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松鹤已经收拾好包袱,长剑在手静等。宁霜霜张口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先跟上他。

    两人算了钱,出了客栈就往南边走。

    下水城民风淳朴,民生富饶,两人与熙熙攘攘的行人擦肩而过,时不时宁霜霜就要侧身让人。

    于是偶尔两人之间的距离会拉近些,然后宁霜霜又飞快弹开。

    松鹤终于开口:“宁姑娘可是怕我?”

    “不不不……”宁霜霜连声摆手。

    “那为何宁姑娘一靠近我就要慌忙躲开,好像我是魔头一样。”

    宁霜霜一听这话表情微微扭曲,如果他知道自己才是之后为仙门唾弃的魔头,不知道这位匡扶正道的大师兄会作何感想。

    “我是看你手上的剑绝非凡物,怕我靠近污浊仙气。”宁霜霜扯着嘴角讪笑。

    “宁姑娘天资聪颖,修为上等,何来污浊之说。”松鹤说着说着,指尖却无意地在剑鞘上蹭了蹭。

    两人便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往南出城,当然,这是宁霜霜单方面认为,毕竟一路上松鹤语气平缓地问,自己抓耳挠腮地答。

    快到城墙下时,宁霜霜忽然发现身边的松鹤不见了,她一顿心惊胆战开始左右巡视起来。

    闹市不好掐诀寻人,宁霜霜只好穿过大大小小的人流亲自找人。

    “宁姑娘。”宁霜霜忽然听见背后松鹤唤自己的声音,回头一看,松鹤正拿着东西,沉稳地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走到自己面前,松鹤拿出一根糖葫芦递给她:“刚刚碰见小贩,我想着宁姑娘应是爱吃甜食,就买了一根回来。”

    宁霜霜仍处于发愣状态。“我本意是想买些路上填肚子的吃食,可一回头就被人流冲散,没来得及知会,宁姑娘见谅。”

    长相清俊身姿如竹的男子站在人流中央,免不得受行人一番打量,宁霜霜忙道:“我们先出城,这里人多”

    松鹤点头,拿着糖葫芦的手却没动,宁霜霜迫不得已接过来,两人这才顺着人流一起出了城。

    城外秀水明山,宁霜霜顾忌着松鹤的伤,赶路脚步稍稍放慢些。

    “那日你与他交手,可有察觉一些他的法术门派?”宁霜霜问道。

    “此人心思歹毒,出手凌厉,没来得及瞧出身法,和法术门派。”

    宁霜霜想过这个回答,那天银光迸射,松鹤一个散修能活下来已是幸事。

    “不过宁姑娘为何要追到此人?”松鹤忽然问。

    宁霜霜一时语塞,她在想要怎么糊弄过去:“之前我下山,偶然碰见他毒害百姓,便一路追随,果然又逮到他动手。”

    “宁姑娘豪情侠胆,在下佩服。”

    宁霜霜已被他文绉绉的话激得浑身打抖索,一晃神像是回到当年还在蓬莱宗时,学堂里自己因为答不出问题被罚站,他却屹立如松侃侃而谈。

    于是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想要逃离,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将松鹤远远甩在身后。

    跟一个病人置什么气。宁霜霜一边懊恼着,又放慢脚步等他并排走。

    “宁姑娘自顾走便是,抓人要紧,我能跟上。”松鹤为了跟上她已经额头渗汗,宁霜霜看了更是感觉对不住。

    “离最近的仙宗还有些路程,你当真能走?”

    “自然。”即使这样松鹤脸上表情仍然没有太多波动,“只是我修为不足,未习得御剑飞行之诀。”

    宁霜霜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剑,剑身灵气环绕,算得上佳品,他天资聪颖,想来自己教他几句口诀也是能学会的。

    松鹤得知后却意外惊讶:“蓬莱宗的法术,我如何习得。”

    “仙法本无内外之分,你既有天赋,如何习不得。”宁霜霜说着已经在他面前画出一道符令,并教给他口诀。

    松鹤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在宁霜霜殷切的目光中跟着做起来。

    果然,口诀令下,松鹤手中的剑开始微微颤动,随后疾速出鞘在天边划出一道寒痕,最后平稳停在两人面前。

    “剑认主,你先上。”

    松鹤垂下目光,似乎有些紧张地慢慢踏上两只脚。但下一秒他就站不稳地要摔下来,宁霜霜眼疾手快撑住他的手臂,两人终于在剑上站定。

    “出发吧。”宁霜霜收回手,在后面暗暗维持着剑身。

    一番折腾下来,两人终于安全御剑出发,飞在云端上,宁霜霜看着身前脊背紧绷的松鹤,不禁失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入座松鹤的剑。

    如此一来,两人脚程加快不少,傍晚时分就已经到达方诸地界。

    松鹤的伤被太阳晒了一天,这时候应该是要换药了。宁霜霜便找了个客栈,两人先休息一晚。

    宁霜霜送了药进松鹤客房就退出来了,之后便一直坐在窗边,喝酒赏月。

    方诸的晚风夏意更浓,宁霜霜喝着喝着,觉得酒烫起来,人也烫起来,眼前的月亮似乎也变成了那晚血月,溅上满门师兄弟的血。

    宁霜霜摇摇头,这种幻觉已经纠缠她很久,似乎不抓到真凶,就一日不能停歇。

    身旁有开窗动静,宁霜霜一转头,就与松鹤对视。“屋里热,我出来透透气。”宁霜霜解释道,心虚般掩了掩手边的酒瓶。

    “宁姑娘坐在窗上饮酒,不要醉倒就好。”松鹤手肘搁在窗台上,似乎也是来乘凉。

    酒意上头,宁霜霜看着他这张脸,忽然心头火起,手已经不听使唤掷了个瓶塞过去。

    松鹤接住后一挑眉,并未动气,反倒好奇般望向宁霜霜。

    宁霜霜刚刚不过是一瞬间想起之前自己在他面前屡屡吃瘪的时候,没想到手下动作更快,现在看他看过来,自己倒不好意思了。

    “宁姑娘可否明说,在下何处扰你心烦?”松鹤使了个法术,将瓶塞重新塞进酒瓶。

    “你以后别一口一个宁姑娘,一口一个在下了。”

    松鹤转头看她,侧脸拂上一层月光:“好。”

    “刚刚我朝你丢东西是我不对。”

    “没关系。”

    一来一去宁霜霜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她干脆从窗台下去,两手扶上窗沿:“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嗯。”松鹤也站直了身,“刚刚换药,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之后遇见黑衣人,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宁霜霜点点头,道了声谢便关上窗。

    虽然现在松鹤还未入蓬莱宗,但看着他这张脸,宁霜霜总是会想起日后两人见面不识针锋相对的光景。

    宁霜霜心里琢磨着,或许可以趁现在在他面前多刷些好感。

    第二日两人早早启程,约莫三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到达方诸山下。

    方诸立宗不久,但势头大盛,宗门弟子不时下山为民除害,山下也是民生富饶,百姓安居乐业。

    宁霜霜估计黑衣人在山下也不敢擅自动手,就想直接上山打扰打扰方诸宗,赶巧的是,两人正要上山门,就遇见了两位将要下山的方诸弟子。

    方诸弟子皆束发封腰,个个英挺得很,宁霜霜见他们身量不高,想必年纪不大,便先出示自己的蓬莱令牌:“二位打扰,我们是蓬莱宗门下弟子,想向方诸宗主请教二三事,不知可否指条路?”

    两弟子中看上去年纪较大的回礼道:“不巧,宗主与诸位师兄皆往鹊山交流传道,在下或能为二位答疑。”

    宁霜霜转头与松鹤飞快对了个眼神,又问:“不知两位小兄弟下山是干什么?”

    “山下妖祸,我们代师门除妖。”

    他们修为尚浅,也不知道能不能降伏妖怪。宁霜霜与他们告别,又偷偷跟在他们后面。

    眼看他们进了一户大院,宁霜霜与松鹤找了个近些的酒楼,靠窗一边吃饭一边盯着动静。

    松鹤忽然出声:“没想到宁姑娘竟如此纯良向善。”

    宁霜霜刚夹了一筷子菜,一听这话手便顿住。曾经自己被众仙门骂作无恶不作的残渣余孽,现在听到自己被人说善?

    宁霜霜嘲弄暗笑,饮了一口酒不作声。

    酒菜过半,府门打开,宁霜霜看见他们脸上愁闷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小。

    于是宁霜霜简单和松鹤说了声,就绕到无人处,跃身从二层而下。

    两个方诸弟子见面前落下一人,下意识握剑出鞘,看清来者后又收了回去。

    “小兄弟别紧张,碰巧我遇见你们从那人家门里出来,看你们面带愁容,可是遇到什么麻烦?”宁霜霜眉飞色舞笑得张扬。

    两人对视一眼,又默不作声看向宁霜霜。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等他们转头时,宁霜霜就已经拿出青女扇,装作无意地扇着风。

    果然,两人一见此景脸色大惊,连忙行礼语气带喜:“原来是宁师姐。”

    天下仙宗同为修真门派,宁霜霜心中得意,也懒得管这些:“现在能说说发生何事了吗?”

    没过多久宁霜霜就回了酒楼,桌上的饭菜没有多动,松鹤倒了杯茶递给宁霜霜:“怎么样。”

    “这户人家姓赵,几天前后院总出现哭声和野物尸体,他们以为是小妖作祟,但方诸弟子察觉或许是个怨气冲天的戾鬼。”

    宁霜霜简要说完,暼了一眼赵府:“偏偏是方诸众人不在仙门的时候。”

    “你怀疑和黑衣人有关?”

    “有不有关我们先去看看,毕竟那两个小弟子愁得脸都垮了。”宁霜霜想起来就想笑,“也算顺水推舟做个好事。”

    子时,四周静寂,只有风吹枝叶的声响,赵府后院外静悄悄从天而降四人,落在墙头。

    年纪大些的方诸弟子名叫齐肃,他落在宁霜霜身边低声道:“宁师姐,拐过走廊便是后院池塘,赵府第一次发现野物尸身便是在那。”

    宁霜霜一双眼睛左右扫视,紧盯着周围动向:“嗯,我们下去吧。”

    然而不等四人动作,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若有若无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的暗哑哭声,像是受尽了滔天委屈般从喉咙里紧压出来。

    风声里带了其余声音,宁霜霜眸光一闪,飞快一把捞过齐肃,这才将将错过夹杂在风里的暗器。

    松鹤也警觉起来,将另一弟子照在身后,手中长剑出鞘,寒光照亮一番墨黑天地。

    “来了。”宁霜霜抽出青女扇,四方法器出刃,一同面对着未知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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