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两个字，贾瑚的眼神慢慢开始聚焦。他看着贾张氏，张嘴沙哑的声音叫唤：“母亲。”

    “唉！瑚儿，瑚儿你终于醒了，我的瑚儿啊……”

    贾张氏激动地抱着贾瑚哭了起来。贾瑚费劲的抬起无力的手，轻轻拍贾张氏背，笑着喊母亲。

    等贾张氏发泄完了，贾张氏叫人赶紧去通知贾代善和贾赦，贾瑚醒了。

    贾代善是武将，去兵部办事不在府里。贾赦是荣国府世子爷，也领了官职在京畿大营带兵不在府里。虽然孙儿儿子重要，但父子是为皇家卖命。

    贾瑚醒了，贾母和贾王氏失望不已。不过两人没有马上离开，就在折桂院坐着等。她们在等贾代善回来。

    虽然贾代善交代过不让婆媳俩来折桂院，但婆媳都打着关心孙子关心侄儿的旗号来了，自然不能提前离开。怎么也得等贾代善回来，让贾代善知道她们是关心贾瑚的。

    若是来了，没等见贾代善就离开，两人都担心后续会发生对她们不利的事。

    两人根本不知道，贾代善不让她们俩来折桂院并不是因为三月份的事，而是因为贾代善怀疑是她们婆媳俩给贾瑚下的毒。

    贾代善手上有老荣国公传下来的前朝秘药，他自然知道史家和王家手中也有前朝秘药；所以自从御医诊出贾瑚中的是前朝秘药之后，贾代善就怀疑她们婆媳俩了。

    可惜眼界狭隘又蠢又毒的婆媳俩，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她们根本没想到过贾代善会怀疑她们。

    干了坏事害人的人，还沾沾自喜呢。

    贾代善不仅回来，还带了孙御医回来。贾代善回来都没看贾母和贾王氏一眼，直奔贾瑚卧房去。

    孙御医给贾瑚把脉，确认贾瑚的毒已经解，贾代善和贾张氏终于彻底放心，真正高兴起来。

    孙御医问贾张氏解药来由，皎月刚已经跟贾张氏说过，不能暴露她。

    贾张氏自己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了。皎月像个旁观者看着贾张氏等人忙碌，等到贾瑚吃了粥，喝了药再次处着之后，贾张氏终于想起皎月了。

    此时离皎月进荣国府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

    见贾张氏终于想起她，皎月也向贾张氏辞别：“大奶奶，瑚哥儿已经醒了已经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您看您是不是该把我奶奶拿走的钱还给我了。您放心，等我回去我们马上收拾，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京城。绝不会再留在京城碍您的眼。”

    还是和之前一样，等明天出了京城，他们先找地方住下，然后给她看爷爷迁坟，再雇镖师护送回老家。

    她想好，既然这回是非走不可，那他们可以先回老家，等过两年再回京城。或是别的安排。

    总之现在她只想离荣国府远些，省得贾张氏出尔反尔谋害她们全家。

    一心想离荣国府远些的皎月根本不知道，贾张氏根本不想放她们一家离开。之前和皎月谈了话，贾张氏已经知道，皎月是不愿意和她家人分开的。

    想要留下皎月就必须留下她的家人。

    “皎月，我想让你留在荣国府。要怎么样？什么条件你才能答应留在荣国府呢？”贾张氏直接问道。

    或许是因为贾瑚醒了，贾张氏现在的模样和上午时又不一样了。之前她慌张焦急，现在她淡定从容。

    皎月听贾张氏这话，她脸上神情瞬间变得冷漠。皎月冰冷的目光看着贾张氏说道：“大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出尔反尔吗？”

    皎月没想到贾张氏这么快就出尔反尔，贾瑚刚醒她就出尔反尔。

    “你忘了你发过的毒誓吗？你莫不是以为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不成？我是绝不会再与人为奴的，就算是你们荣国府也一样。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那就来硬的好了。”皎月看着贾张氏，目露杀意。

    如果贾张氏非要来硬的，那她今天就先杀光荣国府的人，再一把烧了这荣国府。到时她可假死脱身，到时谁会相信灭掉荣国府会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呢。

    等荣国府的人都死绝了，他们全家就彻底安全了。荣国府可是他们楚家的仇人，灭了荣国府正好报了前世之仇。

    皎月心里嗜杀的因子蠢蠢欲动。

    贾张氏被皎月的目光惊骇住了，她想起皎月会武功，贾张氏赶紧说道：“不，不是这样的。皎月你想的那样的。我不是想让你到荣国府来当奴婢，我只是想让你住在荣国府，留在我身边陪我。”

    皎月听到贾张氏不是要让她为奴，她脸色好不少。

    不过……

    “什么意思？”皎月看着贾张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你想让我住在荣国府？我一个外人以什么身份住在荣国府？又以什么身份陪你？再则我自己有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为什么要住在你们荣国府？”

    虽然她一直谋划让他们全家留在京城，可是她一点也不想住在荣国府。

    关于贾张氏想将皎月留在荣国府的原因，贾张氏她不敢说出口，怕皎月听到了会拒绝，态度会更加强硬。毕竟这世上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福泽借给别人。

    贾张氏自己都不愿意，她又怎么敢赌皎月会愿意。

    这一天相处下来，贾张氏已经知道不能再将皎月当成曾经的小丫鬟看待了。

    贾张氏没说原因，只是说条件：“皎月，只要你答应留在荣国府陪我，我可以派人给你太爷爷迁坟送回你们老家安葬，我还可以派人帮你们找你的姑奶奶，我还可以给你兄弟找夫子教导他们读书，我还可以送你们家宅子送你们家铺子让你们在京城安宅落户……怎么样？”

    贾张氏在去找皎月之前，就已经将楚家的事都查了个底朝天。知道楚家是真没钱回老家，知道楚爷爷还在找妹妹，知道楚家送孩子去读书的事……

    贾张氏的条件的确是诱人，不过皎月不为所动。

    皎月说道：“只要有钱，我们自己就能给我太爷爷迁坟。我姑奶奶被你母亲卖了之后，我爷爷已经找快四十年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你也未必能找到。”

    “至于夫子，江南文风更胜，我可以送兄弟去江南学院读书，以我的本事做到这一点并不难。至于宅子铺子，我既能帮你救瑚哥儿，我也能帮别人，从别人那得到报酬。这于我都不是什么难事。”

    她想到这些非常容易，一直没这么做，只是因为她不想出风头而已。

    她们楚家根基太浅，底子太薄，要慢慢积累一步一步走。若是一下子步子迈得太大，会摔倒的；若是一个子爬得太高，会飘走的。

    她想要的是楚家恢复门楣，荣耀家门，想要楚家传承下去；而不是想害了楚家。

    骤然暴富可不是什么好事。

    贾张氏见皎月不为所动，她想了想又说道：

    “你们家已经离开老家四五十年了，老家于你们而言那是陌生地。你们一家已经在京城住了四五十年了，京城应该算是你们楚家的第二故乡了吧。与其去陌生的地方从重新开始，不如留在京城安家。”

    “当初你们家求林管帮忙从你太爷爷时起消奴籍，又送你兄弟去读书，你们是奔着想让你兄弟参加科举，想恢复祖上门楣去的吧。”

    “官场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不是考上了进士就能顺利当官的。不是当了官就能一辈子的关就能一辈子仕途顺遂的。”

    “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可以将你兄弟送去张家学堂，让我父亲和叔伯你教导你兄弟，让你兄弟和我们侄儿他们一起读书。这样他们以后就是同窗，等以后他们入仕就可以相互扶持。如何？”

    贾张氏抛出个更大的诱饵。

    可这也更让皎月怀疑：“你为什么非要我留在荣国府留在你身边呢？”

    “别说什么你想报恩的话，这话我可不信。你们张家人根本就不会知恩图报。”皎月嘲讽道。

    她要看看贾张氏会不会生气。当然她说的也是实话，毕竟有她太爷爷的先例在，张家人皎月心里已经惯犯了。什么知恩图报的话，皎月一点都不信。

    若是真知恩图报，怎么不见贾张氏将她奶奶偷去给张大老爷的钱还给她。

    当初她一人救了贾张氏母子三人，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赏赐和消奴籍罢。消奴籍之事还是她求贾张氏以及她苦心谋划让多方促成的。

    贾张氏和贾赦以及贾代善赏赐给他们的东西并不多。三人各赏了百两银子还有些布匹首饰。赏赐的布匹首饰都是很一般的，都是荣国府下人用的东西；并不值得多少钱。

    所有东西和银子加起来，总共也就五、六百两吧。不是皎月贪财，贾张氏母子三人的性命就值五、六百两银子，实在是不值钱。

    或许在贾张氏他们看来，皎月是他们家下人，下人救主是理所当然。但皎月可不是被驯服的奴才，在她眼里可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

    若不是为保住他们全家，皎月未必会愿意救贾张氏母子三人。便是这一次救贾瑚，也是不得已。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圣母。

    “皎月，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留下来呢？”贾张氏知道皎月会武功，还有知道皎月有一个高手师父，贾张氏不想强迫皎月，不想得罪皎月，可她又有非要让皎月留下不可的理由。

    “原因。你非要我留下的原因。你先说出来给我听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