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深在厨房做饭期间，闻溪捏着手机盘算要不要给宋轻疏打个电话过去。
夏意的项链已经做好，接下来的几天她也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工作，如果回去，这个时候正是最好的时机。
虽说当初宋轻疏决定回家结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僵硬，但一直以来她都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不管不问。
闻溪低着头，面露为难，绕着客厅的组合沙发踱步。
林时深看的想笑，问：“姐姐你做法呢？”
“嘶。”闻溪抬头，睨他一眼，不轻不重道，“做你的饭去。”
林时深笑了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闻溪拿着手机，绕着沙发又转了两圈，做足心理准备，准备给宋轻疏打个电话过去问清楚状况。
她开手机点开通讯录，刚找到宋轻疏的电话，手机一震，一个备注为“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两人之间有至少五秒钟的沉默。
这五秒钟，闻溪想了很多，她想问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也想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但话一出口，不知怎么不受控制地就变成了：“后悔了吗？”
闻溪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对宋轻疏还是抱怨的和怨恨的。
又过了很久，宋轻疏轻柔的声音才顺着听筒传来，她说：“嗯，后悔了。”
轻而缓慢的声音传入耳朵，闻溪鼻尖一酸，当即转过头去，缓了好久，才沙哑着声音说：“你撤回的那条微信，我看到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要和他离婚。”宋轻疏吸了吸鼻子，“他出轨了，我忍了他很久，前几天我发现他动手打了孩子，我不想忍了。”
“你现在在哪？”闻溪问她。
宋轻疏苦笑一声：“我带着孩子在酒店，好几天了。你也知道我爸妈的房子最后留给了我哥，我现在也没其他地方去了。”
闻溪闭了闭眼，不明白宋轻疏怎么就把生活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只要当初她听她的话留在京市，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宋轻疏——”
“我知道你生气，你想怎么骂我都没关系。”宋轻疏呼了口气，应当孩子在她旁边玩，她小声安抚了一下，又说，“原来也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但是我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闻溪坐在沙发上，沉着张脸，消化了好一会，正了正脸色：“我爷爷的房子在哪里你应该还记得，钥匙我放在隔壁邻居奶奶家了，你明天早上收拾东西先住在那里。”
话音顿了顿，闻溪又说：“这几天我没有工作，明天我回去一趟。”
“你不用回来，离婚的事情我能自己看着办好，等离婚后我就出去找份工作，尽快从你那里搬出去。”
“你闭嘴吧宋轻疏，你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你自己什么自己。”闻溪气的肝疼，“我回去不是去管你的，我只想看看我干女儿，挂了。”
挂了电话，林时深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跟谁打电话呢沉着张脸，小心长皱纹啊。”
“闭嘴。”闻溪脑子里乱成一团，无差别攻击能看见的所有活人你。
吃过饭后，林时深收拾好碗筷，到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做正事，刚推开门，看见闻溪正站在衣帽间往行李箱里收拾衣服。
“你干嘛？”林时深坐过去蹲下随手拿了几件衣服要往衣柜里放，闷闷不乐，“这都八点了，你不是答应了一会一起做饭的吗。”
“做什么饭。”闻溪夺过他手里的衣服重新扔进行李箱里，“三个小时后的机票陪我去苏市，别磨蹭。”
林时深：“……”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拉住闻溪的衣角，硬着头皮又说：“时间还有富裕，不然我们小炒个菜？”
几天没见着闻溪，再加上“做饭”已经是说好的事情，现在突然被她放了鸽子，林时深实在有点难以忍耐。
“林时深。”闻溪转过头来，伸手指着平静放在地上的行李箱，要笑不笑的，“你再跟我胡搅蛮缠胡说海说，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我信。”
收拾好东西，林时深提着行李箱和闻溪下楼出发去机场，这个点正是路上拥堵的时候，到机场等候厅没多久就上了飞机。
算起来这算是林时深和闻溪第一次一同外出，待飞机进入平稳飞行，林时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毯盖在闻溪身上：“两个小时后到，你睡会。”
闻溪闭上眼睛“嗯”了一声，耳边的引擎声音逐渐模糊，她扯了扯身上的毛毯，忽然偏头问林时深：“我这么把你带走，不会耽误你公司的事情吧？”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啊！
林时深无奈：“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哪天我破产了，你还要我吗？”
闻溪毫无感情地弯了弯嘴角，说出来的话不出意外地让人心寒：“不会。”
“……”林时深见她这样，也学着闻溪的模样弯了弯嘴角，“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会，你不仅会耽误我的工作，还会让我的小公司破产。”
“哦。”闻溪冷淡挑眉，敲了敲身旁的遮光板，“那你现在抓紧时间跳机，我估摸着应该还来得及。”
林时深不说话了，扯过她身上的毛毯盖在自己身上一部分合上了眼睛。
闻溪看林时深被他弄的无话可说只能睡觉，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暖意。
这人，挺有趣的。
——
抵达苏市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现在回去也见不着宋轻疏，俩人索性在机场附近找了家酒店先休息。
翌日上午，两人在酒店腻歪完毕，这才打车往家回。
“你家里都有谁在，我第一次去你家要不买点东西带上？”林时深看着不同于京市的外景，恍惚一刹，惊觉这回来未免有点太考虑不周。
“用不着，我家没人。”
林时深皱眉：“嗯？什么意思？”
闻溪看着前面，平静道：“我妈的情况你知道。我爸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又娶了一个，因为这事我们关系很僵，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联系。至于我爷爷，我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他刚过世。”
三月底的苏市还是有些阴冷，林时深偏头看着窗户阴沉的天，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在不知道闻溪母亲去世那件事情前，他甚至一度以为她女朋友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不然怎么能培养出她这样优秀的设计师。
可是现在……
“这些你怎么从来没都没跟我说过。”林时深抿了抿唇，忽然有些心疼，“你明明有很多个时候可以和我说这些的？”
“跟你说这些干嘛？”闻溪看他一眼，不甚在意地调侃，“你是能让人起死回生？”
林时深：“……”
他是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但是知道这些起码能让他在生活中多注意她的情绪，少顶嘴两句不是吗。
林时深没再说话，车内导航提示马上到达目的地，他呼了口气，伸手握住闻溪的手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两下。
不知怎么，这一瞬间，他很想和闻溪求个婚，求婚仪式也不用搞的多盛大，更不需要谁来做见证，就他们两个知道就好。
下了车后，林时深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闻溪往小区入口走。
这是一片老小区，小区的凉亭和长凳上坐着不少晒太阳下围棋的银发老人。
闻溪放慢脚步，抬眼看着人工湖侧面的秋千，鼻子一酸，眼睛瞬间红了。
林时深注意到闻溪情绪不佳，握住她手的安抚两下，轻声道：“等处理完你朋友的事情，我陪你在苏市多住两天，刚好你带我到处转转。”
闻溪收了收脸上的情绪，笑问：“又不怕公司破产了？”
“害。”林时深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不是还有徐知返在吗？哪能破产。”
上了二楼，闻溪抬手敲门。
没过两秒，里面应了一声，门随之被推开。
宋轻疏剪了短发，她没化妆，纯色看起来不那么健康，身上穿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显得身材越发瘦小。
闻溪看的眼睛发酸，这哪里还有她印象中宋轻疏的样子。
“回来了？”
闻溪点头：“嗯，孩子呢？”
“在里面坐着看电视呢，我们也刚到，你快进来。”
说着，宋青疏伸手把门完全打开，弯腰去拿放在闻溪旁边的行李箱，这才注意到门外还有一个男人。
林时深穿着长得高，黑色的风衣穿在他身上格外挺拔。
“这是？”
闻溪笑笑，抬手把行李箱放进门内，冲林时深说：“你轻疏姐姐问你呢，说话。”
“奧。”林时深像是反应慢了几拍，笑着说，“你好，我是闻溪男朋友，林时深。”
“你好你好你好。”宋轻疏笑着，又惊又喜，“快进来快进来。”
屋里还是到当初她走的时候的布局，闻溪大致扫了两眼，走到沙发上边，和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小姑娘长得漂亮，眼睛和宋轻疏一模一样，闻溪把抱着让她喊了几句干妈，示意林时深坐下看着，自己则和宋轻疏进了房间。
林时深这辈子没带过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开启话题，干脆陪着她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动画片，直到有一只小小的手摸索到他的手指握住，两人才算是有了话题。
闻溪和宋轻疏的这通谈话时间很长，等她们推开门出来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林时深抱着惟惟站起身来：“我定了一家餐厅，就在附近，我们先去吃饭？”
“行。”
四人下了楼，惟惟缠着林时深非让他抱，任凭宋轻疏怎么说她都不愿意放开林时深的脖子。
闻溪看着林时深也喜欢惟惟，拉着宋轻疏走在前面：“她想抱就给她抱着，他抱得动。”
林时深点头：“我抱着他就行，你们这么久没见面，多说说话，这两天我照顾小孩。”
宋轻疏笑笑，转过头来调侃闻溪：“男朋友找的不错。”
“是不错。就是太小了，有些幼稚。”
“哪里幼稚。”宋轻疏倒是觉得林时深这人挺好，忙替他说话，“我看人就挺好的，做事周到的很，什么时候看你的眼神都温温柔柔的。”
“你这人好强又不愿意依靠别人，我觉得林时深就挺适合你这样的。”宋轻疏打心眼里替闻溪开心，“就得有人黏着对你好才行。”
林时深走在身后，把两人的对话尽数听进耳朵，末了，十分幼稚地指着闻溪，放低声音问怀里的小人：“惟惟把干妈给叔叔做老婆好不好？”
惟惟眼睛一亮，凑过去在林时深的脸上亲了两下，旁若无人地大叫：“干爸干爸干爸～”
闻溪一脸无语地转过头去：“……你瞎教个什么玩意？”
林时深抿嘴：“我没有，惟惟非这么叫。”
闻溪睨他一眼，林时深又小声补充：“我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