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慕九在电话这头问道。

    “就是那个，那个他的远房表亲呀！”慕妈妈说。

    “啊？”慕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捋了捋这个王永兴和三姨的关系，才搞清楚那个举报人的身份。

    “那不就是三姨前夫的同事嘛？！”

    “是啊，是啊……”

    慕妈妈还要再跟她聊，但慕九却直接问她知不知道那同事的住址。

    慕妈妈想了想，说那同事和自己三妹的前夫是老乡，住在同一个小区。她发挥自己中年人唠嗑时的超强记忆力，几乎没费太大劲就把对方的住址想起来了，并准确地讲出对方的楼栋和门牌号。

    慕九在心里一边感谢她提供的信息，一边按捺不住内心的迷惑，默默问：“妈妈你为啥对三姨夫那个同事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啊，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却听慕妈妈幽幽说：“你晓不晓得你三姨为什么跟你三姨夫离婚啊……”

    慕九掩着手机话筒，悄眯眯回：“不、不是说我前三姨夫作风不端正，跟别的女人私会来着嘛……”

    慕妈妈说：“那你知道你三姨当初在什么地方抓的奸嘛……”

    慕九：“……好嘞，明白了。”

    她揣着一枚家族的爆炸秘幸挂了电话，人有点失神。

    正月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慕九一脸便秘地说，“只不过知道了点有关老一辈的炸裂新闻罢了。”她说完以后，忽然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老婆，以后千万别给我戴绿帽。就算要戴，你也戴远一点，不然我小心脏受不了。”

    正月眨了眨眼，脸刷一下地红了：“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慕九：“没啥，有感而发而已。”

    正月：“我一个老实鬼上哪给你戴绿帽啊……再说了，谁晚上有你那么厉害啊……”

    “哼哼~”慕九咧咧唇角，色滴滴看着他，忍不住上手揪他的脸颊。

    正月说痛，慕九说不痛，说完又捏他，捏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还有要紧事没做，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远远地，一辆出租车驶近站台，慕九赶紧招下它，拉着正月坐进车里，向司机念出一个住址。

    “不回民宿了？”正月问。

    “嗯，”慕九点头说，“这是那个举报人的住址，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人，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如果不能保住她和那些举报材料，太极湖会遭殃的。”

    两个人到了举报人的小区，在保安亭做外来来访人员的登记。

    慕九在签字的时候发现自己前头两行的表格栏上都登记了同样拜访举报人家门的信息，心头兀地一紧——她知道有人已经领先于自己去找举报人了，那两个人很有可能是王永兴派来的。

    她赶紧把信息填完，拉着正月往目的地跑。

    到举报人家门口的时候，她和正月正好看见那两个人站在外头敲门。那是两个身形高大，穿着黑风衣的青年男人，他们把一半的脸都埋在风衣的领子里，看起来绝非善类。

    “是鬼。”正月忽然说。

    慕九眼神一凛，正想阻止他们继续敲门，但那门却应声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干练的商务装束，看起来像是要出门去上班。

    那两只鬼声称自己是便衣警察，接到群众举报说这女人家里藏了毒品，因此进行搜查。

    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进了家门，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

    慕九贴着门口的墙壁，知道他们想找的是检举材料，拿眼神和正月迅速地商量。

    两个人片刻之后闪进房内，分工合作，正月打晕了女人，慕九则用符咒控制住了两个穿黑衣的青年鬼。

    “说，你们是不是王永兴派来的？”慕九看向他们，目光锐利，“他是不是重生过？”

    那两只鬼互相看对方一眼，矢口否认她的问话。

    慕九略一思索，化出两张禁咒，诓对方说：“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这两张符如果贴到你们身上，必然叫你们灰飞烟灭。”

    那两只鬼身形一怵，立即招了。

    “我们知道王永兴，但和他没有直接的接触，”其中一只鬼说，“我们的尊主命令我们帮他销毁那些检举材料，让他可以继续维持和化工厂的合作关系。当然，必要的时候，他叫我们杀掉这个女人。”

    慕九问道：“你们尊主是谁，为什么帮他？不会是为了从他手里获得金钱上的好处吧？”她想着对方既然隶属鬼界，那赚取人间的钱财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另一只鬼盯了她一眼，很快地回道：“我们的尊主是阎王大人的手下，名唤无常尊，他帮王永兴的目的并不是贪图他的利益，而是为了您。”

    “为了我？”慕九听完，转身和正月互瞄一眼，又转回来。

    她满脑袋的雾水：“为了我什么？”

    两只鬼并不答话，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只说：“孟尊，我们尊主在这里等您很久了，请您和我们一同去见他一面吧。到时候您便知道他的目的了。”

    慕九笑了笑，沉声说：“不告诉我是吗？老实说，我现在对你们吊我胃口的行为很倒胃口。”

    她扬了扬手里的符咒，讥诮道：“你们别忘了，你们的生杀大权还握在我的手里。”

    她一说完，拿着那两张符靠近被定住脚步的两只鬼，想着再吓唬他们一下，尽可能逼出问题的答案。她当然不敢轻易跟着对方走，害怕落入什么陷阱。

    正在这时，房内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让她住手，放了他的属下。

    慕九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的身份了。

    “无常尊……”她默念着这个名字，问向正月，“你对这个尊使有印象吗？”

    正月说：“我听说过他的名字，可我在鬼界并没有见过他。”

    登名册里的清玄说这个无常尊此前由于鬼界和魔界的一场战争而殒命在两境交界之处，但因外身不腐而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看情形近日才苏醒。

    话音刚落，那尊使便现出身来，喊了声慕九的名字。

    他穿着白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手套，身材颀长，体格高大，无形中给人凛凛的压迫感。

    慕九看了看对方那张俊美无俦、帅得有点过分的脸，咽了咽喉咙，对一旁的正月说：

    “咱们鬼界平时都吃这么好吗？”

    “阿九！”正月轻轻斥了声，对她看着那位尊使犯花痴的样子表示抗议。

    慕九心里一虚，恍然间感受到了以前自己爸爸嘴里常念叨的“妻管严”的效力，收回了看帅哥的便宜表情。

    她切入正题地问无常为什么帮王永兴，同时审视着他的周身，质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更不寻常的怀疑。

    “我不是在帮王永兴，”对方眯紧眼眸，低声道，“我只是在往实现自己目标的方向靠近。”他的眼睛生得特殊，每只眼目中都生着一黑一白的重瞳，盯视他人的时候，带着诡谲而不容侵犯的威凛。

    慕九问他有什么目标，却见无常看了她一会儿，冷冽的表情泛出半分羞涩：

    “娶你。”

    慕九：“？！”

    正月：“？！”

    无常说自己由阎王赐婚来与慕九联姻，联姻之后需与她融合力量来修筑预防魔界军队入侵的城墙。

    慕九沉默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有些凝肃。

    片刻后，她问：“非我不可吗？”

    “对，”无常道，“非你不可。”

    “我不同意。”正月忽然地开口。

    他伸手拉住慕九，神色十分酸楚：“阿九是我的。永远都是。”

    无常却说：“这事关系到鬼界的存亡……”他靠近慕九，幽幽道：“我想孟尊应是明事理的。”说完，他又小声地冲慕九开口：

    “无常这一生未娶过亲，孟尊若为我妻，我必捧心待之。”

    “阿九……”正月的五官像被揉皱的薄纸，那只手攥着她腕子，像焊在了上头，动也不动。

    慕九平日里虽然好色，但自觉用情还是专一的，因此面对无常这个大帅哥，虽有欣赏但并不心动——更何况她没有告诉正月，这个无常有问题。

    可她看着正月那副委屈不安又潦草狼狈的表情，觉得他实在可爱到犯规，心里又浮起逗弄的意图。

    “哎呀，那这样的话可就有点难办了……”她故作为难地思考一会儿，然后默默抹开了正月的手，“我既然是在鬼界当差的，那还是要以大义为重的嘛……”

    正月愣了愣，眼眶红了起来。他像快要碎掉的水晶。

    无常听她这么说，唇角微微扬过。

    “那么就请孟尊和我回鬼界吧。”他说他有能力把她带出这个时空。

    “哇你这么厉害啊……”慕九抱着手臂，笑意盈盈地说，“好啊，那你就把我带走吧……”她朝对方伸出手。

    “遵命。”

    无常说完，抬手要去牵她，可刚触到她的手掌，却被她反抓手腕紧紧拽住。同时，只见慕九眼神骤凛，化出匕首，佯装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