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皇兄离京多年,此番回来,连臣弟竟也不肯相认。”夜君凌正忧思,背后陡然走来一人。

    他徐徐转身,见是季司寒。

    “皇兄为何不言?”

    见他不语,季司寒继续逼问。

    夜君凌淡道:“如何识得我?”

    季司寒一叹,将手搭在夜君凌肩膀,“普天之下,除了你,还会有谁对两位皇后的事如此关怀?”

    季司寒引他进屋,烧水烹茶。

    “凤老将军一向清廉,不曾与旁人多过亲昵。唯独你,他屡屡在意。那时我便有所怀疑,奈何没有证据,不敢贸然与皇兄相认。”

    他娓娓道来。

    夜君凌自嘲,“我如贼子,怎敢回京。”

    季司寒幼年时,常被季司诀欺凌。青雪仗着荣宠,对季司寒的母亲亦是责骂羞辱。若非夜君凌请夜清雪出面,季司寒与其母或将难逃一死。

    思及此,季司寒道:“皇兄于我和母妃皆有大恩,皇弟不敢忘却。若皇兄不弃,可暂居皇弟麾下,以保安身。”

    夜君凌蹙眉,“怕不是久居之所。”

    “皇兄何故此言?”

    “今帝有意立储,皇后一手遮天,迷惑君心。你此番刚入沂水,便被算计。日后怕是更加危险……”

    “皇兄之意,我与杞儿皆考虑在内。然季司诀贪庸无能、荒淫无度,储君之位,我必争之。再者,欲谋天下之事,弟又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夜君凌一笑,道:“沂水旱灾多年,你打算如何整治?”

    闻及此言,季司寒一笑,从书案旁的一碟书册内,掏出一张密卷。“我让穆承司先入沂水,已将沂水地势尽数收于此图。皇兄请看……”

    季司寒摊开图纸,指道:“沂山之背,乃荫蒙山。荫蒙山之后便是蒙山之水。我欲开山凿渠,将蒙山之水引入沂城。”

    夜君凌沉思片刻,“两山相距数百里,且开山凿渠,公事浩大,劳民伤财,耗时耗力。不可取。”

    季司寒一怔,垂下眼帘。

    却是如此。

    可如今他也无甚好办法。

    “白日,我与潼儿观城外石山,见山上仍有青松鼎立。想必青松之下,当有暗泉。你可速遣人前往,钻地凿井,暂解城中困境。其余事务,需进一步了解之后,再做细究。”

    季司寒闻言大喜,于星夜速遣人前往。

    夜君凌说的没错,石井开凿到百米深的时候,一汪暗泉喷涌而出。沂城百姓无不欢喜。

    “三日开出一口汪泉,实乃我主之大幸。”穆承司笑眯着眼睛,阿谀奉承。

    凿井将士齐声道:“恭贺扶阳王。”

    闻讯而来的百姓,接连下跪,随着将士一同高呼。季司寒忙扶起百姓和将士,道:“非吾之福,乃众将之努力。”

    就在这时,当时拉水的老翁牵着土娃赶来。土娃见到凤梓潼,青雉地喊道:“尹姐姐……”

    凤梓潼转头,见是他,悄悄从系统仓库取出一个橘子,“小娃娃,你阿父阿母呢?”

    土娃接过橘子,清澈的眼睛透着懵懂。老翁闻言叹道,“他哪里见过阿父阿母……”

    沂水旱灾死了很多人,凤梓潼这才觉失言,忙道“抱歉”。

    石山开出井水,本该高兴,可老翁却眉目忧愁。凤梓潼不解,道:“老翁何事烦扰?”

    老翁道:“石山虽开出水来,却只能解沂城之需。沂水地界阔大,一口井又哪够众人食。”

    “再者,水乃万物之主。可沂水荒灾三年,颗粒无收。便是从现在着手,小麦也要明年方可收成。然,饥荒百姓众多,能撑到明年者,又有几何?”

    老翁说的甚是有理。

    粮食的地方,凤梓潼可以解决。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口井只能供沂城百姓使用,稍远些的村镇依旧深陷旱灾之扰。

    季司寒离老翁不远,自也听到了他的言辞。他将夜君凌引到一处偏僻处,道:“皇兄,山井虽开,可救不了远火。当如何?”

    季司寒蹙眉。

    夜君凌道:“你与我来。”

    话落,夜君凌便往山下走去。

    凤梓潼见夜君凌离开,也提着衣摆跟去。她换上一套男装,英姿飒爽。走起山路,也颇为方便。

    “夜君凌!你去哪里?”

    她自然与两人并肩。

    夜君凌走在二人中间,见她跟上,笑道:“去城外。”

    “昨日不是去过了么?”

    凤梓潼不解。

    昨日她与夜君凌一同去城外,发现大多良田已经沙化。这也表明,在沂水没有大旱之前,沂水的土地已经开始荒漠化了。

    凤梓潼和夜君凌皆猜测,这是由于过度开采,导致土地荒漠化。

    由于植被被大肆砍伐,没有植被根茎防风固土,导致土壤中的水分快速流失。

    在一定程度上,环境的改变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气候改变。这也是为何沂水大旱三年,滴雨未下的原因。

    待季司寒看过城外荒田之后,夜君凌同他将原因一一道明。

    说话间,季司寒不小心当着凤梓潼的面唤了声“皇兄”。凤梓潼一怔,这才了然,怪不得这两日愈发觉得这两人走的亲近,原来已经相认。

    而季司寒还在因说错话而暗自懊恼中。

    夜君凌坦然,毫无责备之意,“我与潼儿早已表露身份,不必自责。”

    季司寒一笑,抱拳道:“多谢皇兄。”

    过了一个小插曲,季司寒这才蹙着眉心,接上方才的话题。“既然天旱是因风沙所致,那该如何更改气候?”

    “更改气候谈何容易?”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三人背后响起。

    凤梓潼回首,正见苏文轩异常骚包地站在与她三步之外的距离。

    浅青纶巾,黑白羽扇。素雅长袍飘然接地。一言一笑,尽显意气。凤梓潼唇角含着笑意,戏谑道:“师兄这身打扮,像极了公瑾先生。”

    苏文轩敞开怀,兀自欣赏,“还好还好。”

    见苏文轩如此回应,凤梓潼扬眉,“公瑾先生多才博学,师兄安能比之?”

    “切!以你师兄的实力,分分钟不把周瑜秒成残血?”

    凤梓潼:?!

    “你不是嫌沂水遥远,不肯来么?怎么又跟来了?”凤梓潼又问道。

    许是因为太熟,凤梓潼并没有意识到此刻的重点应该是:为什么苏文轩能准确地找到他们三个的位置。而不是将重点放在他来不来沂水。

    苏文轩走上前来,“帝都无聊,前来找扶阳王讨讨乐子。不行么?”

    他的话三分真,七分假。

    凤梓潼信任他,察觉不出。

    可夜君凌不一样,自他一开口,便知他在胡诌。且,他有探子来报,苏文轩早在季司寒入沂水前,便已跟上车队。

    季司寒道:“气候不易更改,文轩又有何法?”

    苏文轩摇摇扇子,“无法。防风固沙必须栽种植被,封山育林,将土地归还自然。其年限依环境而定。而今我观沂水,生态早已破坏。若是放任不管,多年之后必成荒漠。若是打理,必要栽树种林。”

    凤梓潼闻言,道:“师兄所言有理,但植树种林也需有水源。唯今首要之事,便是引水入沂。”

    苏文轩道:“沂山之外有荫蒙,荫蒙之外有荫蒙山河,可取此水灌溉。王爷有何忧虑?”

    季司寒道:“贯两山而开隧道,工程浩大,劳民伤财。朝廷那边,也未必能播下粮财。”

    “粮食不是问题,钱财和人力是关键。”有果蔬种植系统,苏文轩对粮食并不担心。

    但齐皇有意立储,且他对沂水之灾早已心灰意冷,若想他动用国库与民力构建隧道,怕是难上加难。

    “不如我们招兵买马,雇周围郡县百姓来开凿山体?”凤梓潼灵光一转,说了一个极为不靠谱的言论。

    “招兵买马乃诸侯之大忌,齐皇心思及重,事关谋逆。小师妹你想死可别拉上师兄我啊!”苏文轩呜呼痛哉。

    凤梓潼咬牙给他一拳,“那我雇佣百姓总行了吧。”

    “哦豁。师妹好大口气。钱财哪里来?若是师妹自掏钱囊替王爷报销,本公子倒当真不介意。”

    苏文轩笑意徐然。

    “荫蒙山底有一条隧道,乃先人所铸。但年久失修,已被淤沙填满。后又几经周折,山洪失道,将洞口彻底堵上。但山体之内已有雏形,可先徐徐通之,再加以木柱固定,以防山体坍塌。”

    夜君凌娓娓道来。

    季司寒单知赈灾,却从未实地考察。他对地貌地势有大致了解,却也都来自穆承司口述。

    很多细节,他并不清晰。

    这几日,夜君凌不仅同凤梓潼在周围勘察环境,而且派出千字卫对荫蒙山与沂山进行了实地勘探。

    若非千字卫,夜君凌也不会知道荫蒙山之下,竟有先人挖出的一条隧道。

    “若荫蒙山下隧道疏通,只需在两山之间开挖河床,便可以起到引水效果。此计甚好。”季司寒罕见地眉间扬起笑意。

    “只是……”

    想到沂山,他又陡然泻下气来。

    想要在沂山山腰凿出一条隧道,齐工程也是相当巨大。可沂山山脉将沂水地界三面环绕,想绕过山体直接引水是不可能的。

    夜君凌抿唇,“若想引荫蒙之水,必须开山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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