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老板娘早猜到是凤梓潼了,见到她很客气地熟络起来。仿佛方才赶人要走的不是她一般。

    墨竹端来上好的西湖龙井,老板娘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凤梓潼端起茶杯,拿盖子撇了撇茶沫,稍稍喝了一口。

    老板娘,姓罗,名惜月。是城西这边出了名的泼辣寡妇。

    可耐不住她眼睛毒,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差,她一眼就能瞧出。因此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异常红火。

    见凤梓潼喝了茶,她才开始询问那盒胭脂的事。凤梓潼莞尔,与她讲了她的规划。

    无论是胭脂还是口脂,都需要用鲜花作为原材料。凤梓潼有果蔬种植系统,鲜花这边不用着急,急的是需要有人帮忙采花、制作。

    巧云和白新盛这两天忙的够狠,她自己的人自己心疼,自然要谋别的出路。

    她这里有原料,有技术。但需要有人来提供伙计和销路。苏文轩给她的五间铺子里,只有宝斋阁售卖姑娘家收拾用品。因此,和宝斋阁的老板娘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见凤梓潼如此说道,老板娘一口便应下了。这样的脂粉,最讨姑娘家喜欢,日后销量必然红火。

    但老板娘是何许人也,她断断不会做亏本买卖。于是话音刚落,便有所顾虑地和凤梓潼谈起了分成问题。

    她的店往年被她那死鬼丈夫经营的萧条不堪,后便被宁国府的大公子收购。现如今,她想和凤梓潼合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考虑到分成问题。

    毕竟她和凤梓潼分完还要和苏文轩分。若是这样,她掏钱卖苦力,到最后却连苦力本都回不来,才是血亏。

    听闻此言,站在凤梓潼身边的白新盛“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罗娘娘,姑娘现在是酒肆和宝斋阁的东家,您该还不会不知道吧。”

    “你是哪里来的毛孩。胡乱叫什么娘娘,也不嫌害臊!”罗惜月理了理袖口,脸色难看地怼道。她怎么会不知道白新盛是酒肆掌柜的养子?但她就是要给酒肆掌柜气受。

    白新盛早就被她训惯了,见她如此,也只是稍稍撇嘴,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凤梓潼身后。

    “老板娘,小白子现在跟我做事。”

    话落,凤梓潼颔首,微微一笑。

    但罗惜月却知道,凤梓潼这是在立威,暗示她不要再为难白新盛。她也笑笑,应道:“方才白家那位说姑娘是新东家?莫非,您就是尹姑娘?”

    凤梓潼点头。

    罗惜月笑着站起身,眉眼含春。她柔柔一礼,虽风华不再,可身姿韵味犹存,道:“竟不知是东家来访,让姑娘生了笑。罗惜月这厢有礼了。”

    凤梓芸坐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凤、凤梓潼什么时候成宝斋阁的东家了?

    许是太过震惊,指尖捏着的糕点不小心碎在了衣襟。凤梓潼见状,不解的挑眉。她这个二姐姐,愈发有意思了。

    凤梓芸见凤梓潼打量她,冲着她无声地哼了一声,随后低下头去整理衣襟上的糕点屑,脸颊有些燥热。

    凤梓芸从小被柳氏娇惯,欺软怕硬。如今被凤梓潼武力镇压,又见她独自一人能在牢狱自救。

    说实话,凤梓芸心底有点服她。

    “老板娘不必客气,日后宝斋阁还得多多仰望您才是。”凤梓潼礼貌回应。

    凤梓芸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她只知道上次凤梓潼给她的解毒丹已经快没有了,于是她很乖巧地坐在位置上,静静听着两人商讨。

    有点困意。

    她托着腮强撑,闭目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再醒来时,凤梓芸已经睡在马车里了。

    白新盛赶着车,去百草堂取了几味解毒清热的草药,又说明了季司寒的情况,让大夫抓药。

    凤梓潼坐在马车里,撑着头打量着凤梓芸,见她醒了,如逗猫似道:“二姐姐一个人睡在宝斋阁,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声音细语温软,凤梓芸却寒毛冷竖。她亲眼见过凤梓潼杀人,因此现在对于凤梓潼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凤梓芸害怕地捂着衣襟,瞳孔骤缩,惊恐地看着凤梓潼,道:“你想做什么?”声音有些发颤。

    凤梓潼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不禁逗!我有这么吓人吗?凤梓潼沉思反省。

    就在这时,买药回来的白新盛隔着窗帘道:“姑娘,药买回来了。现在要回宅子么?”

    “回吧。”凤梓潼浅浅应了一句,最近总觉得周身疲惫,虽然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的工作。

    她掀开帘子,侧身往外看。

    路过一家比较大的宅院,见他们门前的牌匾鎏金大字,写的极其好看。于是,她略有羡慕道:“小白子,咱们也给宅子装一块牌匾吧!就写‘凤宅’如何?”

    白新盛一听,脸上乐开了花。他也早寻思着给鬼宅换块牌匾了。于是他爽快应道:“一会儿路过木匠家,我去给做木匠的徐先生知一声,让他给姑娘做一块如何?”

    “好啊!”凤梓潼应道。

    “你真的要卖了我么?”凤梓芸泪眼婆娑,战战兢兢看着凤梓潼,又颤巍巍道:“你要是把我卖了,娘亲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话的底气十分不足。

    凤梓潼不解,原先这么嚣张的姑娘,怎么在她面前突然变成了病猫。

    她莞尔,无奈摇头,“二姐姐,你说你这弱兮兮的身子,我肯卖别人也得肯要啊。”

    凤梓潼揉揉她的头,“别哭了,妆都花了。”

    闻言,凤梓芸这才胆怯的看向她,带着厚重的鼻音,问道:“真的吗?”

    白新盛也察觉到马车内的情况,他笑道:“姑娘放心,我们东家可是一顶一的好人。绝不会做人牙的生意。”

    凤梓芸抹干眼泪,抱着腿膝缩在马车一角,安安静静,乖的不行。

    路过徐先生家的时候,白新盛跳下马车,给他说了凤梓潼的要求。其实白新盛是有些怕他的,很多人都怕他,但耐不住他木材做的好。

    徐先生脾气有些古怪,但却是整个帝京做木材最好的木匠。

    听说他是因为早些年死了儿子,去官府报官无人受理,酿成了一桩怨惨案。从那个时候,徐先生便阴晴不定,给谁都没有好脸色。

    徐先生虽然接了白新盛的活,但白新盛还是被徐先生冷落白眼了好一阵子。出来的时候,白新盛闷闷不乐。

    凤梓潼掀开马车门前的帘子,打趣道:“如何?怎么进去一趟,出来就成闷声葫芦了?”

    白新盛不快地跳上马车,赶着马儿,闷声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徐先生古怪地很,看我哪哪不顺,一会儿吹胡子一会儿又是瞪眼的。”

    “徐先生?他很古怪么?”凤梓潼在白新盛之前,并未听闻此人。

    “他可是帝都城方圆几里有名的古怪老头。就连高官贵人来了,他也照样撂脸子。”白新盛如此说着,心里好受许多。

    路上,白新盛给凤梓潼讲了徐先生二十年前的惨案。

    凤梓芸倚在马车一角,头昏昏沉沉,愈发困倦。凤梓潼却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

    又是二十年前。

    真不知道二十年前大理寺任职的是何许人也。云淮村莫名失踪一村子的青年、鬼林频繁出现离奇死亡的路人,以及死的不明不白的凤辞和被官府耽误酿成惨案的徐家父子。

    这些不得不让凤梓潼怀疑,大理寺是贪官当道。或者,有一种可能,大理寺当年的执法者徇私枉法,另有所图。

    凤梓潼记得,凤辞死的时候,正是帝都高官重臣被杀的高峰期,而凤辞也正是因为查那起连环杀人案才惨遭黑手。

    或许……二十年前死的这么多人,都和朝廷重臣被害有关。

    可重臣被害,意义又是什么?幕后之人又想达成什么目的?

    凤梓潼不由自主联想到了宫中高位的齐皇身上……

    “姑娘,到了。”

    白新盛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凤梓潼看了眼睡的昏沉的凤梓芸,无声叹了口气。这姑娘心也太大了,哭完就睡。

    凤梓潼无法,弯腰从马车内将人抱起来。凤梓芸很轻,抱在身上软软的。只是这次,指尖刚触到凤梓芸的肌肤,就被滚烫的温度惊的缩回了手。

    凤梓潼将手盖在凤梓芸额心,心道:怪不得一路这么安静,这温度起码烧到四十度了。

    来不及多想,凤梓潼忙将人抱下马车,一路风风火火的跑进厢房。季司寒听到动静,从屋内走出。

    正巧一阵冷风吹过,他扶着门框轻咳两声。凤梓潼脚步一顿:?!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宅子像病患收容所?

    唉!

    凤梓潼轻叹一声,提着白新盛买的草药进了厨房。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她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凤梓芸烧的太厉害,凤梓潼跟武神系统兑换了一些退烧药,喂她吃下。但季司寒身子太弱,是毒毁了根基,必须用中药慢慢调养。

    她将草药放进铫子,慢火熬制。

    出来时,见季司寒还站在风口,凤梓潼略有责怪的意思往他身边走去,道:“不进屋么?”入秋的天冷的过分,凤梓潼都在衣外套了一层马甲。

    “你带谁来了……”

    季司寒站在那里,半晌才纠结吭声。

    “我二姐姐,她病了。”凤梓潼不甚在意的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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