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我们全家想赎身脱奴籍，还请大奶奶成全！”皎月跪下给贾张氏磕头。这一次她说得非常清楚。

    “脱奴籍？这么大的事，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家人的决定？”贾张氏盯着皎月问。

    贾张氏已经恢复平静的神情，她不喜不怒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大奶奶，当年我在老家遇到天灾我曾祖父才会带着我爷爷和姑祖母一起逃难到京城。后来因为我姑母祖生病，曾祖父为了救姑祖母才带着一双儿女卖身为奴。”

    “我爷爷说曾祖父生前曾嘱咐过我爷爷，让爷爷有生之年一定要赎身带曾祖父回老家安葬。此次我奶奶病了，爷爷意识他年纪大了，可能没几年好活了。爷爷他想给曾祖父赎身，给我们全家赎身，然后带着曾祖父回老家安葬。爷爷还想带我们全家回老家祭祖。若是老家那边能安家，我们一家就会回老家安家。”

    “爷爷年纪大了，我想替爷爷完成心愿。我们家已经准备好赎身的银子了，大奶奶您仁慈，求大奶奶成全。”

    皎月给贾张氏磕头求贾张氏。

    只要能顺利赎身消奴籍，就是给贾张氏多磕几个头，皎月也愿意。

    皎月只说想赎身之事，只字不提她家祖上是耕读之家的事，也只字不提她曾祖父是为了救张太傅才死的事，同样也只字不提张大夫人忘恩负义卖掉了家翁的救命恩人之女的事，也更没提皎月她自己救了贾张氏母子三人的事。

    不提楚家祖上，是不想让贾张氏知道楚家祖上是耕读之家，怕贾张氏猜出楚家想再让男丁读书光荣门楣之事，怕贾张氏知道了不肯给楚家放籍，怕贾张氏了阻止楚家更换门楣。

    或许贾张氏不是那样的人，或许贾张氏不会；但谁能保证她不是呢，万一她是呢？那她的脱奴籍计划，岂不是不成了。

    至于不提曾祖父救了张太傅和张大夫人卖了她姑祖母的事，是因为皎月觉得这些事贾张氏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她倒是担心若是她提了说不定还会让贾张氏觉得心里不舒服。毕竟张大夫人实在是忘恩负义。

    至于她救了贾张氏母子三人的事，就算她不提贾张氏也知道；她提了反倒是会让贾张氏觉得她挟恩求报。若是贾张氏想装不知道，就算她提了也没用，不说定还会让贾张氏恼羞成怒。

    “你们全家都想赎身脱奴籍，你奶奶她也想赎身脱籍吗？”贾张氏盯着皎月问。

    别人不了解楚奶奶，她却是最了解不过。楚嬷嬷最疼她，比疼自己的孩子还疼；楚奶奶怎么可能抛下她不管。

    皎月听到贾张氏问，她不能抬头看贾张氏，她让星星替她看贾张氏神情，将贾张氏的神情传到她脑海中。

    皎月“看到”了贾张氏的神情，她判断猜测贾张氏的心思。为了家里能顺利脱奴籍，皎月可是已经准备了两个月了。

    皎月说道：“回大奶奶，我奶奶她病了，是中风了。那天早上奶奶醒来后发现自己突然瘫痪动不了，很着急，把家里人都给骂了。家里给奶奶请了大夫医治，大夫说奶奶年纪大了受了惊吓然后导致了中风。”

    “奶奶很生气，情绪很激动，一不小心加重了病情，连说话都不能了。治了两个月吃了两个月的药，奶奶的病情一点都没有好转，而且现在奶奶都已经不认人了。大夫说奶奶她可能撑不了多久了，爷爷想着还不曾带奶奶回去过老家；所以爷爷才想要带奶奶回老家的。”

    “求大奶奶您看奶奶是您奶娘的份上，您成全奴婢一定吧。求大奶奶大施恩。”

    皎月再次贾张氏，给贾张氏磕头。

    她奶奶是贾张氏的奶娘，也是贾张氏的心腹，贾张氏要拿捏她奶奶，拿捏楚家人；她奶奶在楚家作威作福贾张氏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唯一可能就贾张氏对此没放心上。

    也是，哪个主子会将下人家的事放在心上呢。

    贾张氏听了皎月的话，心里在琢磨。她没有立即答应皎月，而是对皎月说道：“此事我需要考虑考虑，你下去吧。”

    一句话就将皎月给打发了。皎月虽心里不甘，但是贾张氏是主子她是下人，她没有办法，只能听贾张氏的。

    “奴婢告退。”皎月起身退出去。皎月刚出来时就在门口遇到贾张氏的另一个奶娘赵嬷嬷。也不知道赵嬷嬷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赵嬷嬷安。”皎月给赵嬷嬷行礼。

    “是皎月啊，你奶奶身体好些了吗？”赵嬷嬷看到皎月一脸关心的神情，小声问。下人小声说话，是为了不惊扰主子。当然有时候也是不想让主子听到她们说什么。

    “多谢赵嬷嬷关心，奶奶的身体已经好些了。”皎月小声说道。

    赵嬷嬷听了皎月的话，眼神闪了闪，她说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大奶奶一直惦记着楚嬷嬷呢，若是楚嬷嬷能回来服侍大奶奶，大奶奶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托嬷嬷吉言，我也希望奶奶她能尽快好起来。”皎月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那就好，你快去服侍瑚哥儿吧。”赵嬷嬷挥手打发皎月离开。

    皎月朝赵嬷嬷行礼然后转身离开，在皎月转身之后两人脸上神情都变了。

    若不是她知道赵嬷嬷和她奶奶是竞争关系，若不是她知道她奶奶一直打压赵嬷嬷，若不是她知道赵嬷嬷一直记恨她奶奶，她怕就是相信赵嬷嬷会关心她奶奶了。

    和楚奶奶这个张大夫人的陪嫁丫鬟比起来，赵嬷嬷一定才是张家真正的家生奴才，赵嬷嬷夫家娘家几代人全都是张氏的家生奴才。

    两人虽同为贾张氏的奶娘，但楚奶奶却凭着是张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得张大夫人信任而死死的压制了赵嬷嬷。

    主子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她们既是同僚也是竞争对手。楚奶奶为了成为贾张氏身边的第一人，不仅打压赵嬷嬷，连和秀等四个大丫鬟上也一直被楚奶奶压制。

    楚奶奶在贾张氏的陪嫁下人中地位，那就是贾张氏之下，众人之上。也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必楚奶奶病了不能继续当差，贾张氏的其他嬷嬷和丫鬟们一定都非常高兴了，她们也一定都不希望楚奶奶再回贾张氏身边当差。

    特别是赵嬷嬷。楚奶奶不能再回来当差，那赵嬷嬷她就是贾张氏身边的第一人。以后这东院一众之上之人，甚至以后在荣国府都有地位的下人。

    皎月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自回来当差之后她就开始准备脱籍之。现在在府里服侍赵嬷嬷的小丫鬟，她可是赏了那个小丫鬟不少钱呢。人家一个人为她打了好几份工，她也不好太吝啬。

    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了，希望赵嬷嬷别让她失望才好。

    赵嬷嬷看着皎月离开的背影心想道：楚李氏那个老贱、人，还想回来当差，做梦。既然想脱奴籍回家，那我就成全你们。

    赵嬷嬷掀起门帘进屋，见贾张氏坐着在思考，赵嬷嬷过去轻唤道：“大奶奶，燕窝粥已经炖好了，您现在用吗？”

    贾张氏抬头看赵嬷嬷，她说道：“等一会。”

    “嬷嬷，你坐下陪我说说话。”贾张氏发话，赵嬷嬷搬个矮凳过来坐下。

    “大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可以，您跟嬷嬷说，嬷嬷给您分析分析。”赵嬷嬷学着楚奶奶的样子温柔的跟贾张氏说道。

    贾张氏看着赵嬷嬷说道：“嬷嬷，楚嬷嬷中风了，怕是不好了。楚家想赎身脱籍回老家，让胶月求到我这来了。”

    “嬷嬷，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们所求给他们放籍放他们离开呢？”贾张氏声音带着迟疑，她心里可能是不放心人离开，

    赵嬷嬷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她还是一脸平静的问贾张氏；“大奶奶您是不想给楚家放籍吗？您若是不想，那就不放呗。”

    贾张氏说道：“我倒也不是不愿意给楚家放籍，只是楚嬷嬷服侍我了二十多年，我舍不得楚嬷嬷。”

    楚嬷嬷好用。

    不管是贾张氏在张家时还是嫁到荣国府之后，楚奶奶替贾张氏做了不少事，替贾张氏排忧解难，可都离开不楚奶奶。做得多，知道的也就多。贾张氏舍不得楚奶奶是真，但她担心楚奶奶将她的事泄露出去也是真。

    贾张氏还不知道，皎月早就从楚奶奶那知道了所有事情。只不过是皎月觉得那些事情于她没有用毕竟她不能拿去威胁贾张氏，甚至皎月也怕贾张氏知道她知道之后容不得她活。那些事皎月是半个字都不泄露。

    这也是方才皎月特地强调楚奶奶中风不能说话不认了了原因，就是怕贾张氏因此不放心楚奶奶不想放楚家离开。

    亲人是舍不掉血脉，楚奶奶虽然不好，但到底是她亲奶奶，皎月也不希望楚奶奶被贾张氏灭口杀死。

    这也是皎月为什么要将楚奶奶弄瘫痪弄得不能说话不认人的原因，不是皎月残忍，她是为了让楚家能顺利脱籍，为了保住楚奶奶的性命。

    赵嬷嬷听贾张氏这话，她心里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