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当真对慕容沇管用，他将缃缃放了下来，捂着耳朵蹙着眉头声音不耐：“耳朵不能这么拧。”
“呵，本宫就能任你调戏？”缃缃袖子一甩，进了屋子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慕容沇上前去推，门阀已经上了，他闪身到窗户处，手撑着窗沿直接大开了窗户跃了进去。天青色的衣摆从木框处滑过，颇有逍遥意味。
知道拦他不住，缃缃很烦，她真的烦，以后每天都要面对这个武功高脸皮厚的狗皮膏药 ，她想想都受不了。
慕容沇还在逗她，背着手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晃得缃缃心里那团火是越烧越大。
“这就气了？你忍功还需修炼。”
缃缃深吸一口气。
“晚上吃什么？先说好，不吃鱼。”
缃缃呼出一口浊气。
慕容沇看她那样儿心里就跟猫抓一样，他走到缃缃背后，突然蹲身下来，迅速在她脸侧啄了一下。
缃缃抓了手边的茶杯就丢了过去，被慕容沇稳稳接住又放回了桌子上：“明日就得上朝入营，没空和你玩闹了就。”
“唤声夫君，木荷我帮你治。”
缃缃背过身，真的一点不想理他。
慕容沇倒也没再继续耍无赖，只是坐在了缃缃背后的软垫上，拥住了她：“别动，不然点你穴还是一样的。”
缃缃身子崩得很直。
“不累吗？又无旁人在。”慕容沇在缃缃腰间掐了一下，她身子顿时松了下来。
“慕容沇，你再不退开，我保证你一年内见不到我。”
慕容沇轻笑：“你小看我，你逃不掉的。”他闭上眼靠在缃缃肩膀上，“你不累，我倒是有些累了，让我歇歇。”
黄昏的余晖被窗户截断，成了一角光影映在二人的身上。
直至光影渐暗，外头下起了雪。
很安静。
背后气息逐渐平稳，缃缃想动，刚起身就直接被慕容沇拽了回来。他手脚并用将人箍在怀里，顺着软垫的方向就倒了下去。
“再睡会儿。”
慕容沇的声音都透着没睡好的不满。
缃缃则听着簌簌雪花飘落之声，出神。
直到外间梧桐摇了铃铛，慕容沇才松开缃缃半起了身，他显然还想继续睡，闭着眼睛捏着眉心醒神。
窗户还在透着风，吹得他垂髻上的绦带浮动。
下人进来关窗，布菜。
两人用饭。
夜里缃缃就发了热。
这回梧桐哪怕害怕还是鼓了勇气冲着慕容沇怒道：“驸马真是太不顾及殿下的身子了，殿下自打半年前发了寒症，是一点凉受不得，驸马竟然就大开着窗户带着殿下躺在地板上，连个毯子都不给殿下盖。”
“这就又起烧了，殿下嫁给校尉，第二天木荷姐姐受伤，第四天殿下就病了。”梧桐红着眼眶瞪了一眼慕容沇，“殿下就不应该嫁你！”
枫叶在后面拉都拉不住梧桐那张嘴，她看驸马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是将梧桐拽出去的。
慕容沇面色很难看，却不是生气，他知道缃缃如今身底子差，但没想到差到了这种地步。屋里的地龙暖得都烤人，窗户白日里只透个缝隙一直不通风也不行。
且不过睡了半个时辰不到，缃缃身上还披着大氅，又被自己搂在怀里，怎么就病了？
慕容沇覆手在缃缃额头上，滚烫的温度，他捏着缃缃的手，散了些内力进去。
等缃缃睡醒，盯着她用了药，才沐浴上了床榻。
缃缃嗓子都发疼发干，也实在没力气再和慕容沇扯皮，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
可慕容沇却过分，直接钻进了被窝里，探手到她后背摸到寝衣都被浸湿后，唤了枫叶梧桐和小丫鬟给缃缃擦身。
他就去了外间守着。
直到后半夜，缃缃热度下来些，慕容沇守在床边才有些反应过来。
莫不是气得发了热症吧。
不管是不是，后面连着两天缃缃都没被慕容沇烦到。
除了早间儿他起身之时，缃缃会发现他将自己抱在怀里，其他的时候很安静。
直到第三日萧凌如约进了碧玉园。
他在外间儿暖了身子去了寒气，才到里间看望缃缃。
“安宁你怎么就又病了？”
梧桐在旁边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萧凌将手里的锦盒塞给缃缃：“既病了，心思就放放，别想了许多，这些个拿来给你当个零嘴。”
那锦盒一打开，是十二颗不一样的糕点，那样子一看就知道秦顾之的那位厨娘做的。
缃缃合上给了梧桐：“本宫没胃口，你们拿去用了吧。”
萧凌也不明说，总之秦顾之拜托他的事儿他是办了：“孤今来，是和你说木荷的事儿，她那个伤有人能治。不过那大夫不在上京，也不知道在哪，还得花了时日去寻，不过你放心，听闻那大夫连多年瘫痪都能治好，木荷该是无事。”
“那就好，还能治，有人能治就好，那这事儿安宁劳烦哥哥了。”
萧凌看着缃缃一脸憔悴，就没着急走：“你和孤说老实话，你身子到底怎么样？”
“不知道。”
“怎的就不知道？”
“许是安宁就注定是短命之人呢？”
萧凌无语：“少放屁，矫情。”
“二哥是被王妃带得也如此粗鲁了吗？”缃缃抿唇笑了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该是无事，只要没人气我。”
萧凌这才品出来点儿意思，他心眼儿没用到别处，竟用在了儿女情长上。
因着这事儿，萧凌打算在公主府等慕容沇回来，和自己这妹夫好好聊聊。
两人碰上面后，一道去了景春楼。
“听闻宣王最近日子过得不大痛快。”
萧凌喝了一杯，瞥着慕容沇：“你别自己和安宁过得不痛快，就想在孤这找痛快。”
“孤和王妃的感情，你不懂。”
慕容沇想到传闻里说顾清梨不让宣王近身不说，还敢对宣王动手。宣王打不过王妃，只能没事儿就往外头溜达，如今已俨然成了上京最闲的街溜子。
“那许是不太懂。”
萧凌看不惯慕容沇一副比自己强的样儿，将杯子一搁：“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你信不信半年之内，王妃就会对孤情根深种，而安宁还是不愿搭理你。”
“无聊。”慕容沇不应。
“怕是校尉再没事儿就给安宁点穴，半年之后你就能把孤这宝贝妹妹气死。”
慕容沇蹙眉，很是不确定道：“宣王意思是安宁这回病，当真是我气的？”
“那不然呢？孤早就和你说了，安宁这个人脾气不好，心气儿也大，你不能一直顺着，但是肯定也不能一直气着啊。你都不想想那么个尊贵人，从小到大连父王母后都没给她受过什么气，能一直忍你？”
这会儿慕容沇被说得有点松动，甚至还有点委屈：“那怎么办？”
萧凌笑出声：“讲究个松弛有度，不然你一直上赶着，她也看不起你。”
两个男人喝到后半夜，越喝越醉，却都不想回家，就去了上京最大的一处风月场所月华楼。
刚坐下不到半个时辰，顾清梨就找上了门。
她手里提着剑，身后是一群府兵，一进到楼里大声就喊了句：“萧凌你给本公主滚出来！”
楼里的男男女女没见过这样貌美的猛女，纷纷退远了些，却没走，都想看看宣王的热闹。
萧凌在雅间里掏掏耳朵一脸不耐烦，他朝楼下探出半个身子，就看到顾清梨朝自己望过来。还不等他反应，人家就已经用了轻功飞身上了二楼。
“你是我的夫君，竟然敢来这种地方！还不跟我走！”
顾清梨说是这么说，但也没给萧凌自己走的机会，拽了萧凌的胳膊就跳下了二楼。一落地，顾清梨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萧凌，拧了他耳朵：“你求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要是骗我不如现在就和离！”
萧凌被拧疼，歪着身子嘶了一声：“孤说话算数啊！是慕容校尉拉孤来的，孤是陪他啊！”
众人目光又齐刷刷去看二楼的慕容沇，可雅间儿里哪里还有人。
“少放屁！没有下次！”
“好好好，都依你，孤都依你。”
已经走了的慕容沇自然看不到这等场面，他只是自己回了公主府，白鹤还在门口等着他。
他没先去碧玉园，而是先去了自己的待秋斋沐浴洗漱，去了酒气之后才准备起身。
慕容沇问白鹤：“我今夜去了月华楼公主知道吗？”
“知道，梧桐姐姐去说的。”
“公主什么反应。”
白鹤堆了笑：“这内宅之事小的哪里知道，主子一会儿见到公主不就知道了。”
慕容沇拇指无意识捻了捻的食指上的梅花白玉戒：“你去看过木荷了吧。”
白鹤笑不出来了，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跪够两个时辰。”
“是！”
慕容沇这才出了待秋斋，他步子绕了很远才到碧玉园门口。
等上了长廊，里头听到缃缃的笑声，聊得不过是些普通家常。
“殿下这会儿可有胃口？秦大人送来的糕点奴婢这回没敢动。”
是梧桐的声音。
“什么秦大人，是宣王送来的。”枫叶道。
“殿下莫怪罪莫怪罪，奴婢嘴快了。”
“嗯，那就取来尝尝。”
慕容沇的背手在廊下待了一会儿，没再进去，在待秋斋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