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招惹

    而霜红别苑自从那日闹出动静后,接连着几日都紧闭大门,府中除了陆续从城中找了大夫,其他人皆不见出入。

    入夜后,别苑里只有微风拂过枫林,发出的簌簌声响。

    非昨一袭黑衣,从别苑后的枫林中穿梭而归,带了一身寒气,推门进去的时候,见到闻居远只穿着白鸦羽线纹样的素色中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也没像往常一样梳冠,而是散落一旁,此刻屋内烛火微微晃动,闻居远眸子里映着晦暗不明的光,在如此静谧的深夜中,尤为透彻深邃。

    非昨几乎从未见过闻居远不修边幅,更别说散乱着头发,他一向克己复礼,从不会在人前坏了规矩,可饶是这么一副样子,非昨也不由地在心里慨叹,公子的的确确是生了一副好模样,怪不得那些京中贵女挤破头也想嫁进隗江王府。

    “京中可有消息传回?”闻居远见他进门便一直盯着自己,迟迟不说话,还以为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岂料非昨一脸懵,似是刚从梦里清醒,过了片刻才摇摇头,连忙禀道:“公子,京中目前还未有消息,不过陆知厦有了动静。”

    闻居远神色一凛,继而微微勾了下唇,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非昨继续道:“就在公子让我放出你中毒的消息,加上我们假意招揽城中大夫入府看诊之后,陆知厦终于坐不住了,他先是召了刘长隆,据咱们的探子回报,那刘长隆在他府中整整呆了有一个时辰才出来,后来陆知厦便寻了借口,去巡视江夔沿海遭鲸洲帮劫掠的郡县了。”

    闻居远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心想这陆知厦表面功夫真是做的好,看起来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暗地里却与贼人勾结,“让人跟紧了他,看看他究竟去做什么。”

    非昨信心满满地拱手道:“公子放心,这回一定能抓住陆知厦的把柄。”说完便要告退,忽地脚下一顿,想起除了此事,还有另外一桩事,也是闻居远吩咐过的。

    只不过…眼下公子心情尚可,若是说了,不知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哎,一碰上那女子的事,就是倒霉!

    闻居远自然也没忘他吩咐过的事情,正要叫住非昨,见他似乎也想起来了,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等他主动向自己禀报。

    然而等了一会儿,竟见他像是忘了一般,躬身后退,眼看就要退出门口了。

    他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还有呢?”

    非昨想着今夜本就没多少时辰了,若是将那女人的事说了,恐怕公子这一夜又无法安眠,便自作主张想着妥过一时算一时,没想到还是妥不过去,只得认命地回来,丧着脸低声道:“哦,咱们的人一直跟着骆秋,她从别苑离开后去了玄武坊靠近城门口的一家农户落脚,现在带着她那小厮,两人又开始做起了之前在朔州做的生意。”

    闻居远虚握着拳头,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想起那日她被赶出去后,他特意问过她的反应,那时她尚对他有畏惧,如今她怕是早就将他忘了。

    他侧过身子,将一半的脸埋在黑暗之中,默默垂下眼皮,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呢?陆知厦可也派人去盯着她?”

    一说到这里,非昨知道避是避不开了,颇有些替他不值,愤愤不平道:“公子,你倒是对她放心不下,可她呢!我看她就是个白眼狼。这几日咱们的人回报说她竟主动去找了陆家的大公子陆绍鹰,而且…而且…”

    闻居远眼皮一跳,倏地朝他看了过来,眼神明晰透亮,似乎能将一切都看透了,“而且什么?”

    非昨头皮发麻地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暗暗怪自己心直口快,可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得不说下去,“而且她好像又和那徐怀久搅合在一起了。”

    闻居远骤然攥紧了拳头,跳动的烛火在他一半的侧脸上勾勒出冷寂的神情,仿佛那灯油浸着寒霜,将人照得也冷冰冰的。

    “将事情一五一十讲清楚。”

    非昨眼不瞎心不盲,自然看得出他憋了一肚子火,本想劝两句,可实在又怕自己笨嘴拙舌,反而适得其反,只好把盯梢的人汇报的始末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闻居远听罢,不动声色地捻着手指,目光不知盯着何处,良久才沉声吩咐道:“徐怀久心性纯良,无奈品行浪荡,他非要搅进这趟浑水,岂非害人害己?你去找个生面孔看着些,别让骆秋吃亏。”

    非昨心想那女子会吃亏?怕是别人吃亏还差不多。

    闻居远见他半晌愣在一旁不吭声,像是神游一般,轻咳一声道:“愣着做什么?”

    非昨这才回过神,立刻躬身,略想了想说道:“公子,要是一个不小心让那陆大人发现您还派人守着骆秋…”才是坏了大事,只不过后半句他没敢真说出来。

    闻居远又怎么会想不到这其中利害,可若是放任不管,徐怀久本就名声在外,这些年徐禹保虽不露声色,可陆知厦不是傻子,想必对徐家早走防备,若是骆秋被他赶出去却又同徐怀久走得近了,恐怕还是会招来陆知厦的忌惮,说不定会寻个机会痛下狠手。

    他派人去看着,的确有些行险,可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总不能真的放任她的死活不管。

    “就按我说的,从麒麟卫里找个面生的,且身手好的。”

    非昨见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只能应了退了出去。

    当只剩下闻居远一人时,那双清明透彻的眸子里流泄出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嫉妒的情绪,将他的理智都快要吞噬。

    他明白她为何去找陆绍鹰,无非就是担心他将她赶出去,便不再管她死活,可万一那毒药出自陆家,一旦他有个好歹,她就成了唯一的证人,若是闻家找麻烦,她必须要找到靠山,或者说临死之前她也要找个垫背的。

    另外假如他无事,想必她看准了陆绍鹰此人胸无城府,应当会记得她悄悄相告,没有把事情宣扬出去的恩义,到时候若是藏在陆家的真凶想要置她于死地,陆绍鹰或许会保下她一命。

    她其实在赌,赌他无事,赌陆绍鹰会讲义气。

    这些他都能理解,可唯独徐怀久,她说过会听他的,不再同此人纠缠,为何刚离开他的视线,她便又同那人搅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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