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看吧,我就说是冷时吧,你还不信。腿!起来!”三水看起来对白鹤的压制十分不满。

    压着三水的腿撤了回来,白鹤直起身子,对冷时伸出手:“出来,和我走。”

    冷时摇摇头:“可是我没有看见庄卿。”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庄子衿刚才已经被他们带走了,就像他说的那样,已经被下药转移走了,我们的人还在追踪,是往着萧山书院的方向去了。按照他刚才的话的意思,他必然不会同意让你和庄卿见面的,你们两个人的羁绊太深了。你要是现在不和我们走,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在哪个地牢了,那更不可能和庄子衿见面了。但是庄子衿不一样,人家回去还有萧山书院,就凭借这一点,风雩阁是不会轻易动他的。”三水在一旁劝谏她。

    冷时内心稍微一琢磨,确实是这个理,现在情况非同寻常,独自一人很难脱身。于是拉住白鹤的手,任她带自己跳下墙,往鹿梦馆外面去了。

    风鹤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台上的脚印暴露了冷时的行踪。他眼神一凛,立马转身对一边的随从吩咐:“彻查鹿梦馆的杂仆奴役,封闭大门,查一查进出的人员。马上给庄子衿把断魂香点上,不要让他们把人转移走。渔村怎么样?”

    随从行礼回应:“是。渔村扑了个空,玲珑楼今日已经彻查,并没有查出什么动静来。”

    “那就盯着庄子衿,他俩情深意切的,只要抓住一个,就不用担心另外一个了。对了,再找找那封信去哪里了。”风鹤理了理身上的鹿纹袍,非常冷淡地回应属下。

    “现在沈照银和你都在被悬赏,所以他前段时间找到了我。”白鹤带着三水和冷时走到玄鹤司自己住所附近的一个隐秘的房间,“凑合一下,我等会叫我亲信来给你铺床。”

    “沈缨怎么会被悬赏?”冷时刚才已经洗干净了脸,这个隐秘的房间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别的人,但是她听到白鹤的说法不由地心下生了疑惑。

    “动用卜筮阵算了不该算的东西。你杀了文鹄这个事情传出来本来想的是息事宁人,抓住你就行。可是沈照银并不相信,违背风雩阁的命令私下动用了卜筮阵。他带着石匮金书来找我,我拿着我在兰草下捡到的纸条和他相互印证了一些事情。三水是你什么人?”

    冷时望着三水一时也有点为难:“玲珑楼的,说是会给我提供情报的人。”

    “什么情报?”白鹤听到这里有了警惕心。

    “这不是还没讲吗?不过来得正好,沈太卜也在,那我一起说。”三水自在地抠了抠指甲。

    白鹤按照三长两短的节奏敲了敲门,沈缨果然开了门。他看到白鹤身后的冷时明显很是喜悦:“小时?你怎么来了?”

    “多亏了白碧霄和三水吧。来来来,三水进来,你还是先把你要讲的情报和我们说说。”冷时把三水拉进门。

    房间并不大,用屏风隔开了榻和床的界限。橱柜、衣架、茗碗。滑溜溜得发亮的茶桌上还散落着沈缨的锦囊里的卜具,卜具散落,问卜者可谓心神不宁。

    关门,落座,倒茶。三水这才开口:“目前的形势很严峻,也许你们也不一定弄明白了风雩阁在做什么,那我来说一说。首先,风雩阁已经连续三日彻查玲珑楼,这几日生意也受了影响;其次,沈园现在的卜筮阵也由风雩阁接管,最后,尚未受到影响的应该是萧山书院和玄鹤司。至于妙手堂,自然是受风雩阁庇护的,所有事情发生到今天,一定和曲氏的妙手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你又是什么人呢?”沈缨对于她对于局势的掌握而感到吃惊。

    “我?我现在是受冷按察保护的人。冷按察,你说两句?”三水用胳膊肘推了推冷时。

    “玲珑楼说三水知道大多数情报,和我做的交易是,让我保护好她。不过我想,我是否该称呼你的另外一个名字,苏涤?”

    “哈,果然还是让你猜中了。”苏涤也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如今的江左余孽,苏涤。”

    白鹤的手按在腰边的剑上,隐隐有待发之势,但是沈缨对她摇摇头。于是苏涤继续接下去:“我早年在萧山书院的名声你们也听说过,无非是飞扬跋扈,小人得志,喜欢和曲风荷抢风头。这一切的开始,都是从当年江左的第一批妙手方诞生而产生问题的。”

    “但是伴随着大批人活下来,大家有没有想过失踪的人呢?妙手方的药材至今仍然是神秘的存在,只有风雩阁和曲氏垄断全部。苏氏一直希望可以做出超越妙手方的替代品,我的祖先因此和曲氏势不两立。到了我父亲这一辈,发现药材的配方有猫腻,因此企图闯入药房,但是很明显失败了。我在陈大爷的帮助下远渡新罗,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远渡新罗,异地他乡,直接让咄咄逼人的大小姐脱胎换骨,苏氏的鲜血就在那个夜晚被史官一笔带过,不再有任何的记录。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两个字“余孽”。苏涤没有办法,她只好在新罗结识了一批与风雩阁势不两立的人,才得以有短暂的喘息。玲珑楼的创立离不开黄莺,至于黄莺是谁,没有人真正地清楚。就连卢朗,也只是黄莺的手下的一个传话筒。黄莺认为风雩阁和曲氏的妙手方勾结,为太多人蒙上了冤屈,因此誓死复仇。

    二十四桥明月夜就是动手的几起典型案件,赵娘子不过是苏涤内心记恨,所以选择去吓唬她。至于那个和赵娘子借宿的年轻女人,自然是三水,夜晚动手的则是陈大爷。这样一来,确实是和冷时在赵娘子家捡到的鱼鳞事件对上了。

    “所以你们动手的时间都是怎么确定的?”冷时终于问出了自己久久不能确定的疑惑。

    “玲珑楼的黄莺和江左的鸽子一样,通人性。它们就是我们的眼睛。这些黄莺经过特殊训练,在作案上能精准地指引时间。”

    在这种爪上有痕迹的黄莺的帮助下,确实完成了三起案件,凶手都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钱大人是因为入仕前和苏氏有所合作,但是最终背叛了自己的老东家,将自己的利园楼的大部分情人骗着贩卖给了风雩阁。玲珑楼的代号为利园的某人正是为了此事而动手报仇。徐娘子则是苏涤的另一个贴身侍女,为了苟活性命,不惜出卖苏氏的夜闯药房的情报。在洗马楼遇害的汪幸,也是如此。他就是刀疤眼所言的兄弟,背叛了苏氏,出卖苏涤的情报,差点让苏涤死在半路。对于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苏涤都一一采取了报复行为。

    这一切为的就是把冷时吸引回江左,借冷时的手把这锅水搅得更加浑浊,成功地为自己的家族,为江左真正的历史翻案。因为玲珑楼清楚地明白,江左没有办法再培养出第二个有这样特殊叛逆心理的冷时了,也没有办法借别人的手引起雪崩。

    “所以大致就是这样。所谓的二十四桥明月夜案件,不过是风雩阁猜测会有二十四起案件,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好在风雩阁确实让你回来了,我就及时收手了。”苏涤笑了笑,“现在这个发展情况确实是达到了我的预期目标。”

    “你这样做会引发流血战争的!”沈缨反驳道,“不论什么原因,你都不可以私自审判!”

    “我要是不私自审判,你亲爱的妹妹冷时能回来吗?风雩阁会继续包庇那些人,它一度想除掉赵娘子,幸好我派人及时保护了她。”苏涤冷笑着,弹了弹自己的腰带。

    “你那日在药房也动手了是吗?你在药房为什么不认识药材?”冷时突然问道。

    “自然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药材了,不然你肯定能识破我。药房的伙计确实是我动手的。风雩阁派过来的卧底罢了,我还不能动手自保了?”

    到底是谁对谁动手啊?忽然听得窗外黄莺声鸣,苏涤起身察看黄莺的脚上的消息,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出什么事了?”冷时问道。

    “断魂香,只要在香中加入一个人的血液,就会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目前这种香并没有解法,但是他们对庄卿使用了断魂香,风雩阁有你的血?”苏涤紧张地问道。

    “有啊,来江左前受了一次伤,但是流血有点多。医师说用我的血配药,他接了一些走,至于拿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冷时忽然意识到风鹤那句关于“遗忘”的警告,止住了话头。

    萧山书院的休室外,风鹤和一个个子稍矮的人正在仔细商议。

    “事情办得妥当了吗?”风鹤问道。

    “庄子衿、庄含夫妇和庄韶阳,三个人都已经熏过香了。部分仆人也熏过香了,尽量做到遗忘的范围最完整。目前庄子衿还未清醒,其余几人根据交谈,都对冷时毫无印象。冷时在萧山书院的档案已经被转移到鹿梦馆,是否销毁还看您的意思。”回答的是那个矮个子。

    风鹤满意地点点头:“销毁的事情我请示一番阁主。你做事我一向放心,庄子衿记得重点关注,如果能找到机会,给他把线也牵一牵,别总是吊在一颗树上,你说是不是?” 矮个子连连称是。

    “好了,让我来看看庄子衿如何了。子衿院长醒了?”风鹤一脸关切地坐在庄卿的床边。

    “你是?”庄卿对于这个自来熟的人显然没什么印象。

    “我是风雩阁现任按察风鹤。子衿院长前些日子听到噩耗受了些许刺激,江左前阵子出了桑苎翁被刺的事,是一个叫冷时的人做的,你认识她吗?”

    庄卿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到一边的红头绳上,略显疑惑。

    “这个头绳居然被我忘在这里了,前些日子子衿院长和我借了它,不知可否归还?”风鹤拿起那个做工略显笨拙的头绳。

    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借头绳,但是对方都开口了,庄卿点点头:“多谢风鹤按察的头绳。”

    阵阵头疼让人十分不适,风鹤看他病恹恹的样子,也识趣地说了几句体面话就离开了。

    “冷时?”庄卿对着空气重复了这两个字,脑海里毫无印象。他吃力地摸着床榻的边缘企图坐起来,突然感觉到大腿内侧和布料摩擦有些许疼痛。一摸,上面有一些结痂的伤口,似乎是自己用指甲划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庄卿本人没有划痕的癖好,他略感吃惊,仔细摸了摸,连忙起身找来铜镜照映,恰巧是刚才听到的两个字,“冷时”。

    这是崇文四年九月,是冷时被江左遗忘的开始,也是太史钟事件后,江左历史转折的第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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