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生

    可惜,那盏白烛已经燃了一大半,如今照出来的光只余书案方寸之许,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正当骆秋想不动声色再悄悄往前挪一小点,他忽然出声了,“看不清?”

    她心虚地抠着手指头,“闻公子,你觉得我刚才说的怎么样?”

    光影浮动,她看不清他,闻居远却能借着寸许的烛火恰好将她的小心思都收进了眼底。

    她这回倒是老老实实告诉他实话,说是更好的法子,不就是把他当成靶子,让徐怀久知难而退,却也一并将他打发了?

    而现在她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到底会不会同意,他偏不让她如意。

    他不知从何处生出的戾气,竟拂袖将唯一的一点儿亮光都弄灭了。

    厅上顿时陷入一片宁静的黑暗之中。

    “闻公子?”骆秋两眼一抹黑,有些慌神地叫了声,“怎么灯忽然灭了?”

    闻居远在这屋子里呆的久了,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也清楚地知道这里面的陈设,还有她此刻的位置。

    他一手扶着书案站了起来,脚步轻巧地摸索着绕过去,走到书案的另一侧。

    这时骆秋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睛渐渐的也适应了黑暗,看到一个身影正慢吞吞地朝自己而来。

    不知为何,她突然心跳如雷,紧紧地抠着椅子扶手。

    “闻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闻居远亦适应了黑暗,此刻看到她小小一只端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嗅到危险气息静待时机逃跑的猎物,他深知她的狡猾灵敏。

    他克制住自己再往前走的冲动,站在了距离她还有两步的位置。

    他的手掌贴在有些凉的书案上,借此好似能压下心头翻涌的灼热,他在想自己到底可以纵容她到什么程度?

    骆秋看到他站在那里不动了,心跳才慢慢地降下来。

    不过她仍是紧张,不知是不是刚才的话惹毛了他,又忐忑地叫了一声:“闻公子?”

    “我答应你。”毫无预兆的一句同意。

    骆秋激动地想要道谢,忽地又听到他说:“我有一个条件。”

    这么大的馅饼都砸下来了,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她也答应,“闻公子请说!”

    “我要你…”

    陡然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惊得她冒了一头冷汗。

    他却仿佛恶作剧似的,大喘气地说了后半句:“以后都只能用我一人的名头。”

    “啊?”

    骆秋被接连的惊喜砸得有些懵,反应了一会儿,才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身影,“闻公子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呢吧?”

    “你何时见我拿你取笑了?”闻居远低低地说,言语里掺杂着意味不明的情愫。

    “闻公子的意思是我能一直用你的名头?”骆秋还是不相信,甚至严重怀疑他是别人假扮的。

    “正当理由可以一直用。”他在暗处点了点头。

    骆秋壮胆站了起来,双手在漆黑之中挥舞摸索着。

    而闻居远看到她朝自己走过来的一瞬间,脉管里的血液似乎被煮沸了,一下子全都灌到了脑子里,他的耳根开始灼热发烫。

    他虽不知她想要做什么,但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在她触到自己之前,率先捉住了她纤细却有力的手腕,沉声问道:“做什么?”

    骆秋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一只被烤红的铁环将她桎梏住,她的心也似乎跟着被这灼热的温度熨帖,又开始砰砰乱跳。

    “我…我想走近一些,看看站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不是闻公子本人…我总觉得今天你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倾泄下来,而鼻端飘着他身上好闻的五香汤的味道。

    这么近的距离,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仿佛钉子一样钉在自己身上,而他整个人好似天边飘过来的一团阴云将她笼罩在其中,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她紧张地绷直了身体,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她的嗓子似乎也要紧张的冒烟了,又干又涩,结结巴巴否认道:“也没有…啊!”

    猛地他手下用力,毫无预兆地将她拉得更近了些。

    她的头磕到了他的下巴上。

    “这回能看清楚了吗?”他的声音冷静自持,听不出半分逾越。

    可他的手牢牢地掌控住她,下巴就抵在她的头顶,让她动不了一寸。

    两人的呼吸交融,隔着宽厚的胸膛,骆秋似乎听到了他快速有力的心跳声。

    为什么不点灯呢?她慌乱地想着。

    “还要更近一些?”他又低了一寸,下巴微微错开,声音就这样带着说不清的蛊惑感闯入她的耳朵里。

    骆秋如梦方醒,迅速地抬起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抗拒。

    可男女之间的力量本就悬殊,何况他还是半个习武之人。

    他紧紧地抓着她,眼睛里却皆是茫然,他不知自己还能打破多少规矩和底线。

    就在这时,门外一直守着的非昨终于从困倦中打了个盹醒了过来,结果一看到厅内的灯灭了,而且侧耳一听,里面好像隐隐的争执声,顿时焦急地跨到门口,贴着门框叩了下,“公子?要我进去点灯吗?”

    还没等他再凑得近些,便从里面传来一声男子的呵斥:“滚远点儿!”

    非昨打了个寒噤,立刻滚得远远的了。

    闻居远的指腹在她滑腻的手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稍稍侧过脸,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你知不知道…你是唯一一个敢愚弄我,却又屡次让我破了规矩的人。”

    骆秋偏过头,微微喘了口气,听他这意思,难道刚才她说的话让他觉得被冒犯了?可他不是也答应了?要是按照他以前的性子,直接说不可,她难不成还能威胁得了他?

    又或者是刚刚答应了,现在想想觉得有点儿亏?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闻公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为何?”他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别的借口,轻轻地勾了下嘴角。

    骆秋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装大尾巴狼,不过拿人手短,她只能讨好道:“其实我觉得刚刚说的五五分也有点儿少,不然就四六分,你六我四,如何?”

    说来说去又绕到了钱上,他没好气地说:“不如何。”

    骆秋有些气急败坏,这人不是谦谦君子吗,怎么也学商人一身铜臭了?

    “那…七三分?你七,我三…再多我就不干了啊!”

    闻居远被她钻进钱眼儿的财迷样逗得乐不可支,不过他仍是故意绷着脸。

    今夜已经过去了大半,可他丝毫困意也没有,反倒是生出了一种就想像现在这样一辈子下去的念头。

    他压低了声音,忽悠她道:“不干便不干。”

    骆秋被他接二连三不着调的举动震惊了,人还是那个人,就是好像完全脱胎换骨了似的,“闻公子,你真…黑心,非要九成?”

    闻居远抿唇,无声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

    骆秋忙收回发疼的手臂,轻轻揉了揉,还特意为了不让她发现往后退了一小步,尽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但是她不知道闻居远的视力在黑夜之中要比常人好,更何况她这完全就是掩耳盗铃,越是小心就越是明显。

    “怕我了?”他轻声问。

    骆秋揉手腕的动作一滞,忙说:“不怕,我怕什么?”

    “那你离我这么远?”闻居远往前刚好走了一小步,又将距离缩短了。

    骆秋撇了撇嘴,心道这人吃错药了?

    “刚刚…是我逾矩了。”他的声音仿佛在她的心里安插了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在心尖处捏了一下。

    她不敢深想,正要打个马虎眼,含糊过去。

    岂料他忽地又轻飘飘地说了句:“不过我亦无悔。”

新书推荐: 似是故人来 快救我师祖! 转生恋爱恶魔后成了万人迷 想造反,但夫君是忠臣 永远讨厌太宰 被偏执海怪缠上后 我靠种田称霸星际 最强猎人,但预备役 跨越二十八年 炮灰女配改命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