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骆秋心里咯噔一下,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装作听不懂他说的话,讪讪一笑,“闻公子不是早已经把我的银钱都搜走了?我现在就是个穷光蛋。”

    闻居远矜贵地摇了摇头,“我看未必,前几日我让人从弘远禅房对面的槐树下挖出一尊被破坏了的金蝉子,那东西少说也值上千两白银…”边说边睨着她的脸色,“我听洒金楼的老鸨说,当日你让你的小厮先付了两百两银票,莫非就是从那尊金蝉子的身上敲下来的?”

    骆秋一听老底都被人掀了,差点儿吐血,那可是她最后一笔傍身的钱,还说要带可为去吃望花楼的麻腐鸡皮,这还吃个屁啊!此人实在是奸诈狡猾,太可恶了!

    她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一时没忍住,一把推开赵岚,直接破口大骂道:“闻贱人,你把金蝉子还给我!”说着还要往他身上扑。

    在场三个大男人都常在京中,赵岚虽算不上什么人物,好歹也是能面见皇帝的,更别说闻居远本就是宗室子弟,非昨也是自小跟随他左右,他们都没怎么去过市井街头听那些小商小贩叫嚷,更别说如此粗俗的谩骂了,何况这还是出自一个小女子之口。

    赵岚被推得一个踉跄,幸亏非昨飞奔过去接住了他,才不至于让他又摔一次狗啃屎。

    不过这样闻居远就没人管了,眼看着骆秋像只发疯的小野兽径直朝他扑来。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在她张牙舞爪扑过来的瞬间侧过身,绕到了她刚接好骨的那一侧,避免和她正面撞上。

    骆秋扑了个空,更加恼火,“你这个天杀的克星,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看你是疯了!”闻居远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干脆地抬起右手在她脖颈上一击。

    骆秋张大的嘴巴还没合上,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顺势就倒在了地上。

    赵岚心有余悸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咋舌道:“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这么…”

    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总之是前所未见的一个女子。

    “让你自以为是。”闻居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赵岚十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以为她和你…”

    闻居远懒得理他,转身吩咐非昨:“把她扛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扔了。”

    赵岚瞠目结舌地看他,非昨则是领命抗人就走。

    刚走了两步,闻居远忽然想起帕子还在她身上,叫住非昨:“等等,将帕子拿出来。”

    非昨将人从肩头放在地上,正要翻找。

    闻居远不由地皱眉道:“算了,派人盯着她,寻机会再将帕子拿回来。”

    “这…这…虽说她确实有点儿过分,但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你就这么把人扔出去,万一…”赵岚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闻居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的伤还没好,就忘了疼?”

    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女子,既然已经有效惩罚过,便放她一马,但却不能再留她了。

    何况她让他放了那小厮,不就是等着在外面接应她。

    如今解决了这小泥鳅,该专心对付那只藏在暗处的大鱼了。

    迷迷糊糊地不知晕了多长时间,骆秋悠悠转醒时,天又已经黑了。

    她往四周一看,竟又回到了城外的城隍庙,难道之前都在做梦?

    “公子,你醒了!”可为正端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竹筒,见她睁开眼,连忙将竹筒里的水递了过来。

    骆秋迷迷瞪瞪地看着可为,“我怎么在这儿?”

    “公子你不记得了?你被人打晕了,然后之前在洒金楼的那个黑衣侍卫把你扛出无量寺,随便找地方放下后他就走了,幸好我一直就守在寺院附近,这才把公子带到这里来的。”可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见她还披散着头发,微微垂下眼皮,不再像平日里那样直接盯着她。

    骆秋猛地一激灵,打翻了竹筒里的水,“都是那个闻贱人,他偷了咱们的金蝉子!”

    “啊?”可为一听金子没了,也跟着懊恼不已,“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骆秋握着拳头砸在身旁铺着的草席上,愤愤不平道:“他们守卫森严,且我们不知道他把东西藏在哪儿了,现在回去找就是自投罗网。他把我放了,就是想逼我,看我走投无路!我一定不会让他如愿,从今天开始我和闻贱人势不两立,到时候这笔账我一定要找他算清楚!”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在两人之间恰到好处地响起,可为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公子…咱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该怎么办?我还能去吃望花楼的麻腐鸡皮吗?”

    骆秋十分无奈地揉了揉他无辜的小脑袋,“可为啊,能暂缓些时日再想你的麻腐鸡皮不?”

    可为被她揉得有些羞,不过很快像是遭雷击一般躲开了她的手。

    她愣了片刻,慢慢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公…”此时才觉出其实叫公子也是不妥的,该叫小姐。

    但可为张了张口,喊不出小姐两字,耷拉着脑袋低声询问道:“公子,我以后还叫你公子吗?”

    骆秋低头扫视了自己一圈,发现头发还披散着,才想起这一茬,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了,不大的手掌在他的头上胡乱揉了两下,才没心没肺地说道:“自然是叫公子!”

    可为倏地抬起头,目光里虽有不解,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骆秋简单地梳拢了头发,从怀里拿出那枚木簪子,恰好木簪勾出了一方帕子。

    她抽出来一看,十分晦气地扔到一旁。

    可为见状,连忙捡了起来。

    那帕子最初摸起来有些凉,可握在手里久了却又滑又润,绣在帕上绿荫中的蝉栩栩如生,想必刺绣之人也是倾注了心血,且这帕子看起来不像是新的,应该是用过多年,却依旧被保护的很好。

    “公子,这是谁的帕子?怎么在你怀里?”可为见这帕子质地柔软,刺绣图案色泽光鲜,应该用的是上好的绣线,不像是一般人能用的,怎么公子倒像是很嫌弃似的。

    骆秋不懂女子,但却对男子了如指掌,这帕子能出现在闻居远这种刻板正直的君子身上,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女子送的,她虽然十分厌恶帕子主人,但转念一想,这帕子还是先别扔,一则好歹能用,二则没准日后还能用它换点东西,于是又从可为的手里将帕子拿了回来,重新塞进怀里,含糊了交代了一句:“我捡的。”

    可为见她重新将头发束起,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才渐渐自在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公子怎么能骗得过骆府那么多人,何况邹姨娘还是他的亲娘。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要假扮男人?”

    可为忙收回视线,有些好奇地点点头,“公子,邹姨娘知道吗?”

    骆秋差点儿喷出口水,无奈又好笑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你是被关了两天关傻了?姨娘把我生下来,她能不知道我是男是女?”

    “那…那…”可为更混乱了。

    “姨娘当时生我,骆家并没有请稳婆,应当是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在意的,不过…”骆秋扬起下巴,“你家公子我福大命大,应该是很顺利就从娘胎里爬出来了,可惜骆家本就不喜欢女儿,加上姨娘不受宠,若是再被知晓生的也是个没用的女子,就更无出头之日了。”

    “所以是姨娘让你假扮成男子的!”可为大吃一惊。

    骆秋其实对她出生前后几年的事情并不很清楚,邹姨娘亦对此事十分缄默,她只是凭借自己的猜测将当年的事情大致还原,“我也不知道姨娘当年用的什么办法,能让我一个襁褓之中的女童不暴露,让骆府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男子。”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就算他按照姨娘安排假扮成男子,在骆府做牛做马,努力表现,不也一样没得到骆彬的重视,从而改变姨娘在骆府的处境。

    “怪不得姨娘每次都不让老爷打公子身上,原来姨娘也很关心公子。”可为想女子身子娇弱,邹姨娘定是怕把公子打坏了,以前看来还是错怪她了。

    骆秋苦涩一笑,摇摇头,她小时候也这么认为的,可后来邹姨娘见她再怎么聪明伶俐,骆彬都看不上她们母子,便动了别的心思。

    既然男子的身份在骆家无用,将来有一日总要戳破真相,若是她能以女子身份嫁到好人家,也不失为一个翻身的机会。因此邹姨娘便格外注重她的身体,生怕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到时候没了退路。

    不过这些就太私密了,她不便讲给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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