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开花

    说话的弟子心理不是一般强大。

    他对这些吐槽声充耳不闻,仍旧笑意盈盈。

    因为他要爆的是个大瓜。

    “我看那见叶无思把脸凑在苏师姐脖子上,两人之间十分亲昵。

    怎么样,够劲爆吧?

    而且苏师姐脸都红了也没有推开他。”

    他嘴大大咧着,说的时候眉头好像要飞起来,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洋洋得意。

    果不其然,吃瓜群众爆了。

    大家开始激烈讨论,并且延展出了完全不同的两种画风。

    这是男弟子这边的画风:

    “天哪,师姐也太厉害了吧,那可是叶无思!”

    “他看错了吧,怎么可能?”

    “不愧是女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手上拿着剑,显然是刚停下早课加入讨论的人疑惑开口:

    “你们说叶无思到底能不能打得过宋星越?”

    刚出口就得到了众人斩钉截铁的回复:

    “不可能,我们宋师兄是最强的。”

    “对啊,宋师兄可是公认的第一人。”

    也有人抗议:

    “可叶无思的师父是第一强者啊。”

    “谁强跟师父有什么关系?”

    “也是。”

    ……

    这是女弟子这边的画风:

    “听起来这叶公子还挺娇俏的嘛,竟然往师姐脖子上凑。”

    “咦~你好恶心。

    ‘娇俏’怎么能用来形容男人?”

    “但是好苏有没有?”

    她带着一脸憧憬,脑海里似乎已经脑补出画面了。

    旁边的女伴疯狂点头。

    “好想亲眼看看。”

    “我也是。”

    “话说,你有没有觉得苏师姐很强?”

    “什么?”

    “啧,你看”

    女修士伸出一只手开始掰指头:

    “妖族公子贺兰阙、天之骄子叶无思,这样的两个人在她面前都处于弱势诶。”

    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被全方位压制,被堵到说不出话。

    那么丢人的事情,不但没找她算账,还每天主动跟人凑在一起。

    另一个更绝,众目睽睽之下那么亲密的肢体接触。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啊。

    听说叶无思长得极其俊俏,连宋师兄都比不过。”

    “啊啊啊,好激动,我疯了”

    “我也是。”

    ……

    “师傅来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低吼,凑在一起的人当即做鸟兽状散开,喧闹的讨论终于落下帷幕。

    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

    默默听完全程的封誉和核桃二齐齐站定,目光呆滞。

    封誉是来拜访一位人族前辈的。

    这位前辈跟他父亲有些渊源,出发前父亲特地交代要来打个招呼。

    他不怎么认识路,核桃一一见他就跑,他只能找核桃二帮忙。

    谁知一人一桃恰好路过,就听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封誉震惊的是这件事情本身。

    他脑子里蹦出一个词:

    铁树开花

    核桃二震惊的是它的走向。

    竟然还能这么解读?

    它脑子里也蹦出一个词:

    三人成虎

    封誉勉强维持住表情,幽幽开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额,前几天。”

    “这是真的吗?”

    “额,半真半假。”

    “哪一半是真?”

    “……”

    你好会抓重点啊。

    看它这表情,封誉悟了。

    他说这家伙怎么突然关注他的情感问题,果然是有情况啊。

    竟然还骗他?

    眼看封誉思路逐渐歪曲,核桃二急忙开口,试图掰正:

    “你信吗?”

    话是这么说,但它脸上的表情明摆摆写着

    ‘你不会信了吧?’

    它想激起封誉的逆反心理,妄图从深层次上磨灭这件事情的影响力。

    不过很显然,它的策略没能达成。

    “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封誉留给它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笑着提步离开。

    这边。

    着急赶路的苏矜矜根本不知道她的路过能引发这样一连串讨论。

    更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某些事迹将被她的狂热粉丝们疯狂传颂。

    南荣旌还在凉亭那里等她。

    这人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偏偏要把见面的地点定在那儿。

    大早上的把人叫出来,连个好觉都不给睡。

    那地方有什么好的,难道是睹旧物思恩怨?

    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边走边思忖的她完全没注意到对面凭空冒出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瘦弱的青年男子,个子不高,脸有些病态的白,嘴唇比常人略厚。

    他手中拿着把折扇,站的歪歪扭扭,开口就是嘲弄:

    “喂,蠢货,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人的声音不像寻常男子那样粗狂,恰恰相反,带着骨子里的阴柔,听得人很不舒服。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矜矜还没看见他的脸就已经攒了一肚子火。

    又来了又来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

    钟亭,大长老的孙子,贱人一个。

    从小就喜欢挑她的刺儿,到处使绊子,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最气人的是,大长老掌管戒律司,所以这人做什么都有恃无恐。

    她今天很忙,没时间跟这个傻货纠缠。

    因此没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脚步一转,准备直接绕过他和他的狗腿子们。

    可对面的人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他一个眼神,身后的弟子们便排成一排堵住了苏矜矜的路。

    “你又犯病了?”

    她愤而抬头,眼底似乎在冒火。

    真是被这个傻缺玩意儿搞无语了,一天天怎么就那么闲呢?

    钟亭脸上堆起无辜的笑,缓缓开口:

    “我可没惹你,又不是我在拦你的路,有本事你闯过去啊。”

    他就喜欢看她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

    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疯子,整日里疯疯癫癫,真是令人厌恶。

    苏矜矜握起拳头,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骂也骂得过,打也打得过,可偏偏不如这人会告状。

    按照以往的流程。

    她被他三言两语激怒,忍无可忍下终于动手。

    他就偷摸溜去戒律司告状。

    那里的掌事都是他爷爷提拔的,见风使舵玩的贼溜。

    而且这人还十分能装,在大人面前表现得听话懂事又上进。

    小时候。

    自己不懂得如何四两拨千斤的怼回去,只能用拳头硬上。

    大人们问起,他在一边哇哇的哭,而她只会握着拳头生闷气,一句话不说。

    结果往往是,一群人围着他哄,然后自己被严肃教育外加闭门思过。

    次数多了,年龄大了,她也慢慢摸索出了些东西。

    这贱人就是故意激她生气,然后拿她当乐子看。

    知道这个,她便开始有意无意克制自己,能嘴上骂人绝不动手。

    可他每次都想着法儿试探她的底线,一次比一次过分,苏矜矜总是忍不住。

    这些年来,她因为这个受了无数次罚。

    从小时候的口头批评到戒律司的几大酷刑,她都受过。

    到后来甚至有些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反正都是受罚,还不如早点开始动手,最好能弄死这个家伙。

    可惜一直没能成功。

    就这么又生气又挨罚过了许多年,导致她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簇簇冒火。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厌恶。

    厌恶到看着这个人的脸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恶心反胃。

    譬如现在。

    太阳已经升起,离她跟南荣旌约好了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她知道求别人办事自己不迟到是最起码的礼数,所以不想跟面前这人计较。

    但这傻缺他不让路你说气不气?

    年龄一大把了还玩这种低端的嫁祸游戏。

    她都可以预想到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无非就是她跟一群人打得如火如荼,这人溜去找掌门长老,说她与同门内斗。

    然后跟这些爪牙一起把黑的说成白的,让她受惩戒,他再带人来看笑话。

    一点新意都没有的老掉牙套路。

    但她每次都会上当你说气不气?

    她的小姐妹无数次语重心长教育她:

    “女孩子不能老是生气,生气伤肝又伤肺。

    你不能总跟这种贱人计较,遂了他的意,要学会调节心情……”

    诸如此类,好多好多。

    可道理她都懂,也知道不该。

    可她一见这人就完全忍不住你说气不气!

    苏矜矜握紧拳头,巡视一圈儿。

    看到周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还有最小人得志的那副嘴脸,火气已经直冲天灵盖。

    此时的她完全把等着的南荣旌抛到了九霄云外。

    双方阵势拉开,钟亭也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他也不想这么挫,可他只是个下品竹青。

    苏矜矜毕竟是牧千山的徒弟,修为比他要强很多。

    而且这女人越来越不管不顾,拼着受伤救要逮着他一个人揍。

    之前很多次他还真不是装的。

    已经好几次没能全身而退了。

    所以这次他带了很多人。

    这些人打不过上品竹青,但可以挨揍啊,挨得越狠越好。

    戒律司刚升级了刑罚,绝对够这臭丫头吃一壶的,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正要动手之际,一包东西从天而降。

    带着极为强劲的灵力余波,正好落在两拨人正中央。

    “钟大公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南荣旌深山冷泉一样的声音遥遥传来。

    苏矜矜抬头看过去,那人身穿一身浅绿色丝质长袍,施施然穿过众人,在她身边站定。

    四两拨千斤地将她紧紧攥着的拳松开。

    他对钟亭笑得和煦:

    “小小见面礼,您可千万别嫌弃。”

    剑拔弩张的氛围被这人的出场生生破坏。

    神奇的是。

    苏矜矜积攒了一肚子的气因为他的出现而消匿于无形。

    这人身上一直有股挥之不去的草木气息。

    纯粹清凉。

    就好像万里冰雪寸寸消融后植物的新生,亦或者是晨起林间未被阳光照拂过的微风,夹杂着野草野花轻轻浅浅的呼吸,自远方飘扬而来。

    她突然就不生气了。

    心情一下子平稳又安逸。

    “甜甜,我进步了。”

    她低下头,在南荣旌笑眯眯的眼神中迅速编辑好传信符,眼看着它变成流光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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