,意图为祸武林。

    “我记得阿兰跟我说过,你们从百川院带走剑是过了明路的呀,他们不都知道吗,就算要抓人,这都过去多久了才来?”

    小师咽下嘴里的馄饨才道:“还用想吗,肖紫衿不敢针对小花,就来针对我呗。”

    百川院那几个即便想对她出手也早已错失了时机,若此事由新门主提出,人证物证充足,又有个守护旧主佩剑的名头在,可不得来触触霉头嘛。

    但破刃榜都下了,摊上这么个麻烦耽误他们查案的进度,无奈之下只好和苏小慵兵分两路,他们二人先行前往小远城与方多病汇合,而苏小慵则带着莲花楼和狐狸精转移视线。

    租了马车赶到小远城已近傍晚,方多病倚着城墙摸摸饿扁的肚皮,望向不远处走来的二人一脸幽怨。

    “不是说晌午能到,知道我为了躲开两位院主费了多大劲儿吗?”

    “还以为你堵在城门口等着抓人呢!”

    方多病越过他往后头张望:“就你们俩啊,小慵呢?”

    “咱们分头走的,让她把莲花楼停郊外了,也该到了吧。”李莲花故作不满道,“就知道小慵小慵,都不晓得关心一下师父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方小宝瞥了眼这两人紧紧交握的手,朝李莲花扬起笑脸,他们师徒俩啊,谁也别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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