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歇

    据华胥自己穿越前的阅读量来看,她对持明地龙真传的昆冈君一脉并没有太多了解,她并没有寻找到有关类似龙族的靠谱传说。

    但好在持明族中有所记载,纵然没有详细到面面俱到的地步,但好在足够让她了解玉阙一脉持明拥有何等伟力。

    每艘仙舟上的持明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不朽恩赐,罗浮掌有御水奇术云吟,而玉阙便是凝结岩石的地龙之力,以真龙昆冈君重琨为首。

    一如丹枫可不借机关便号令潮水,发挥真龙之力,重琨灼律亦是如此,天火山川尽在心念一动间掌握。所以要说昆冈君遇上了麻烦,不如说这位龙尊根本没动真格。

    原因不明,但……

    “——慈雨泽世。”

    身影踏空而起,纵身唤起云吟。甘霖清润自云层里落下,淅淅沥沥,融弥空气里挥发出的虺裔腥臭,落在地面无数尖耳朵的持明身上,沁出细密的凉爽。

    猩红中混着脏污的伤口被雨水洗去污渍,仿佛冲去彩绘般褪落醒目的伤痕,在凉丝丝的雨滴里凝成疤痕,再逐渐洗涤般脱落新生,引起一阵庆幸喜悦的呼声:

    “云吟术!是罗浮的饮月君?!”

    “不!是罗浮的龙女大人!”

    “掌鳞龙女来了!”

    环岛湖泊在此时掀起澎湃浪潮,浪花高得令人怀疑落下便可吞噬整片渡岛,在阳光下泛着浅云色流转的银光,像是掺了碾碎的白水晶。

    地面开始随着海浪震动,好像方才所踩踏的坚实土地都只是一场幻觉,事实是他们都踩在一块铺在水面的塑料垫上,随时在被起伏的水流带动着跌宕。

    棕金色的力量扩散如涟漪,玉阙持明干扰了自己脚下的一片土地,站得稳稳当当,持着长矛就挥向摇晃的虺裔反击,忍无可忍地道:

    “龙尊大人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还让你们得意起来了!知道真正的地龙是谁吗!”

    “你们窃取来的力量都来自我们昆冈君!还有脸叫嚣?!”

    为首的虺裔紧捏弯刺挡开长矛,连接在一起的绿油手掌里伸出利爪,恨得咬牙切齿,猛地向前一抓:“三个握有传承的龙裔……三个真龙在传!!”

    “凭什么你们能够得到这么多!分明同为鳞甲卵生!凭什么我们不能是龙裔!”

    “照你这么说,变色龙难道也是龙了!”躲过带毒的利爪,持明狠狠回击,却说得那些虺裔震愕。

    持枪落地的少女一愣,回头就见当真有人思考起来。有虺裔仰天发笑,竟毫不感到羞耻:“名有龙字!我们自然也该是龙裔!该拥有龙祖恩赐!”

    瞥眼扫过那些泛着油光的恶心鳞片,华胥眼前一阵发黑,难以置信地望向为首虺裔,咬牙切齿:

    “……我要写信给博识尊告你们这些未开化的虺裔,这是种族碰瓷!”

    这种史无前例的攀亲戚已经足够被告上法庭判诽谤污蔑罪了!苦修多日的华丽鳞片居然和这种东西相提并论,她替龙祖感到恶心!恶心!

    “未开化?!”虺裔首领怒目圆瞪,吐着不知是蛇还是蜥蜴的细舌,嘶嘶示威,“傲慢的龙裔,迟早你们的伟力也将属于我们虺裔一族!”

    “你们这群爬虫不配觊觎龙祖恩赐!!”

    “少来沾边我们持明!阴沟里的绿皮蜥蜴!”

    弯刺与长矛精准狠辣地向对方的命脉刺去,眼中沸腾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尖锐地相互人身攻击着,但持明们一个字也没骂错。

    虺裔大多呈蜥蜴的颗粒状鳞片,摸起来甚至有点软。他们鲜少有身具分明蛇鳞的家伙,长相更是丑得宛如震惊寰宇的琥珀纪惨案。

    但持明是另一个极端,龙相具有者是鳞片也好龙角也好,都漂亮威风得过分。想想哪日提及自己乃是不朽龙裔,结果人们脑海中浮现虺裔的模样……

    银光璀柔的霁微珠从她掌心飞出:“……劫水濯世!!”

    洪流咆哮淹过,混杂着分不清形体的水箭,地脉默契地震动裂开,张口吞下数名毫无防备的虺裔。

    螭玉一脉的地龙余力在这群急忙警戒的虺裔脚下荡漾,光晕单薄色温泛灰,浅得像是一层草木灰。

    即便窃取了同样呼令磐岩的力量,与颠覆厚土的真龙之力负隅顽抗,虺裔们挂着冷汗,最后也只做到勉力踏在平地,应对着反击的玉阙持明。

    尖棱拔地而起,潮水呼啸着淹没岛屿,霎那便已然倾覆矗立水面不知多少年月的土地。白衣龙尊遥遥临空御水,青眸望着无垠水波外的方向。

    翻腾山岳的男子只是张开了双手,温润厚重的棕金龙角与同族一般有着浅淡的过渡,仿佛镀金的琥珀。沉静从容的眼眸与岩矿同色,像块褐金色的钛晶。

    洇青莲华随着裙边涟漪甩开花瓣,华胥轻盈踩蕊纵身冲下,银枪横在腰后转过一圈,反手被她握住斜刺而下,贯穿虺裔喉咙。

    她不具备地龙传承,在这样波动的地面站立比虺裔都困难,但好在握有苍龙传承,便在半空凭借此于敌阵穿梭。

    纤薄的洇青鎏金在半空踏足时显现,稳稳借少女飞燕般跃过。同时,青金石色身影割裂飞光而至,迅疾如箭,转身翻越剪碎一路血肉,纷纷伴着血滴飞溅。

    哪怕地面波动如海,镜流也不受影响。剑士红眸紧盯着视线里的敌人,连落地都不需要,踩着就近的虺裔当踏板,变换着位置收割剑下亡魂,冰蓝封冻十余里。

    后方的金人战队全体转移向前,将余下的器兽束缚在锁环之中,挥刀劈成两半。军械的动作几乎比人还要灵活,在工匠的操作下轻松加入战斗。

    应星显然是带头的那一个,玉兆连线的工匠频道内再次响起凄厉的尖叫:

    “百冶大人!!我们金人战队这次不走这么前线!您的雷弩用完了好歹填装一下再冲啊!很危险的!!”

    “剑首和龙尊都在这!受伤也有龙女!安全的很!”

    热血上头的百冶语声昂扬,不用看都能猜到那双眼里盈着怎样炙热的酣畅,令搭档的工匠几近崩溃:“您不要有恃无恐!!”

    “该死!!这些金人怎么也上来了!他们往日不都在后面吗!”

    尖叫声伴随着不同种族的嘶吼绝于各式武器之下,冲在最前的镜流毫不顾忌,握紧支离便突入敌阵,如过无人之境般利落斩杀。

    削去臂膀的狼人栽倒在地,呼吸的武器已经被冻成冰块,他痛吼:“这个剑疯子!!她手里拿得是什么武器!活体武器根本咬不碎!”

    “是无罅飞光镜流!你们的战首呢!就死在她手上了吗?!!”虺裔暴怒,他被剑光惊险地割去大片皮肉,将痛苦尽数在声音里发泄。

    “一定是她使诈!鞑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输了!”

    “别废话了!快撤!等【计都蜃楼】找过来!不然我们都得死!你们步离族真是越来越差劲了!那么多器兽挡不住一个龙裔!”

    “少指责我们!那可是星神赐福的力量!待我们得到更多的长生主赐福!夺回建木!立刻就能摧毁仙舟!”

    即时,霜花在一点尖锐的锋芒上绽放,长枪穿云破日,自青年白鹤栩栩的衣袖下游龙般探出直捣,挑落狼人首级。

    血花在眼前浮游,琉璃碧玺漠漠无温:“痴人说梦。”

    金丝游荡在空气里飘飘荡荡,是不是缩聚成抵挡攻击的柔韧金幕,随后又轻飘飘地散开,寻找着可以穿梭的伤口。

    辰砂之星的局势本就不算是太危急,只不过昆冈君有所试探,因此叫景元误会支援太过分散,而眼下,丰饶民已有溃退之态。

    来得有多么气势汹汹,丰饶残部退的就有多那么慌不择路。镜流紧追至星球边缘,以惊人的弹跳力跃入半空,冰霜寒气随着剑锋向外急剧扩散,疯狂攀爬着。

    “孽物受死!”

    寒气霍然向外推出,分明是无法触摸的气浪,却能冻结被剑气掠身擦肩的丰饶民。冰雕保持着逃跑的动作被寒冰覆盖,被剑士狠狠落地击碎。

    诸番围堵之下,战事第一阶段终于在连续多日的战斗下告捷。搜查过再无任何丰饶孽物存在,这道将丰饶联军与玉阙隔绝的防线宣告守护成功。

    三青卫与弧南卫驶回玉阙暂时修整,留有摇光卫与帝车卫停留辰砂之星,和曜青与罗浮的支援一同驻扎在此。

    停机坪已经被玉阙的天舶司人员规划完毕,星槎斗舰停靠排列着,战斗人员各自修整疗伤,勤务职员进入最忙碌的时候。

    站在平坦的地面上,白珩看着自己裂痕遍布的舷窗,苦了苦脸。她啃了一口能量棒,最后还是狠心敲掉了因公殉职的玻璃,请维修人员重装一块上去。

    和她一样拎着兵器清理玻璃的飞行士还有很多,曜青领队更干脆。

    青衣狐人拖走了队友的环首刀,对着和蜘蛛网没两样的挡风玻璃就是一记劈,声响吓得好几个狐人一激灵。

    “没事,习惯就好。”被抢了刀的曜青云骑满脸淡定,“这样省时间,她装玻璃装得特别好,等会让她来帮你们。”

    见没人答话,白珩刚想帮老相识开腔圆个场,忽然听见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在她身边发问:“……你们罗浮也这样?”

    “……”低头看看自己从星槎里掏出来的榔头,紫衣狐女把东西往身后藏了藏,讪笑道,“其实我也是曜青的。”

    那个全联盟最能打的帝弓司命老家,同样也是她老家的,曜青。

    没等震撼的玉阙狐人说些什么,曜青领队站在自己的斗舰里,气沉丹田地对外头高喊:“白珩!榔头!”

    “哎,来了!”白珩扭头回喊,跟震撼的狐人同组打了声招呼,就把榔头给曜青领队递了过去。

    大抵曜青的飞行士都把损坏的玻璃交给了领队,青衣狐人抡榔头的模样气势堪比抡锤的工匠。技巧十足地敲下去,玻璃渣一点也没乱溅,反倒悉数哗啦啦掉地下。

    “莺时……你砸玻璃的手艺已经可以开店了。”白珩大为震惊。

    “厉害吧!”被叫做莺时的领队仰起头,语气颇为自豪,“咱家将军和天风君砸得比我还熟练呢!你也赶紧多练练!别回来叫人笑话!”

    白珩一时哽住,眉尖悲痛垂落下来:“……换玻璃很贵啊,我现在砸不起的。”

    嘴角一弯,镜流坐在木桩子上擦着剑,听着玻璃落地的脆响和交谈,竟还生出一股放松的闲暇感。柔软帕巾在漆黑剑身上擦拭着,手掌隔着布料拭过,血色微微泛亮。

    “早有听闻剑首荣任之时得百冶所赠神兵,今日一见,冠绝寰宇果真名副其实,合得剑首精绝剑术。”

    由远及近的男声稳重而从容,带着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宽厚。

    棕褐缀金的衣摆飘曳进镜流的余光,连带着一角纯白,再开口却不是对她:“击云亦是出自百冶之手吧,饮月。”

    “嗯。”丹枫简短应了一声,白衣洁净如初,尘粒不染。

    镜流站起身来,颔首向眼生的男子致意,唇角带笑:“昆冈君过誉。多仰赖神兵锋利,百冶慷慨,镜流不敢邀功。”

    她当真相当喜爱这柄武器,往日的剑士自信可斩天星,却不多论武备。而今得了支离,每逢他人夸耀,她也总要将支离一并带上褒奖。

    ——像是生怕有谁忘了她手里大放光彩的无双武具。

    “叨扰诸位大人!”浅色丹鼎司制服的医士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将一支药瓶递到了他们眼前,“这是抵抗虺裔冷毒的丹药!”

    “多谢。”镜流离得近,知道医士着急分发药品,没多耽搁时间就接了过来,只多问了一句,“伤员情况如何?”

    年轻的医士裙摆还有血迹,脸色有些白,摇摇头:“并不乐观,很多玉阙的同袍情况太过危险,撑不到赶回玉阙仙舟,只能留下稳定伤势,赤桐医士正在和龙女大人急救……”

    “伤员数量几何?”丹枫蓦然蹙眉。

    “太多了……”医士有些颤抖,“根本统计不过来。”

    随军医士从战场救下去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几批,得益于他们各自的特殊体质,很多重伤员已经被送回仙舟疗养,但人手还是不够。

    “玉阙医士已然拨调出发,”白金长发的将军身着护甲,血迹还在脸上挂着,提着剑从小路走过来,看得出刚刚忙碌完,“最多一炷香,抵达辰砂之星。”

    “简单的止血缝合我们也会!”站在星槎顶上的莺时立即开口,英武眉目坚定,“我们能帮忙分担!”

    话音落下,天边吟啸又起,云层压顶,坠落一场前所未有的密集温雨。

    ……

    战斗是件极其残酷也极其繁琐的事,所有人各司其职,环环相扣,支撑起军队作战抗争。

    这次支援玉阙不是无人死亡的大捷,有人被器兽吞入腹中死亡,有人在围攻下驾驶斗舰殉爆,比这些稍微好点的就是血肉模糊,或中毒危在旦夕。

    “解毒丹呢!把这次最新研发的解毒丹拿来!”推着手里的注射器,赤桐焦急催促着医助,狠力拔开瓶塞将药丸塞进对方嘴里。

    解毒血清与丹药双管齐下,数名医助围着药品提高速度将药液取入针管,伤员源源不断地被送到医士们眼前,混身裹满鲜血。

    断肢,破裂,巨大撕裂伤,在脑中贯通融汇的知识不给神智空白的时间,游光丝瞬间向鲜血流涌的重伤者飞去。云吟流水环绕,配合着缝合的金丝加快疗愈速度。

    “我处理大的伤口,剩下交给你们!”少女语速罕见表现出急促,金丝在伤者几乎开膛破肚的腹部飞速穿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补了所有破口。

    战场上的皮肉伤大多会连着内脏骨骼一起受损,但无论是持明,仙舟人还是狐人都有极强的恢复力,因此缝合术是随军医士哪怕闭眼也要完美施展的能力。

    而云吟术和游光丝给了华胥更省时省力的方法,理论上来说,她的形变之力都可以作为疗伤手段。但仙舟人的身体会不断恢复为原来状态,这点会使形变之力的救治变成魔阴身的诱因。

    辛夷和她一同研究了游光丝的缝合术,认定她就是为丹鼎司而生的天才。在不需要帮助和多余器械材料的情况下进行缝合手术,有她在的战场,必定能够活下来更多的人。

    指尖夹住装好药剂的注射器,将缝合与解毒同时进行,躺在担架上的持明眼神都有些涣散,冷毒侵入体内导致他浑身都在打着颤。

    丹鼎司丹士一直在钻研着对付丰饶民造成伤口的药剂,解毒丹与注射剂驱散着身体里的冷毒。

    用药过后,持明稍微清醒了一点,沾满血污的手抬起来,费力捉住了她的袖角,声音断断续续:“玉,玉阙……”

    “赢了,已经赢了。就等着那些残部来送死,我们就可以带着捷报回去了!”

    震开天顶的雨,华胥咬紧牙,水流与金丝自她手中源源不断的流涌:“撑住了,龙祖现在不欢迎你进古海,昆冈君也不同意!”

    “谢谢您……龙女大人,”对方气若游丝,还是撑着道了谢,“我不会进古海的……我还没打完这场仗呢……”

    “好小子。”

    声音出现的突兀,戎韬将军站在另一侧,话尾带着些疲累,但还是振作起精神鼓励道:“重琨就等着你们伤好,带你们杀回去呢。”

    闻言,持明满是血渍的脸上扯出笑,点了点头:“是……将军。”

    确定手下伤员稳定了情况,华胥稍微松了口气。不等她礼节性地向对方问候,戎韬将军先制止了她,音色颇为温润:“龙女不必计较这些虚礼,这里还得拜托你与诸位医士。”

    “我明白。”

    她喘匀一口气,点点头就冲另一边担架赶过去,天顶慈雨依旧淅淅沥沥的落着,抽丝般剥去使用不少的云吟力量。

    赤桐带着助手在另一边紧急进行手术,金属在托盘里叮叮当当的声响敲在耳膜,震着神经颤抖,但奇怪的是动作不受影响。

    “小阿胥!我们来帮忙了!”白珩一头扎进这片局部的雨里,尾巴毛有些凌乱,身后跟着乌泱泱跑来的一堆人,“有什么简单的包扎上药是我们能做的?!”

    少女立刻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轻伤都在那边!拜托你们先暂时处理一下,我很快过来!”

    上过战场的人基本都有医疗知识,做不了医士们的技术活,但包扎普通伤口还是绰绰有余的,加上云吟慈雨不断,生存率只会更高。

    想着,纯净的流水忽而从视线盲区钻到眼前,青年时常被手套包裹的双手萦绕着水流,环绕在伤口上分担去她的压力。

    “兄长……?”

    “嗯。”丹枫一如既往地应声,半垂着眼观察伤势,而后青年短暂抬起望她,从容不迫地示意,“你只管以游光丝进行缝合,疗愈交给我。”

    左手边,不知何时冒到辰砂之星上来的景元对她笑了一下。少年擦干净手上的消毒酒精,撕开绷带就熟稔无比地往玉阙云骑上过药的伤口缠,后者嘶嘶抽着凉气:

    “景元骁卫,龙女云吟慈雨都落了,我应该不用处理了…啊痛!”

    “赤桐医士刚刚把你的伤口缝起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呐。”景元笑着,手里动作不停,在绷带上利落打了个结。

    “伸手。”

    端着药水,女子的声音还是那副破冰的清越,带着点冷,没什么表情地在渗血的擦伤处蘸着药水,看得应星心里一阵发毛。

    下一秒,最悦耳也最要命的呼声同时炸响,震得在金人里大杀四方的快意少年脸色瞬间一变。

    “百冶!!!”

    “玉阙医士来了!”

    镜流将吸满药剂的敷贴压在了工匠的伤口上,目不斜视,声音平静地补了一刀:“玉阙司砧也来了。”

    “劳烦保密,剑首大人!”看着对方将纱布慢悠悠地缠啊缠,应星倒吸一口凉气,“看在支离的面子上!”

    “保不了一点,应星哥……”景元摇头叹息,故作遗憾地抿着嘴角,“司砧其实早就到了。”

    工匠猛地睁大眼:“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让你特意提防着老夫吗!”

    凶巴巴的声音站到了他的身后,镜流岿然不动,对着留有一把小胡子的身影问候:

    “司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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