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17)

    这率先进来的中年乞丐身上缚着八个布袋,身形修长,长相不俗,名叫全冠清,号称是“十方秀才”,这全冠清正是丐帮大智分舵的舵主。

    全冠清率先进来之后,身后又紧跟着进入四个老丐,乔峰定睛一瞧,那是丐帮六老中的四老——宋长老、奚长老、陈长老和吴长老,四个长老之后,厅内有鱼贯而入一百余名弟子,将整个大厅站得满满当当,厅门大开着,众人井然有序。

    萧峰心中一阵凄苦,想他乔峰自担任丐帮帮主以来,这么多年为丐帮立下汗马功劳,对丐帮兄弟友爱有加,却因他的身世之故,六大长老之中就有四个长老决议要来反他。但他转念又一想,丐帮五个分舵,至少还有四个分舵弟子,乃至六大长老之中的两个长老并没有参与此事,这么想来,对他还是心中还是认同的居多,徜若是丐帮中的全部弟子都来反他,即便乔峰心中再怎么安慰自己那是他们处于国家大义才如此行事,他心中也必是要恼怒伤心的。

    大厅内摆着数个座椅,全冠清率先而入,坐在最前方居中的座椅上,其余座椅分列两排,丐帮中守律森严,人人严守尊卑次序,全冠清虽是大智分舵舵主,但地位在宋奚陈吴四长老之下,四长老一瞧,这小子不守规矩,分明是叫他们坐在他的下首,心中都暗暗生气,以至于四人之中没有一个上前去坐那两排座椅的,也不知道是全冠清有意为之,还是一时忘了尊卑,此时眼见四长老都站立不动,冷冷地盯着他瞧,讪讪地从座椅上起身,做到下首的一个座椅上。

    宋长老于四长老之中年纪最大,这上首的位置本该他坐,他却走上前脚下一踢,登时将座椅从居中位置踢到左排座椅的上首,冷冷地道:“帮主不在,这上首的位置,我看谁坐也不合适。”

    全冠清面色如常,心中却大为恼怒,他们今晚的目的自然是要铲除乔峰这个帮主,可宋长老言语之中,却分明还是敬重他的,这怎么不让他生气。

    四个长老依次坐下,全冠清坐在下首,诸弟子在厅中席地而坐,把大厅塞得满满当当,却没有一点杂声,可见秩序井然。

    四长老之中属吴长老脾气最为耿直,他大声道:“全冠清,你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来,为的是什么事!”

    全冠清从座位上站起来,环视一圈道:“四位长老、诸位兄弟,我想你们近日应该已经听到传言。”

    陈长老沉声道:“哦,是什么传言?”

    全冠清眼见四长老不动声色,心中想:“果然姜是老的辣,我已叫人将消息传到你们的耳中,你们也有所动摇,眼下却摆出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全冠清面色沉凝,说道:“那我就直言了,咱们马副帮主被人所害,江湖上都传是被姑苏慕容复所杀,乔峰甩帮众昼夜星驰赶至江南,要为咱们马副帮主讨回公道,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是知情的。”

    厅内坐着的众人齐齐点头。

    全冠清又道:“兄弟们不知这害死马副帮主的非是姑苏慕容,其实另有其人。”

    丐帮厅中坐着的弟子中有人说道:“全舵主,你不要卖关子,既然马副帮主的不是慕容复所害,那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全冠清面沉如水,似乎大为痛心:“这话说出来,本是大大的不敬,可是为了被冤死的马副帮主,全某还是要说,这害死马副帮主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咱们的丐帮帮主乔峰!”

    群丐之中,一时群情哗然,这些弟子中固然有提前得知讯息的,但更有一部分弟子是什么也不知道被裹挟而来,他们敬仰乔峰如神,全冠清这话一出,自然有的大声喝骂,有的为乔峰不平,但到底是大智分舵的弟子居多,这些人自知自家舵主的主意,为全冠清助阵,渐渐地就将为乔峰支持的声音压了下去。

    全冠清暗暗地向亲信使了个眼色,这些人就将那些为乔峰声援弟子的面容一一记了下来。

    乔峰蹲在房梁之上,往下看去,见弟子之中也不都是反对他的,心中也有一些欣慰,不过他只以为全冠清召集这些弟子过来只是为了向他们揭发自己的身世,好用作为废去帮主之位的理由,至于全冠清为何会知道自己是契丹人,乔峰还不明所以。

    乔峰心道:“怎么全冠清却说是我杀害了马副帮主,他何来这种推测?”

    他目光向对面梁上望去,那梁上正坐着两个青年男女,那男子目光炯炯地向着底下的众人张望,这人正是他前日里结识的段誉,因之饮酒豪迈,武功非凡,又对自己诚恳坦然,乔峰心中其实已经起了结交之意,若非顾及到自己是契丹人的身份,怕日后为段誉得知心下计较,他早就要与此人结拜了。

    可今日里在这大厅之内重新遇见段誉,乔峰心中一时竟然分不清他是善是恶,所以悍然出手,只是没想到拦住他出手的年轻女子竟然是当日将他引到破庙之中的高手,这人要做什么?又是受什么人所托告知他身世真相?连着今晚马大元之死的真正凶手,乔峰心中此刻布满了疑云。

    段誉察觉到乔峰正在看他,用新学的传音入密悄悄地对钟芙道:“钟姊姊,这个人我识的,并不是奸邪之人,你不要和他动手。”

    钟芙睨他一眼,回道:“难道不是他先与你动手?”

    段誉心中一乐,心想钟姊姊正是为了维护我,才与乔大哥动手的,果然她心中十分看重我。

    段誉也不知道乔大哥过来是做什么:“难道与咱们一样也是来探听消息的吗?”

    钟芙奇道:“你既然见过他,却不知道他是谁么。”

    段誉道:“我只知道这位大哥姓乔,酒量甚是豪迈,性情也直爽,我倒是想与这位大哥结拜,也不知道他心中如何作想。”

    钟芙笑道:“这人就是乔峰乔帮主啊。”

    段誉眉头一皱,心中直喊糟糕:“哎呀,哎呀,那这底下的人岂不是当着乔大哥的面要反他吗?”

    “传言马大元不是被慕容公子所害么?怎么如今又成了被乔大哥所害?”

    钟芙道:“且瞧瞧下面人怎么说吧。”

    全全冠清说马大元是被乔峰所杀,弟子之中自然有人要全冠清拿出证据来,奚长老说道:“口说无凭,乔峰是咱们的帮主,汪帮主亲自传授他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这些年来对帮中只有功劳,倘若你说是他杀了马大元兄弟,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全冠清心道,可惜马大元的那张遗书不知被遗失到了哪里去了,不然此刻将他的遗书拿出来给四位长老过目,哪里还有此刻的质问。

    但他今日能够召集群丐,心中其实早有了计策,于是此刻被奚长老质问也不慌张,沉声道:“自然是有证据的,请看!”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展开,折扇正面提着一首诗,背面画着的却是一幅大雪图,乔峰一见全冠清手中拿着的这把折扇,心中一惊,这把折扇正是他二十五岁之时,恩师汪建通亲手所赠,他将其珍藏在洛阳自己家中,怎么如今却在全冠清的手中?

    全冠清道:“这柄折扇正是前代汪帮主亲手赠予乔峰,那日马副帮主被害,马夫人在家中正发现了这把扇子,苦于被乔峰所察觉,只能偷偷地将其隐藏了起来。于前日悄悄地转交给了我,四位长老,你们看这把折扇是真是假。”

    这把折扇上的提诗正是汪剑通亲笔书就,他的笔迹四大长老都认得。宋长老接过折扇,细细一瞧,皱着眉点了点头,又将折扇转交给了奚长老,等四位长老都一一看过,这时人人脸上均有沉痛之色。

    全冠清大声地说道:“乔峰这厮杀害了马副帮主,却还假惺惺地跑到江南来要为马副帮主报仇,这样的奸邪之辈,难道我们真的要尊崇他为帮主么!丐帮帮主历来都是仁人君子,以在下见,似乔峰这等全无恩义,豺狼成性之人,自然做不得丐帮的帮主。”

    但宋长老仍是道:“紧紧一把折扇也不能说明什么,废去帮主是何等的大事,哪能仅凭一把折扇说废就废。”

    他又道:“全舵主,这等大事,怎么不见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丐帮的其余四个分舵舵主呢?”

    全冠清面色微微一变:“嗯……这个、这个执法长老么……”

    他吞吞吐吐:“我这么做也是事出无奈,乔峰在帮中拥趸众多,大多弟子被他蒙骗,对他尊敬有加,我若召集全帮人来,只怕有人通风报信,若是叫他听见风声逃掉可怎生是好。”

    乔峰坐在梁上,心中听到全冠清这样污蔑自己,心中气怒交加:“乔峰是何等样的人,便说不是我杀害了马大元兄弟,便是我真做了对不起丐帮的事,难道会做缩头乌龟么?你将马兄弟之死横加在我头上,处处言语贬低,不知我乔峰往日是如何得罪了你。”

    乔峰心下思量,全冠清从前对他也是尊敬有加,瞧不出来半点不服气之意,眼下对他全无恭敬,若是因为国家之见也就罢了,可细细想来如此贬低,却好像只是因为对他这个人有意见。

    梁下宋长老紧追着问:“那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眼下在何处?”

    全冠清沉默不语。

    宋长老厉喝道:“快说!”

    全冠清这才道:“我以乔峰的名义将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困在了船上,至于其他四位舵主也是如此。”

    见四长老面色有变,忙道:“不过我只是将他们暂且困住,全无加害之意,只待此事一了,便将他们放出。”

    奚长老大声道:“全冠清,你这是什么意思?倘若如果有人不听从你,你便要将他们困住是不是?那么眼下我们这些人不如你意,你也要将我们困住是不是!咱们丐帮向来比目连枝,同仇敌忾,你这么做岂不是将弟子都划分了不同的阵营,如果真是乔峰杀了马大元兄弟,难道这些弟子都是不分是非之辈非要同他站在一起之辈么!”

    陈孤雁这时却冷冷地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全舵主此举也是无可奈何,并非没有道理。”

    “你!”

    丐帮六大长老、五大舵主之中,宋奚吴三长老最易被人鼓动,陈孤雁与乔峰的关系最为疏疏落落,两人向来脾气不投,甚少在一起说话,全冠清选出他们来亦是花了心思的。

    陈孤雁心道:“乔峰与白世镜等人相交甚厚,全冠清此举倒是情理之中。”

    全冠清见长老们竟然还有不同意见,眉头一皱,慢慢地道:“我若手中只有一把折扇,那自然还说不了什么,只是除此之外,全某还另有一份证据,证明乔峰不但对马副帮主心存加害之心,对咱们丐帮亦是心存歹意!”

    乔峰沉住气听到此刻,心中一凛:“怎么,难道是要揭穿我的身世了吗?”

    宋奚陈吴四长老都道:“快说!还有什么证据!”

    全冠清心头一松,心道,此话一出,想来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够再支援乔峰,他说道:“咱们之所以反对乔峰担任帮主,其一自然是因为他加害马副帮主,惺惺作态,其二,是因为……”

    “是因为乔峰根本就不是我们汉人,他是契丹野种!”

    “什么?!”

    这全冠清公然骂乔峰是野种,且不说底下丐帮弟子如何思量,梁上的三人、不五人,心中都是气愤交加。

    阿紫立时道:“钟老大,这人实在很可恶!目中无人口中喷粪,快去挖了他的双眼,割了他的舌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信口雌黄!”

    阿紫前世跟随游坦之曾经在丐帮中住过一段时日,那全冠清见她是一个盲女,对她全无尊重,有时更是横加侮辱,若非她当日目不能视,非叫全冠清知道她的厉害不可。

    此时见全冠清又当着丐帮诸多人的面侮辱她姐夫,心中恼怒至极,自然想要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钟芙见对面梁上乔峰面沉如水,暗叹他养气功夫绝佳,她传音入密对段誉低语了几句,段誉眼前一亮,身形一晃,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便从梁上遁出屋外。

    这厅内的四大长老武功都是不俗,只是比起钟芙、乔峰、段誉等人却是远远不及了,是以段誉从他们头顶遁走,四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宋长老立马喝道:“全舵主,这话不可乱说,请拿出证据来!”

    当日能指正乔峰为契丹人身份的证据早就被钟芙给了乔峰,乔峰是仁义之辈不假,却不是愚蠢武夫,早就将信纸一掌震碎,眼下全冠清手上自然什么证据也没有,但他气定神闲:“没有证据我自然不能乱说,可乔峰的身世除我之外,天台山的智光大师、山东的单老前辈以及诸多武林中的江湖好汉都是知道的,马夫人已去请智光大师过来,到时众人当面对峙,是真是假自然有分晓。”

    便在这时,忽然一阵大风骤然刮来,厅堂内四角的烛火被大风扑灭,厅堂内外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黑夜中只余月光有些微照明,有人说道:“怎么烛火灭了?”

    有临近的丐帮弟子起身要去点烛,其余人等了半响没有听见一声动静,烛火自然也没有亮起,又有人起身要去点烛,可仍是没有动静,厅堂中有人大声喊道:“是什么人在搞鬼!”

    丐帮四长老及全冠清本来不当烛火被灭是什么稀奇大事,想着有弟子重新燃起烛火就好,可这时察觉出不对心中戒备,对诸弟子喝道:“噤声,不要自乱了阵脚。”

    他话音刚落,这时忽然咣当一声,厅中四扇大门齐齐合上,将四个长老连同一百余名弟子尽数关在屋中。

    突然有弟子颤声道:“什么人!”

    众人向着他发声的地方望去,只见紧闭着的厅门外,忽然映出一个朦朦胧胧黑色的影子,见有影子,这弟子心中一定,继而怒火冲天上前便要拨开众人便要上前去教训,他一双肉拳直冲着大门黑影而去,这一拳力道之猛,非得把人打个筋骨尽碎不可,只是旁人见他向前一步,刚挨到厅门,突然大叫一声,突然被那大门撞了回来,猛地倒飞出去,身后三四个弟子躲避不及,想要出掌抵住,却发现他倒飞的力道全然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三四个人支撑不住,一起“哎呀哎呀”地摔将在地上。

    这时那影子忽然又没有了,又有人喊道:“在左边!”

    他们向左边张望,果然那左边的窗户上映出一个黑影,却又有人道:“在右边!”

    众人向右边望去,黑影也在右边窗外。鬼怪之说,向来在民间风行,这一下子可把丐帮弟子吓得不轻。

    宋长老冷哼一声:“武林高手轻功绝佳者不在少数,短时间内从左边窜到右边,那又有什么稀奇。”

    宋长老这声音一出,丐帮弟子都定下神来,只听宋长老冷声道:“不知是哪位朋友驾临,何必装设弄鬼。”

    一时之间并未有人搭话,那黑影也倏忽不见了,全冠清叫弟子悄悄去点烛,烛火未亮,他忽然觉得后颈一凉,仿佛是有什么极寒的物事摸了他的脖子一下,脖颈乃是人之命脉所在,被人摸到脖子,倘若再用利器划上一划,焉能有命在!全冠清浑身一冷,回首便要向后打去。

    他一抬手才发现全身筋骨痛得厉害,挥手出掌是全然不能了。一瞬之间全身上下冷汗密密麻麻地窜了出来。

    弟子之中还有人在大声叫嚷,只是这叫嚷之声从外到里依次减弱,片刻之后,大厅里的叫嚷声就尽数听不见了。

    一百余名弟子有的坐着有的倒着,均感周身似刮过一阵冷风,冷风从他们后颈中刮过,如荒坟上的阴风一样,骇人得紧,他们不能动作,口不能言,心下均惊慌地的想那黑影去了哪里,到底是人是鬼?

    四大长老毫无预料被人所制,都是心下一沉,不过不像诸弟子所想的那样是鬼怪作乱,他们认定来人必定是一个强敌,只不知他到底要做出什么事来。由于无法开口说话,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这黑影自然就是段誉,依从钟芙所说,要来装成鬼怪吓一吓这些丐帮弟子,他心想:“你们这些人只说乔大哥心中图谋不轨,却全然拿不出像样的证据来,还将丐帮之中亲近大哥的弟子囚禁起来,倘若说你们全无私心都是好意,我也是不信的。

    他看着全冠清满头满脸的冷汗,心想,你这人才最是可恶,非要好好戏耍一番不可。

    段誉见全冠清收拾得极为规整,人到不惑,头发胡子精细得像修剪过一样,衣服虽然打着补丁,却是整整齐齐极细腻的料子,看起来比寻常穷苦人家的衣服好出不知多少倍。这必是一个整洁之人,尤为爱惜自己。

    段誉灵机一动,两指并出指刀如风,立时便向全冠清头上削去。

    全冠清头上正有个发髻,段誉六脉神剑扫将过去,那发髻登时就散了,头发纷纷扬扬地他头上削落,渐渐要被段誉削成一个秃子。

    全冠清只感到头上一轻,当下并未察觉出不对,不多时一个小物件从他头上跌落,掉在地上发出清晰的一声脆响,他心中哎呦一生,这是簪发的发簪,他这才知道来人是削去了他的头发。

    段誉玩得不亦乐乎,乔峰在梁上早将底下这一番变故瞧在眼里,但看段誉只有戏耍的心却无伤人之意,当下却也不管。

    段誉将全冠清头发削去,正想要收手,忽然目光一凝,只见黑黝黝厅堂中,突然从全冠清的脖颈之后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一下勒住全冠清的脖颈,全冠清双眼暴突,只听咔嚓一声清脆至极的响声,他脑袋一歪,顷刻间瘫痪在了座椅之上。

    已然死了。

    段誉双目一瞪,这一惊之下的恐怖骇然不知胜过他读过的多少鬼怪志异小说,若非记着此前钟芙提醒他要轻声些,他这时已经哎呀一声大叫了出来。

    尽管没有叫出来,他这一下子受惊也不小,猛地向后窜出,只因那双手扭断了全冠清的脖子之后,紧跟着便向他抓来,他只觉得那扑来的五指罡风扑面,凌波微步发挥到极致,后退两步,斜行三步,险险地从他的指风旁擦过。

    这时钟芙和乔峰已经齐齐从梁上跳了下来,场中的这场变故是他们两人谁也没有想到的。

    钟芙心中一惊,右窗外的那个黑影身形比之前要粗了许多,她原以为是段誉有意打扮,现在一想,分明当时厅外除了段誉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这人武功极高,是以趁乱潜入厅中,她和乔峰竟然谁也没有察觉。

    这人向段誉面门一抓不中,另一只手紧跟着向左一扑,段玉大惊,身子斜斜贴着地面从他爪中逃出,这时钟芙的掌风已然到了,左手一拨,将这人右手一带,他在身前画了个圈,便要向自己肩头拍去,这人应对好快,身子一转,左掌向后,立时转了一圈左手向钟芙胸前拍去,钟芙右掌迎上,两掌隔空相对,都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这时厅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丐帮弟子听不见人声,只听见一声闷响,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吴长老坐得离全冠清最近,已然听见先前那声咔咔骨裂之声,他生平所杀歹人不知其数,如何不知道这是硬生生被人扭断了脖子的声音,扭断脖子如何能活,他心中知晓,全冠清已然死了。

    他大吃一惊,他方才也是觉得后颈一凉,只感到筋骨疼痛无法起身。

    他们筋骨疼痛,自然是因为方才钟芙在梁上出手,给他们下了童姥师姊传授给她的生死符,只是她没想着要用这生死符让丐帮对她言听计从,只想闹剧一结束,便用天山六阳掌解开,岂料中途出了变故。

    乔峰眼见全冠清身死,他虽然心中对其也多有愤恨之意,但他毕竟是丐帮弟子,乔峰如今还是丐帮帮主,如何眼见弟子惨死而不为其讨还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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