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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桓胤身负重伤归梁州,昭桓钦血书浸袍认己罪

    “凌参军!”余宁姶提声喊道。

    宪王府参军凌起一听,便上前恭敬道:“属下在!”

    宁姶姿态得意地狠盯着昭桓钦的脸,大喊道:“开仓放粮!”

    凌起听后,立时亮声应道:“属下遵命!”说罢,退步转身飒爽而去。

    “开仓,开什么仓?”昭桓钦眉头紧锁地问说。

    余宁姶傲目回答:“这是宪王殿下为梁州百姓备的不时之需,是他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所谓居安思危,像是你这样身处在暖窝子里的皇子,未见过百姓疾苦,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有人为你遮风挡雨,甚至是今日,这等子谋害手足,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也是一一有人为你做了铺垫,你来坐收渔翁之利,怎会知道忘战必危!”

    宁姶说完这话,黎青听到后头有声,得知说的是什么后,她神情恓惶地到宁姶身旁,宁姶瞥见她愁眉立起,侧耳而听,黎青挡住嘴悄声说了几声,宁姶立时脸色大变!

    她厉眼看去昭桓钦,对方惙惙地念说着什么,丝毫没注意到旁的,连他身旁的小太监都瞧见了,面带贼滑之笑,他却不知在想什么。

    余宁姶紧咬着牙火速离开,驾马挥鞭而去,待离梁州城三十里地的地方,宁姶见到了被穆胥率兵拥护而回的马车!

    “停!”穆胥打远瞧见是宁姶率人而来,回身看了看马车,眼眶发红地叫了停。

    宁姶勒住缰绳,白马的双蹄抬了丈高。她眼睛盯着那辆已经停下来的马车,木然了有一会儿,方下了马。平稳地走了几步,后再也抑制不住地朝马车提裙奔跑而去,很快便见到了马车上身负重伤的昭桓胤。

    此时的桓胤,身披藏蓝色丝绸大氅靠着座椅栽坐在地上,他半散着头发,脸色霜白,双唇干得并无什么水分,只一双眼睛见是宁姶上了马车,还以为是梦境,在盈盈闪动。

    宁姶跪爬过去,碰也不敢,张着嘴像是哑了声一般,只眼泪止不住地往出冒。

    桓胤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上下嘴唇黏合在了一起,宁姶将冰凉的指尖放置在他的唇上,然后忽地将其搂在了怀里,大喊一声:“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穆胥在外头开口回答道:“姑娘,王爷在甘州军营、甘州城两处受了埋伏,幸而姑娘令我等赶去救援,只是王爷为了救出乔祺将军,又随其平定甘州叛乱,等到兵部所遣派的雍州援兵赶到时,王爷他,王爷他已经身负重伤!”

    宁姶声音低哑,心痛道:“为什么不留在甘州,为什么非要回来?”

    桓胤握住宁姶的手,音声细弱说:“即甘州有埋伏,梁州定然会有,我……我一定要回来……”

    余宁姶随身揣着临行前皇贵妃特交给她的金疮药,叫她勿要随身带着,以免有受伤流血,被蛇虫鼠蚁咬到的时候,说是有消炎解毒的奇效。

    她细细看桓胤是胸下中了刀伤,似没有伤及要害,有及时止血,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消炎抗菌,便立时从怀里取出了那药,倒在了伤口上。

    桓胤什么都没有问,由着宁姶为自己疗伤,只脸贴靠在宁姶的身上,闭合双眼,面带病倦和丝丝欣笑。

    宁姶又将桓胤的衣服脱掉露出一个肩膀,看了看后面的伤,见只是红肿并没有伤破,方松了口气。

    她吩咐叫人先行一步回王府,叫府中良医知晓王爷伤情,预备好一起。

    这番吩咐下来后,宁姶才叫起行。

    “你担心什么,梁州有我,那两起子命案已经破了,韩牧被抓,没起什么大浪。是盐价、粮价起了,到底有你来托底,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怎么就不能好好地在甘州养伤?”宁姶紧紧搂着昭桓胤,即心疼又埋怨,整个人在发疯的边缘凌乱着。

    她都是挑了好的说,未提起懿王的居心拨测,亦未提起李氏一族的栽赃陷害,只想叫他宽了心。

    桓胤心里明镜似的,若非知道昭桓钦前来,也不会托着伤,颠簸了一路,连个舒适点的马车都来不及备。

    他不让人在马车守着他,自己咬牙撑着。

    “你就不要怪我了,我见了你方……”他咳嗽了两声,这倒令他脸色有些了红晕,“我见了你方安心。舅父已经救了出来,人完好无恙,他既为驻守将军,又是你……又是你外祖家……”

    宁姶见他气息不足,还老是咳嗽,用手挡住他的嘴:“昭桓胤,我不管这些,你也不用和我说这些,我来梁州,你让我来梁州,我是投奔你来的;你若是死了,活不下去了,我便认定我是克夫的,未免再克死了旁人,在你棺材里挤一挤,随你一道去了便是!”

    昭桓胤抬眼望向她倔强的面庞,只气了一点点,不禁笑了。他又将眼睛闭上,贴靠她的身子,只轻柔地说了句:“你穿男装也好看。”

    宁姶将他紧搂住,脸贴不够似地贴乎他的额头、发丝,就像在王府的时候,她使力地闻被子上桓胤留下的气味一样。

    ……

    昏色已垂,队伍停下喝了些水,桓胤的气色倒是看上去好了不少。宁姶见他一路都没有发烧,心安了不少。

    因桓胤有伤,车队走得很是缓慢。

    不成想就在这时,外头树叶沙沙作响,宁姶一口气提上来横在嗓子眼。她即刻垂目看向桓胤,此时他已经手撑着坐了起来,面带戒备之色。

    宁姶身子靠前,握向他的手臂:“无论怎样,你都不要出去,我们的人手够,我带来的,也都是高手。”

    桓胤回过头,倏地一只剑从外头穿进,就在桓胤的鼻前划过。

    他立时将宁姶扑倒,与此同时,外头旋即响起了厮杀的声音!

    宁姶怕桓胤压到伤口,她自己抽出了身,侧躺着,抚着他的脸:“昭桓胤,你不要想着出去!”她见他杀心焕发,吓得心里骤紧,“你不能出去!”

    她却拦不住,不知他从哪里抽出了刀,一个不注意便依着那把刀单膝跪了起来。

    “你不听是不是?”宁姶跟着跪了过去,拽住他苦劝。

    “姶儿,你留在这里,本王身子无事。”桓胤一个轻推让她坐下,自己则跳下了马车。

    “真是祖宗!”宁姶破口而出。她一个迈步也想赌气跟着出去,强忍下来,心想这不是赌气的时候,此时出去只会添乱,便整个人趴下,嘴里念:老天爷救救命……

    来的是五十来人的黑衣杀手,他们出招迅猛,且招式毒辣,若非穆胥手下的军兵是苦练过的,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昭桓胤虽是负伤在身,宁姶似他的回魂丹,长刀舞了起来,黑布一样的厚发上便多了许多杀手的血溅在了上面。

    当两拨人拼杀到死伤过半的时候,梁州方向又过来一队人马,桓胤见状一刀割破面前杀手的喉咙,留下功夫向前看去,领头的人即叫他陌生,又让他熟悉。

    昭桓钦的马停了下来,他一眼认出了桓胤。

    桓钦从马上下来,眼睛盯看着站在不远处面身沧桑的弟弟,见他脸布血痕,衣发凌乱,想起他幼时脸胖嘟嘟,白白嫩嫩的样子,不禁心头一酸,眼睛一时就红了。

    他伸手,太监递过一把刀给他,他接过刀,走上了前。

    昭桓胤不禁发出自嘲的一笑,时至今日,终是要手足相残。他做过无数的设想,或许在母亲命有威胁的时候,他方能真的拔出刀来,刺向自己这个曾经敬慕的嫡兄长;或许在他做出损害国家苍生之事的时候,他能对他出得了手。

    眼下,他见到了红着眼睛冲着自己而来的嫡兄长,自己的双手却是软的。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桓钦没有拿刀冲向自己,而是挥刀朝向那些个黑人而去。只见他紧咬着牙关,双眼发赤,每刺向一个黑衣人,他们皆不敢还手。

    昭桓钦此举惊得人不知所措,见杀手不敢对懿王动手,昭桓钦的手下方留守原地,却也都是心经胆颤的。

    杀到第六个的时候,黑衣人举刀抵住桓钦,从牙缝里发出声音道:“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桓钦傲怒地扬起下巴,逼得对方连连后退,说:“本王的弟弟,自小跟着本王的幼弟,本王杀过一次,不会再杀第二次,更不允许别人来杀他!”说罢,他落下一滴泪,挪过刀,将刀尖刺向黑衣人的喉咙。

    此后,他便像杀疯了一半,将所有的黑衣人尽数杀死,最后神疲力乏地单膝跪到地上,手握着刀,刀尖深深地扎到了地上!

    众人震惊不已。

    停歇了一会儿,他抬起满面是血的脸,挂笑的脸看去桓胤,开口说:“胤儿,是兄长的错,若非兄长逼得你,你又何必落入至此!”

    桓胤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双目蓄泪地看过去。

    宁姶从桓胤身后而来,过去扶住他,呆滞地看向桓钦,只见昭桓钦他缓缓地扶刀起身,起身后,便抻起自己的衣摆,划刀割断。

    他又跪到那布的一角,手指在刀刃上划了一下,一股子血便冒了出来。他用这血,在上面写到……

    “儿臣懿王桓钦,即无宽厚仁德之贤,又无治国安乱之能,恳请父皇让儿臣替宪王留在梁州封地,思过己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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