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含烟从没这么难堪过,被一个和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下面子,这事说出去得被人笑话死。

    看着递到面前的名片,李含烟默默咽了口气,一直恪守的礼数让她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吼大叫,她抬头睨了林时深一眼,青着张脸走了。

    一群人这才作鸟兽散,各自回到工位画图。

    回到办公室坐下,江幼宁忍不住吐槽:“老巫婆,脸上三尺厚的粉都遮不住她令人作呕的表情,活五十多年也该死了吧。”

    “宁宁!”闻溪睇她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生气吗。”江幼宁耸耸鼻子,又窃窃了两句,“她泼你一杯冰水我都没还回去,过过嘴瘾你还不让。”

    闻溪蹙着眉头,又睇她一眼,这才看向林时深

    “你怎么会来这?”

    林时深步调顿了一下,旋即转过身来,躲开江幼宁的视线,含糊回答:“听他们说的。”

    闻溪这两年接了不少定制化单子,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也深谙他们那个圈子里芝麻大点的事都是瞒不住的,不疑有他。

    “你其实没必要过来。”闻溪从抽屉里拿了纸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怎么说都是我占理,再说,她也豁不出面子和我动手。”

    “但人我打的,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过来一趟,而且……”林时深话音一顿,接过闻溪伸手递过来的温水,笑着说,“我也不想这种时候,没人站在你身后。”

    江幼宁撇了撇嘴:“?”

    好好好,我是畜牲,畜牲行了吧!

    他说这话时眼里含着笑意,真假参半,却也让人心头一热,闻溪蜷蜷手指,不动声色地退回到椅子前坐下。

    已接近中午,闻溪看了眼时间,问林时深要不要一块去吃顿饭。

    林时深当然一百个愿意,只是还没开口,一旁的江幼宁兴致勃勃地插话进来:“带我一起吗带我一起吗?”

    闻溪抿着嘴唇扯出来一个假笑,毫无温度地吐出两个字:“不带。”

    江幼宁:“……”

    A11设计有免费员工食堂,菜色多样还有餐后水果,大多数时候闻溪都会选择在食堂解决午餐,所以等真正下了楼才意识到都不知道该带林时深去吃点什么。

    “你想吃点什么?”

    “都行。”林时深伸手去系安全带,好说话道,“我不挑。”

    闻溪没得办法,打开手机在距离最近的商场找了家徽菜。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可以,林时深走的时候还给人顺手打了个五星好评。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五楼,离电梯还有些距离,林时深并排走在闻溪身边,走到人流量大的地方,总顺手挨的她近一些。

    走到扶梯口,刚抬脚踩上台阶下去,迎面碰上朱宪揽着一个女人的腰往上走。

    闻溪下意识偏过头去。

    林时深看了一眼,顿时心领神会,伸手搂住闻溪的肩膀把人半搂在怀里,然后,微微低头,以一种十分亲昵地说悄悄话姿势贴上她的头发。

    男人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干茶叶香,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点点沁入鼻息,闻溪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抬眼看向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过去了吗?”

    林时深抬头看了一眼。

    朱宪手上提着一只橙色的袋子,正低着头同他身边的人说话,这会刚好与他们两个擦肩,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两个。

    “还没过去。”林时深脸不红心不跳,谎话张嘴就来,“再等会。”

    他打心底里想和闻溪贴的更近些,这种亲昵让他觉得满足。

    闻溪刚听他说完话就知道这人在撒谎,只是懒得去拆穿他,等到了下扶梯,她才从林时深的怀里撤开。

    刚刚抬脚,一只手忽然从身侧缠了上来。

    周围人声嘈杂,可是有那么一刻,人群虚化,闻溪仿佛只能看到两人紧扣的双手。

    僵硬的一瞬间,林时深见缝插针地握住她的十指。

    “干嘛?”闻溪抬头问他。

    他瞳仁颜色比常人稍浅些,细细碎碎的光影在眼睛里流转,高挺的鼻子像是被艺术家精心雕刻过。

    “亲都亲了,牵个手你说干嘛?”

    林时深说这话时神色淡定,坦然的有种在女人堆里混迹了几百年的熟稔。

    闻溪默了一下:“哦。”

    她的手很小,因为长时间画图的原因指跟处有几个薄薄的茧。

    林时深握着手跟她走的很近,也许是走出了这么一小步,他逐渐大胆起来,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闻溪抽空瞥他一眼,笑说:“长得帅算吗?”

    林时深点头,嘴角带着明显的弧度,肯定她:“算。”

    又问:“还有吗?”

    “还有——”闻溪站住脚,眼尾上挑,视线盯着林时深来来回回打量了几遍,拖着调子,“挺主动,腹肌照不错,人也有点意思。”

    林时深:“……”

    果然主动才会有故事,他以前就是不够荡,这不,荡起来就好了。

    ——

    开车回去的路上,林时深看着闻溪一直低头聊微信,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他其实从知道李含烟到公司找闻溪的时候就已经在做这个打算。

    朱宪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典型的做事不计后果,有仇必报,别人给他一巴掌,他能回人十巴掌,整日里游手好闲有的是时间和他不对付的人纠缠。

    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无论闻溪以后在工作上再怎么刻意避开朱宪,都很难保证他不会主动找上门来找茬。

    所以他需要知道他们之间的一些渊源,好叫他以后也有个准备。

    闻溪玩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抽空瞥他一眼:“真想知道?”

    “真想。”林时深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带着微笑,“你跟我讲讲我以后也好帮你防着点不是吗?”

    他说的不无道理,闻溪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哪怕费点时间她都会自己解决。但在朱宪这件事情上,她吃过亏也就自然长了记性。

    她遇见朱宪应该是19年的九月份,还是她大学毕业的第一个年头。

    刚巧也是她凭借自己的设计作品拿到人生第一桶金的一年,临近毕业,闻溪当即就和发小宋轻疏不谋而合,在西城区成立了一个小小的设计工作室。

    闻溪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简直心比天高,以为凭借着在比赛中崭露头角就可以借着认识的几个人脉支撑工作室运营下去。

    不出意外,后来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京市房租不比其他地方,高得离谱,在接不到单的时候,闻溪和宋轻疏几乎每天都在为每月将近两万块钱的租金发愁。

    毕业聚会,闻溪遇到了之前在同一个社团的学长南津。

    南津是京市人,家里几代做建筑行业,认识的人多人脉也广,听闻溪说完明里暗里帮了她们很多次。

    闻溪很感谢,但也知道一味地依靠别人不是办法,便和宋轻疏商量着出去“社交”谈合作。

    那天天气很好,京市刚刚入秋,满城都是炒板栗的香气。

    宋轻疏哼着歌,看着闻溪坐在电脑前皱巴着一张脸,神秘兮兮地说:“我谈到了一个大单子,对方是个很孝顺的公子哥,说要找我们给他妈妈设计一套首饰,预算在这个数。”

    宋轻疏朝她比了个手势。

    500万对于刚毕业不久的俩人来说算的上是天文数字,如果能拿下来这单生意,她们至少两年内都不用为房租发愁。

    “500万,你认真的吗。”闻溪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么大的单子我们要不要签个合同什么的?”

    宋轻疏点头:“这个我跟他说了。他约我今晚和他妈妈见面先简单聊一下需求,顺便把合同签了。”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闻溪不放心,“毕竟是晚上。”

    “不用,南津不是约了你吃晚饭吗,你忙你的,我一个人可以搞定。”宋轻疏看出来闻溪不太放心,又说,“到时候我把位置发你就行。”

    闻溪这才放心她一人过去。

    晚上九点,闻溪和南津吃完饭回到工作室,这才发现宋轻疏给她发的位置是在传闻中“红灯区”的一家高级会所。

    她几乎立马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打电话过去,宋轻疏没接,而是发微信说:【别过来,是我看走眼了,朱宪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过来,别过来。】

    宋轻疏越是强调不让她过去,闻溪心里就越发慌张。

    她们从小一块长大,大学又一起来了京市,读同一所大学念同一个专业,俩人的关系比家人都亲。

    一路上闻溪心惊胆战,她不知道一会会面临什么,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找谁来帮忙。

    司机跟她闲聊,好心跟她说女孩子晚上别去那种地方,不安全。

    她一点听不进去,反反复复说:“我去找我朋友,她不小心被人带了进去。”

    “那你最好找个男性朋友陪你,再不济就报警。”司机当时是这么建议她。

    闻溪这才冷静下来,下了车后,她站在路边想了很久,对她来说报警确实是一个稳妥的办法,但是她要怎么跟警察描述情况,到时候警察再把宋轻疏带走她该怎么办?

    犹豫再三,闻溪最后打了通电话给南津,她很清楚如果南津过来她和宋轻疏会安全很多,但也很有可能给南津以后的生活增添麻烦。

    因为宋轻疏也说过,朱宪好像认识南津,多少应该是有些交情在。

    可闻溪已经欠他太多人请,再继续麻烦他,她根本还不起。

    “后来呢。”林时深安静听着,注意到闻溪偏头看向窗外,轻声打断她,“他陪你一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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