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来。
随着天气逐渐寒冷,宁林愈加忧心。
毕竟花亿的旧患会因此而发作。
思及此,宁林有些后悔今日决定来工坊了。
她放下原木,心绪早已回归家中。
清早她起来时,他脸色如常,不似被腿伤困扰。
只是不排除他是为了不让她忧心而特意伪装的。
越想越觉得是如此,宁林有些坐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决定要快些归家一看究竟。
希望一切只是她多想了。
她加紧脚步冲出门。
结果差点迎面撞上门外正欲敲门的人。
“!”花亿被她突然开门吓了一大跳。
他瞪大眼眸,心有余悸地看向急刹住脚步,并未撞到他的宁林。
“发生何事?”瞧她这么着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宁林身子一顿,垂首注视眼前的人儿。
如今气温偏低,就算多穿几件厚绵衣,宁林还是瞧见他的鼻头被冻得微微发红。
她紧皱眉心。
这大冷天的,他不待在家中还往外跑,是嫌自己身子过于健康?
她快速将人拉到工坊内,行至火盆旁,让他取暖。
她蹲在他身前,双掌合扰,包裹着他冰凉的双手使劲儿揉搓。
她语气略带责怪,“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
花亿的手被她搓得有些疼,可他并未缩回手,而是任由她继续。
毕竟他自知理亏。
如宁林所预想的,他的腿伤在方才打扫家里时,隐隐作疼。
那犹如被无数虫子叮咬的疼楚让他有些难受。
原本正准备如往年般忍过去的花亿却想起宁林曾说过的话。
是她说他有事不必再忍耐,无论何事都该说与她听的。
然而如今她却去了工坊,独留他一人守在家中。
花亿心底莫名升起一丝委屈。
他觉得自己变矫情了,明明现在与以前无任何差异,他却任性地希望宁林此时能陪在他身边。
绵绵不断的疼痒感自双腿处传来,使他面色不由得发白。
他转身欲熬些止痛药缓解这一状况,却在进灶房之前停下了。
他抿抿唇,下定决心后就披上厚实的棉衣,出门前往山脚下。
他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想见她……
想立即见到她的强烈念头推动着他,让他忍受难熬的疼楚,来到工坊这儿。
然而如今却听见她颇有责备意味的话,花亿不禁委屈地红了眼眶,攥紧衣摆。
虽然他的确不该大冷天气出门,可是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想见她,因此才来的。
难道他就不能过来吗?
见状,宁林给他整懵了。
她都还未开口骂他呢,怎么他就一脸受了莫大委屈的神情。
她赶紧站起身,捧住他微微发凉的脸颊,额头相触,“抱歉,是我语气略重了。”
谁让这是她的夫郎,只能宠着了。
她的掌心触及他微凉的脸颊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地揉搓起来。
花亿的双颊被温热的掌心包裹,让他一路行来受到的寒风都消散了。
他听见她道:“我只是担心你不慎受寒。”
委屈消散,暖意来袭,连腿上的疼觉似乎都被这股暖流冲散了。
“我没事。”
话落,花亿这才想起方才她似乎着急出门。
他轻拍她的手,“你若有急事能先去办,不必顾及我。”
宁林轻轻磨蹭他额心,“已经办好了。”
他眸底划过不解。
“我正欲归家寻你,可你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闻言,花亿颇为不好意思。
想起自己原来的目的,宁林退开一步,蹲在他面前,伸手虚握住他的脚踝,“疼?”
花亿抿唇,纠结着是否该说实话。
虽然她说过疼就得说出来,可是他不想让她担心。
只要她能陪在他身旁,这点疼痛他能忍下来。
见他不言语,宁林顿时明了。
心脏犹如被细针扎,疼意不由得席卷而来。
她控制不住情绪,声音微沉,“既然会疼,为何还要过来!”
然而与之相反的是手上轻柔的动作。
自从二人有了妻夫之实后,按摩双腿这活儿就被宁林主动揽在身上了。
最初花亿极其不愿意让她触碰腿部,可是他越是抗拒,晚间宁林就越是会缠着他,温热软柔的唇瓣流连于脚踝,不放过他。
久而久之,他也逐渐放弃挣扎,慢慢习惯她的触碰。
到如今除了酥麻感与羞怯之外,他已无丝毫抗拒。
晓得她这是关心他,他低敛着眼眸,实话相告,“……我想见你。”
腿疾发作时,他满脑子只想到她,不想一个人独自待在家中。
闻言,宁林手上动作一顿,抬眸望去。
从这角度,她清晰地瞧见他绯红的面颊。
这让她什么气都升不起来了。
她仔细按摩着他的双腿,轻叹口气,“这段时日我会留在家中陪你。”
她如今真的打从心底后悔今日决定过来工坊了。
换作平时,花亿若是听闻这话会让她不必如此。
可是如今忍受着疼痛,心底隐含委屈的他却轻声应下,“好,说好了。”
想到接下来她都会陪着他,他唇角勾起细小的弧度。
瞥见这幕,宁林心中一颤,起身弯腰,唇瓣轻轻碰他一下,“好,绝不食言。”
随后她转头望了眼天色,“那我们这便回去吧,不然待会儿更冷。”
天气越是冷,对他越是不利。
闻言,花亿乖巧地点头。
想到从这儿回去他可能又会被冻着,宁林无奈。
她将以前放在工坊的衣裳通通拿出来。
庆幸她以往总是留宿工坊,紧急时刻才能翻找出这些。
她从中找出几件比较厚实的披在花亿身上。
望着除了头,哪都包裹得紧紧的花亿,她这才罢手。
而花亿则是脸颊泛红。
毕竟这些都是她曾穿过的衣衫,让他有种被她紧紧抱住的错觉。
“回去吧。”宁林满意,推着他离开工坊。
路途中她得知花亿并未喝药就来找她,顿时曲指轻敲他的头。
“这是嫌不够疼?”她瞪他一眼,随即加紧将人带回家。
一进大门,她赶紧点燃火盆,屋内顿时温暖稍许。
她将他推至火盆旁侧,“在这儿乖乖等着,我这就去熬药。”
花亿趁她尚未转身之际赶快拉住她,“我也去帮忙。”
宁林皱眉,“放心,熬药我还是可以的。”
“不是……”他抿唇。
他只是想与她多待一会儿,不是觉得她连药都熬不好。
他攥紧她的衣角,不让她离开。
宁林只好依他。
反正灶房温热,他在那儿也能舒服一些。
等待药熬好的期间,宁林才发现身侧的花亿额角冒汗,双颊红润。
她疑惑地眨眼,随即意识到花亿尚穿着她的衣衫。
在这气温偏高的地儿穿得这般厚实,他会冒汗实属正常。
她无奈轻笑,摸摸他发顶,“你都不觉得热吗?”
她伸出手,准备替他将衣衫脱下。
花亿却摇摇头,捂紧身上的棉衣,“不热。”
额角却再次滑落一滴汗珠。
见状,宁林手指微动,转而抬起他的头,让他仰视她,“就这般不舍得脱下我的衣衫?”
被说出心声,花亿羞赧地挪开视线。
毕竟……这是他初回有幸穿到她的衣衫。
宁林发现,腿伤作疼的日子里,花亿似乎会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
他会比往常更依恋她。
可能是因为心神都用在忍住疼意,平时对她的拘谨都抛开了。
见他紧揪着衣襟,一副不让碰的模样,她情难自已地俯身噙住他的唇瓣。
花亿微讶,随即闭上眼眸配合她。
没一会儿宁林就松开他,毕竟她还顾忌着他的双腿。
趁花亿眼神迷离,尚未回神之际,她快速将他身上属于她的衣衫脱下。
回过神的花亿顿时错愕地看向她手上的衣衫。
见状,宁林眸底染上无奈,将衣衫挪到身后,“莫要看了,小心热昏过去。”
花亿抿唇,无声述说着委屈,似乎她对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般。
宁林无奈,他是故意的吧?
他分明知晓她对他这副模样最没辙。
她将衣衫放入他怀中,叹口气,“给,不过别再穿上。”
花亿轻轻点头,双手抱紧,似搂住珍宝。
见他如此,宁林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惩罚性地咬他唇瓣一下。
见他脸颊逐渐染上红霞,宁林觉得心底痒痒的。
她强迫自己别过头,将心绪落在药上。
待药熬好,她赶紧端出来。
转身瞧他丝毫未打算松开她衣衫,她眸底含笑,“我喂你?”
花亿眼睫微颤,攥紧手下的布料,点点头。
宁林微咽唾液,手指微动。
她轻轻搅拌药,舀起一口吹凉。
花亿轻启唇瓣,准备咽下苦药。
随即却见她将药喝下。
他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眸,“你……”
下一瞬,她的脸逐渐放大,最终直接含住他微张的唇。
药也因此顺着流入他口中。
他怔愣当场,喉咙下意识吞咽。
宁林退开,轻笑,“真苦。”
不待他反应过来,她故伎重施,一口口地喂他。
花亿反应过来后,脸颊红透。
尤其她渡药时,还使坏地轻轻掠过他口腔。
他全部的感官顿时都集中于口中。
待药都喂完,宁林流连一会儿,待苦味消散些许,才略带不舍地退开。
她注视他微微红肿的嘴唇,一脸满足。
花亿紧闭双眸,软靠在她身上。
这是他头一回用这种方法喝药。
宁林轻搂住他,“可要吃蜜枣?”
“……不……不用了。”他根本都还未尝出什么味道,药就已经全落入胃了。
他脑内如今只记得尚留在口中的触感。
闻言,她轻笑不已,“不苦?”
花亿红透耳廓,摇摇头。
宁林垂首,呼吸吹拂他的耳畔,“那以后就这么喝药吧。”
花亿收紧力度,抓紧衣衫,脸颊埋进她怀中。
她动作温柔地抚摸他柔软的发丝,满目柔情。
她垂首在他发顶落下一吻。
她无法替他承受疼痛,但她能尽己所能,陪他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