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蒋淳义制成此怪物,以冰魂石为饵,引天下高手入局,在通冥山庄设置比武大赛,就是想利用江湖各奇技来‘喂养’它。”
“可惜,怪物被顾九辞一剑斩杀。”
胳膊肘支撑起身子,祁宁靠近安阳王身侧,目光炯炯道:“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探探蒋淳义是如何制成此怪物的?”
安阳王眼底深沉,他明白祁宁是被那制成不死之身的秘术所吸引。
其实她完全可以找顾九辞或者陵游陪她同去,他们武功高强,在危急关头可以保护得了她。可她却避开那两人,单独找安阳王谈论此事,是因为她心里清楚顾九辞和陵游断然不会同意她去冒险,而安阳王肯定会答应她一起去的。
“什么时候?”
“嗯?你同意了?”
祁宁欣喜地盯着安阳王的眼睛,说:“今天晚上。”
安阳王蹙眉,视线移向祁宁的腹部,怀疑道:“你确定?”
“额……”祁宁尴尬道:“就是去看看,又不动手。况且还有你给我的药,没事的。”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是在安慰安阳王,还是在安慰自己。
夜幕降临,祁宁打起哈欠说自己要睡觉,早早支走了顾九辞和陵游。自己笨拙地换上黑色夜行衣,坐在床边,静静等安阳王的到来。
“咚咚——”两响敲门声。
“进来。”
安阳王一袭黑色劲装,手拿一把银扇,推门而入,稳步走到祁宁面前。
询问道:“现在出发吗?”
平时安阳王喜爱穿着宽大的华衣长袍,多富贵奢靡之风。今日一身黑衣,干练修身,到有几分少年的意气风发之感。也与林璟更有几分相像。
祁宁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认为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林璟,傻笑着说:“嗯,走吧。”
她展开双手,朝向安阳王。
安阳王稳步走到祁宁的面前,单手环腰将她扶起。
“扇子?”银制精巧的扇柄吸引了祁宁的目光:“是兵器?”
在池阳别苑时,祁宁见过的兵器数不胜数,一眼就认出安阳王手里的那把不是普通的扇子。
“对。”安阳王没打算瞒着她,直接承认道。
祁宁点点头,也没在追问,在安阳王的搀扶下,两人装作散步,巧妙地避开了通冥山庄护卫的监视。
“接下来往哪儿走?”
两人站在莲花池旁,月光倾洒而下,湖面闪耀着如鱼鳞般的光芒,静谧的氛围构成一副精美的水墨画。
“跟来我。”祁宁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在山庄前院来看,两座莲花池一览无余。但穿过池塘边的柳树,越往深处走,别有一番洞天。
一条崎岖的小路隐在两侧巨大的荷叶中央。这条小路仅一人可以通过,安阳王走在前面探路,胳膊朝后牵着祁宁的手。
祁宁盯着握住的两只手出了神,就这一次吧,我就当你是林璟了。
仅这一次,她允许自己清醒地沉沦。
她抬头看着眼前宽广的肩膀,心里十分安稳,好像自她踏入洛山的那一刻起,她不再是以宜安公主的身份,而是只享受祁宁的生活。
“小心脚下……”
安阳王走在前方,发现后面的路多是小石子铺成,于是柔声提醒身后的祁宁。
两人行动缓慢,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走到了池塘中央一处亭阁平台处。
祁宁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地面上圆形的阵法痕迹。而后起身绕亭子一圈,停在了左侧第二个柱子旁边。
“往旁边站站。”
她举起手在约莫六七尺高的地方按下,一声响动,亭子中央的地砖移动,一道积尘的地道出现在两人眼前。
“走吧。”
祁宁走过去自然地牵起安阳王的手,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台阶走下密道。
安阳王将银扇别在腰间,打开火折子,一道微弱的火光,足够他们看清周围的事物。
这条甬道又黑又长,地底下传来一阵潮湿且冰冷的气息。
手心一紧,祁宁朝着右手看去,只见安阳王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又增加了一分。
也不知道他在怕些什么呢?
安阳王右手举起火折子,让火光映照在甬道两边的墙壁上,他谨慎地观察墙壁周围的变化。又往里走,空气越安静,他的心底就愈发不安。
若在平时他倒不用过多担心,最多不过一死。但今日他的左手还牵了一位姑娘,一位他自少年时便视若珍宝的姑娘。
他像是有了软肋,所以才会有过多的忌惮。
“有光。”
安阳王发现甬道另一头传来微弱的光芒,比火折子的光更暗淡。
两人缓缓朝着那处前行,待走近了才发现,甬道两侧的地面上铺了两排萤石。
微弱的如萤火般的蓝色光芒。
祁宁蹲下身子,凑近萤石,才看清它们是镶嵌在地底的。
“走吧,应该快到了。”
安阳王轻声提议道,有了萤石铺路,就证明他们离主室越来越近了,那么离危险也就越来越近了。
有了萤石微弱的光芒开路,安阳王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将腰间的银扇重新拿回手中。
很快两人走到了一扇石门前,安阳王轻手推开石门——
“小心!”
祁宁赶忙蹲下,安阳王银扇中蹦出两根银针,直直射向空中两只黑色的物体。
“啪——”随着一道掉落的声响,两只蝙蝠齐齐倒在地上。
祁宁注视着两只蝙蝠尸体,喃喃道:“不对。”
这两只蝙蝠的牙齿异常尖锐,而且它们还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一个古怪的念头升起:或许蒋淳义不止练出了“大高个”那一个怪物。
也许在这扇门口有无数个“大高个”也未可知。
安阳王看出了祁宁心中的想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祁宁仰头,望着安阳王紧张的神色,心底有那么一丝犹豫。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她当然想进去看看蒋淳义的秘术到底是什么。祁宁深知石门后充满危机,她可以任性,但不想连累到无辜的人,何况是自幼身体不好的安阳王。
“走吧。”
祁宁以为安阳王要带着她离开,却不想他牵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扇门。
“你……”祁宁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她以为安阳王会带她走的。
“在我面前,你不用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
轻飘飘的话语直击祁宁的大脑,安阳王不会武功,但好像只要有他在,祁宁总是能心安的。
越过石门,是一处如巢穴般的溶洞。头顶的怪石因为寒凉,还在不停滴水。
溶洞内随处可见的萤石柱,组成一道道暗淡的光,却也能让人清晰地看见溶洞的内景。
两人越往里走,血腥气越浓重。
安阳王突然问出一句:“害怕吗?”
祁宁轻笑:“不怕。”
祁宁笑着露出嘴角两边的小虎牙,安阳王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被祁宁的笑容给感染了,心底莫名的轻松些。
“你说蒋淳义为什么要通过炼制怪物来称霸武林呢?他现在不也挺好的。”
如果是陵游这样做,祁宁尚且可以理解。但通冥山庄是传承下来的名门正派,在江湖上要名声有名声,要钱有钱,他到底在图什么呢?祁宁想不明白。
“那天比武,季知节去了吗?”
没来由的,安阳王看似随意问了一句。
“没有,那天南荨宫宫主没去。”
忽然,祁宁眼前一亮:“你是说蒋淳义炼制怪物是为了季知节?”
“不一定是为了季知节。”安阳王牵着祁宁的手,侧在石柱后说:“但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安阳王又拉着祁宁小心地探路超前走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暗骂:
“狗男人!”
安阳王回头,只见祁宁气鼓鼓地斥责道:“哼,朝三暮四,娶了文茵不知道珍惜,这边还炼制怪物,想着前人。”
“……”
有没有可能是祁宁理解错了呢?安阳王没有说两人私下里联系,只是说蒋淳义炼制怪物,在一定程度上与季知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直觉告诉他,此时定不能接话,否则下一个挨骂的就是自己了。
“嘘——”
安阳王拉住祁宁躲在巨大的岩石后面,露出一对眼睛,悄悄打量前面的异动。
再往前,是一方空地,空地中央拜访着一口偌大的黑色石瓮。
空地东南方有连着的几间天然牢房,隐隐约约之间,安阳王看见牢房外面的铁栏栅。
一阵粗重的呼噜声,连同浓郁的血腥气,使得祁宁胸口发闷,略感不适。
“怎么了?”
安阳王看出祁宁的异常,扶着她的胳膊,小声问道。
“想吐。”
腹部抽搐几下,祁宁扒着石头,将头埋得很低。
安阳王从腰间拿出一个琉璃瓶子,倒出几粒药丸,递到祁宁嘴边:“你腹部的伤还没有好,又受到血腥味的刺激,所以才会难受。”
祁宁吞下安阳王手心里的药丸,腹部传来一股凉气,将胸腔那股恶心的感觉给冲淡了。
“你怎么什么药都有?”祁宁感激道。
“嘘~”
两人重新躲在石头后面,观察者牢房那边的动静。
“看我的。”祁宁做出三个字的嘴型。
随后从腰间的小包掏出两粒黑丸,轻手扔向空地那边。
一阵低声响动,黄色粉末散开,连原本牢房里的呼噜声也消失了。
“这什么?”安阳王问道。
祁宁牵着他的手大摇大摆走出去,说:“安眠药。”
……
明明就是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